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4、第 34 章 ...
-
我以为自己身体很好。
吃得下,睡得着,熬一两个通宵,第二天早上起来还能精神抖擞一脸清新,和客户拼酒,三中全会深水炸弹都不是问题,喝个半斤八两的,除了第二天胃有点难受,其余一切正常,所以我一直自我感觉良好,以为自己身体好,体力充沛,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都是假象,我不过是仗着年轻,透支着体力与健康,还沾沾自喜而不自知。
四人在停车场汇合,直接上山,江浙一带山都不高,山路也不陡,我以为爬上山顶小菜一碟,却不想没爬几步,便开始气喘吁吁,再走两步,就开始缺氧,脚步发软,头也开始犯晕。一开始是健步如飞,很快便飞不起来了,慢吞吞的像蜗牛,再后来,像蜗牛般地爬行也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我开始走两步歇一歇,而且走的步数越来越少,歇的时间越来越长。
安静和王征那才是真的体力好,爬得飞快,脸不红气不喘,一看就是经常运动的,许廷筠负责断后,不紧不慢地走在我身后,显得极是悠闲,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最是狼狈。
初时我还想跟上其他人的进度,爬了一刻钟我便知道不可能,照我这种速度,只怕到中午还到不了山顶,而且,我实在没有信心,我是否真的能爬到山顶,我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我跟安静说让他们先走,我慢慢地跟在后面,如果实在爬不动了,我就找个地方休息等他们下山,安静初时不肯,向我绘声绘色地描绘山顶的风光有多美,见我不为所动,便有些泄气,不过她很快又改变了主意,拉着王征跑得飞快,却把许廷筠留了下来。
安静倒是跑得快,她刚才还骂王征是猪脑子,却不想她现在的行为和王征并无两样,留下我和许廷筠,也不管我们会多尴尬。好在我实在累极了,脚似是灌了铅似地,抬起放下,几乎是机械性的动作,且越来越艰难,我的呼吸也越来越厚重,不只是我,我想身后的许廷筠,也一定能听到我沉重的呼吸声,我终于认命:在这个男人面前,我注定毫无形象可言,不管是现在,还是三年前。
我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且一停下来就不想走,终于,我再也熬不住了,我插着腰,不停地喘气,冲身后的许廷筠挥了挥手,几乎连话都说不完整:“我走不动了,你先走吧,我慢慢追上来。”
许廷筠慢慢地走了上来,我连忙侧过身子让路,却不想他在我身边停了下来,指了指前方:“前面好像有座凉亭,坐下来歇会儿,喝点东西。”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然不远处有座凉亭,隐隐约约还有个招牌,好像是个“茶”字,到那里坐下喝点水,总好过站在这里,我于是点点头:“好”。
旅行过的人,都有过类似的经验,你向往的景致,往往看起来很近,其实离得很远。我这次也上了当,明明凉亭就在眼前,几乎伸手可及,可就是到不了。
山路渐渐变得陡峭起来,于是走起来更吃力了,许廷筠这时已跑到了前头,与我保持着四五步的距离,走几步停一停,待我休息得差不多了再走。虽然走走停停,但我还是走得很吃力,终于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空气中开始弥漫中一种淡淡的茶香,凉亭应该离得很近了,但我的脚,就像不是自己的,像个僵硬的机器人,连动一个关节,都是那么艰难。
一双手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是许廷筠。他转过脸来背对着我,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云淡风轻,仿佛做得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我呆了呆,一时忘了反应,许廷筠没有做声,只是将手又朝我伸了伸,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得仿佛艳阳下的湖水,没有一丝的波澜与微动,但指尖却不易察觉地微微颤了颤,就这微微的一颤,让我抓住了他伸出的手。
我和许廷筠两手相交的瞬间,许廷筠的手又是微微一颤,他初时动作很轻,但很快便抓紧了我,一步一步,几乎是将我拽上了凉亭。
我们刚踏上平地,便觉手一松,许廷筠放开了我的手,态度礼貌且绅士:“喝茶还是饮料,我去买。”
“冰红茶,谢谢。”我实在没有客套的力气,几乎是扑倒在了凉亭的长椅上,一动不想动,只想维持这个姿势哪怕是到地老天荒。直至眼角的余光扫到许廷筠拎了两瓶饮料过来,我才万般不情愿地坐了起来。
许廷筠将冰红茶递给我,和我想的一样,另一瓶是矿泉水。这个男人就像是矿泉水,干净舒服,不过有些寡淡,虽然最能解渴,但通常不会是你的首选,外面的诱惑那么多,谁会喜欢矿泉水呢?
