《烟花铜雀缘》天堂蓝

1、缘灭（起章）

　　十年后的今天，玉门关的旱柳第十次飞絮时，我爬上铜雀楼面南的围栏，系着红绸的绣鞋轻拍着围栏，和着熟悉的旋律，低吟你我在江岸湖畔踏春时学来的童谣。早春时分和着嫩草的陈年青泥，黏着朱铜色的漆，散发着江南的甜味，还有陈了十年的腐臭。

　　十年后的今天，我第二次穿上这条裙，深红色，仿佛沾染了你嘴角的血迹，十年的小心储存最终还是在裙角爬满了土黄色的岁月痕迹。母亲说过，如果一个女人一生穿过两次嫁衣，那么，她必定是个悲哀而且失去了幸福女人。而十年前东风吹开桃花的那一天，我第一次穿上这条裙，傍晚时分，暗红色的烛火照映着窗外落绬缤纷的桃林，还有你不知是因为喜悦还是窖中那坛陈年女儿红而通红的脸。衣襟相系，喜绸相连，你坐在床沿，用秤杆挑起我的红色面纱时，我听见你的眼睛在笑着说，你真美。那一刻，我只想和你常相依，长相守。因为你的眼中只有我的存在，对于母亲和姐姐，我必定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你真美！”，十年后的今天，在北方的时间沙漠里，纠缠着血色的萝裙，放肆地欢歌或者无聊的狂笑，他们依旧像当初的你一般，笑着对我说。端起满盛烈酒的三足酒鼎，一口灌下，但我记起的却是在江南的杨柳别院里，我第一次生下小孩时，你披甲坐在床前，紧紧抓着我的手一边笑着一边流泪：对不起 。你紧紧的抱着我们的孩子，惊慌失措看着他在你怀里嗷嗷大哭，和着婴儿从母体里带来的温度，我看到套在你身上的冰冷的铁甲也开始缓缓升温。

　　十年后的今天，玄武湖畔的柳絮早该在东风中泯灭了吧？二月已过，今年新吐的细叶也应该能随风起舞了。这回又有几人会折下它嫩绿柔软的枝条，沿河插种，又有几个牧童会再做那绿色的花环戴在青梅竹马的伙伴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