对许廷筠有了定论,我心安理得起来,咕咚咚灌下半瓶冰红茶,仿佛活了过来,我看了看表,从进山门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到山顶,我想找个店员问问,不过又实在懒得动,正犹豫着,许廷筠突然开口了:“现在走了将近一半路程,按照现在的速度,一个半小时应该能上山顶。”
一个半小时?说得倒是轻松,可我现在,两条腿麻木得不像是自己的,还要一个半小时,岂不是要我的老命?不想继续,可是,已经走了将近一半路,就这么放弃,先前的苦岂不是白吃了?我不甘心。
正犹豫间,许廷筠又开口了:“刚才王征来电话了,他们早到山顶了,问我们还上不上山顶?如果上,他们就在山上等,如果不上,他们过会儿就下山。”
我纠结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于是征询许廷筠的意见:“你觉得我们还要不要继续?我担心爬不到山顶,到时候瘫到半路,上不去下不来,那可就糟糕了,可是不爬吧,前面走了那么多路,太冤了。”我涎着脸:“你觉得我们是往上还是往下?你拿主意,我听你的。”
许廷筠并未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你一路上来,可看到什么?”
一路上只低头看路,忙着喘气捶胸顿足,哪里顾得上看风景?看到了什么?除了脚下的路,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里的风景其实不错——”许廷筠指了指远处:“我们路过的地方,有山,有水,还有竹海,如果你停下来看看,就会发现到处都是风景。”许廷筠转过脸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眼睛漆黑如墨,分明有火花雀跃:“不是一定要到山顶才能看风景,只顾着看脚下的路,或许已经错过了最美的风景。”
许廷筠的话颇有深意,目光深邃让我不敢直视,我本能地不愿多想,于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们再歇一会儿就下山。”
许廷筠有些意外,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决定了?你以前很固执的,不怎么听别人的建议,尤其是我的。”
想想以前,我真是固执,许廷筠吃过我不少苦头,难怪到现在还记仇。我瞪着眼睛装失忆:“有吗?我怎么不记得?我可是崇善如流的,尤其是对的意见,我不听你的,一定是你的意见不对。”
大概没想到我脸皮这么厚,当着当事人的面也敢撒谎,许廷筠呆了呆,怔怔地看着我,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来:“夏淇,你变了很多,变得不像你了。”
这是我回来后第二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之前乔南也说过类似的话,我知道自己变了很多,人总要长大,不能总停留在原来的地方原地踏步,只是,为什么每个人都说我变得不像自己,我原本是什么样子?而且,为什么说这话时,两人的眼中都有种无法掩饰的失望与遗憾?
谁不曾懵懂年少,青春张扬,以为天下都是自己的,因此无所畏惧,但一步一步走来,无不变得圆滑世故,谨小慎微,有谁能始终如一,保持最初的美好与纯真?或许我曾经是独一无二的夏淇,但我现在只是万千普通人中的一个。我理解许廷筠眼中的失望与遗憾,因为我,也很怀念那个曾经的自己。
我颇有些无奈:“人总是要变的。”
许廷筠固执地:“至少,我以为你不会变。”
不会变?许廷筠真的太抬举我了,谁能不向生活妥协,谁又能始终如一?每个人都会变,只是变得多变得少而已。
我又往口中猛灌了一口冰红茶,甜得发腻,每次喝到最后,都觉得甜得有点腻,但下一次总还是选择它。许廷筠说我变了,其实不全对,很多事情,我始终如一,譬如冰红茶,譬如贵州菜,又譬如,成宇喆。
为了阻止自己往下想,我站起身,努力振作了一下精神,笑得灿烂无比:“我们下山,看一看风景是不是真的不错。”
许廷筠是对的,风景真的不错。
下山的时候,我们放慢了速度,刚才走的太急了,慢下来走走停停,才发现风景真的不错,青山绿水,浅涧翠竹,连空气都是那么清新,有了刚才的经历,我分外珍惜现在的悠闲惬意,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快到山脚的时候,王征和安静追上了我们,见我和许廷筠神色轻松,相处得似乎颇为愉快,两人交换了一下欣喜的眼神,脸上都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对象不是我就是许廷筠,或者我们两个。
果然,刚出南山竹海的大门,安静便对我说:“我们难得聚在一起,合个影吧。”并且不待我反应,便拉着我站在山门口,搂着我的肩膀,摆好POSE,冲许廷筠招手:“老大,你的手机像素最高,给我们拍张照吧。”
照片拍得很热闹,先是我和安静,再是我和安静王征三人,再是安静和王征合影——前面的是幌子,安静很快直奔主题:“老大,我给你和夏淇也照一张,帅哥美女,一定很棒。”
安静说完就朝许廷筠走去,从他手中几乎是抢过手机,许廷筠有些犹豫,没有动,安静便笑:“夏淇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你在怕什么?”
安静还没说完,许廷筠便飞快地走了过来,在我身边站定,也不知是对安静,还是对我说:“那就照一张吧。”
安静还不肯放过他,做了个手势让我们靠拢,笑得很大声:“你们为什么这么生分,中间空那么大地方,想干吗?老大,不要跟美女合影就紧张,不是你的风格啊。”
我不偷着看了许廷筠一眼,他的背挺得笔直,两只手背在身后,紧紧握着,是不是紧张我不知道,不过不自在是一定的。他若不自在,我亦不可能自在,我主动朝他靠了靠,几乎挨着他,然后冲安静眨了眨眼睛:“够近了吧,还要不要再近点——”
见我落落大方,安静反而不在再开玩笑,专心给我们拍照:“老大,笑一笑,灿烂一点,再灿烂一点——”
我不知道许廷筠是否笑了,不过我听安静的话,笑得很灿烂,拍完照片,我凑近安静想看看照片的效果,许廷筠抢先一步,将手机拿了过去,顺手放进了口袋。
我不便追着许廷筠要看照片,不过安静替我解决了问题,她追着许廷筠,千叮咛万嘱咐:“一会儿别忘了将照片发给我们——”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了一句:“夏淇的电话号码没变,还是以前那个号码。”
不管安静的呱噪,顾自往前走的许廷筠突然停了下来,看了我一眼,我的心微微颤了颤,这一眼,意味深长,仿佛要将我看穿,不知为什么,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觉得他已经窥伺我全部的秘密,我为什么保留着这个电话号码,我在等谁的电话,他仿佛都知道,这个男人,永远都让我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挫败感,无论我掩饰得多么好,他似乎都能知道。
我情绪受了影响,吃饭也是食不知味,许廷筠的兴致也不高,任安静和王征如何调节气氛,气氛始终不冷不热,最后草草结束。
吃完饭便按原定计划回上海,我仍和许廷筠一辆车,临走的时候安静再三叮嘱我:“老大昨晚开了一夜的车,肯定很累,一路上你多和他说说话,千万别睡着了,小心点。”
经安静提醒,我才发现许廷筠的确一脸倦容,这或许是他吃饭的时候话不多的原因,这种状态其实不适合开车,天目湖到上海,虽然算不上长途,不过也要好几个小时,安静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我向安静再三保证一定会看着许廷筠,安静还是一脸忧色,不得已,我只得提议:“我会看着办的,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再待一晚,我保证不让他疲劳驾驶,你放心好了。”
安静面露喜色,却又极力让自己显得自然平静:“这样最好,那我就放心了。”话虽这样说,不过人已经上了车,安静突然又摇下车窗,几次欲言又止后,期期艾艾地:“夏淇,其实,其实老大,他对你,对你——”期期艾艾了半天,最终安静只是说了句:“老大很辛苦,你对他好点。”
这句话含义很深,我假装不懂,笑着点了点头与她和王征挥手告别,转过身子,才发现许廷筠已经上车,我走过去,示意他将车窗摇下来,冲他抱歉地笑笑:“我看那有个市场,想买点特产回去,你等我一会儿好吗?”
许廷筠有些奇怪,刚才安静问我要不要逛逛市场再回去的时候,我分明摇头说没什么要买的,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他若跟去,我的苦心岂不是白费了?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就买点纪念品,马上回来。”我怕许廷筠误会,又自相矛盾地补充了一句:“要买的东西有点多,一会儿要开长途,要不你休息一会儿吧。”
我想许廷筠理解了我的意思,嘴角微微上扬,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不急,你慢慢来。”
其实市场很小,东西不多,只是一些竹制品和土特产,而且每家的产品大同小异,价格还贵得离谱,我来回走了两趟,实在没有什么可买的,最后拎了两个笔筒回来,做工虽然有些粗糙,不过拙朴可爱,价格也还公道,总算没有空手而归。
外面的太阳很大,饶是我走走停停,也是一身薄汗,一上车,我却觉得有些凉,空调开得很大,与车外简直是冰火两重天。许廷筠衣袖卷着,敞着衣领,双目紧闭,似是睡着了。
早知许廷筠还睡着,应该过一会儿再回来的,就这样待在车里肯定是不明智的,是叫醒他,还是再去走一圈?我一时拿不定主意。
应该很累吧,这样的姿势都能睡得着?我决定再出去转转,许廷筠却在此时动了动,双手抱肩,大概是觉得冷。空调温度开得这么低,不冷才怪?我想将空调温度调高些,不过捣鼓了半天,也没成功,于是转而用更为简单的方式,我将自己的外套,轻轻地替他盖上。
离得很近,许廷筠的脸近在咫尺,他睡着的时候,大概是眼睛闭着的关系,没有清冷的眼神,他的脸竟是意外地柔和,柔和得有些陌生,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有些怔忡,却突然发现许廷筠的呼吸突然变得很轻很轻,我立刻清醒了过来,身子后退,飞快地在椅子上坐好,几乎同时,许廷筠睁开了眼睛。
两人都有些尴尬,一时都没有做声,最后还是许廷筠先开口:“东西买好了?那我们就回去了?”
“好,好。”我傻呼呼地点头,表情有些僵硬,许廷筠看了我一眼,默默地发动了车子,掉头,转弯,车子如箭一般飞了出去。
短暂的尴尬后,我恢复了理智,我想起安静的交代,也为了两人的安全着想,开始挖空心思找话题。天下大事,财经新闻,房地产调控,游戏软件,我能想象许廷筠会关心的话题,不过他似乎都没什么兴趣,多半我十句他才回应我一句“嗯”,无聊得我快要睡着了。
这样不行,睡意是会传染的,实在太危险了。我开始转变话题,聊自己在北京的工作生活,开始只是想找个话题,后来倒有些真情流露,一个人在北京的孤单与苦楚,从没有消失过的误会流言,我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说过类似的话,这是我心底的秘密,我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对外人说。但是,很自然地,就说出了口。
其实我初时并不想讲这些,人都虚荣,摊在人前的多半是光鲜亮丽的一面,那些落魄苦楚多半是藏在心底,等到没人的时候才拿出来咀嚼。我一开始讲的是风光的事,升职、加薪,在营销市场上战无不胜。不知怎的就讲到了职场艰难,然后,很自然地便全盘托出,想收都收不住。
我想,许廷筠的态度是让我尽情宣泄的关键。他依旧沉默寡言,不过看得出来他听得很认真,表情也随着我的讲述跌宕起伏。人为什么喜欢倾诉呢,大概是渴望得到回应,获得安慰吧?许廷筠虽然没有说很多话,但我已从中得到了回应与安慰。
回程四个多小时,便在我的絮絮叨叨中飞快地过去了,进市区后,正是下班高峰,车速渐渐慢了下来,往常这种时候,我的心情总是很烦躁,不知是否尽情宣泄过后,整个人舒缓了下来,我趴在车窗眺望远方,华灯初上,整个高架似是一条蜿蜒不绝的长龙,璀璨灯光是它的点缀,第一次,我觉得,这样的夜,很不错。
我将自己住的小区地址告诉许廷筠,他似乎对那里很熟悉,根本不用我指路。路过小区门口美食街的时候,他的车速慢了下来,他转脸问我:“要不要吃了饭再回去?”
在这一瞬,我突然清醒了,头痛不已。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楚楚可怜的样子,示弱?完全不是我的风格,许廷筠不会误会我在勾引他吧?我连忙摇头:“不用了,我不饿,一点都不饿。”
许廷筠轻轻地“哦”了一声,没有再作声,到了小区门口才问:“你住几号楼?”
“六号楼。”我连忙摆手:“不用送进去了,停在门口就好,谢谢你送我回来,有空再联系。”
我希望能够在小区门口告别,也不知自己在担心些什么,就是不想许廷筠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大概潜意识里,我不想和许廷筠有太多的牵连,这个男人,总是让我变得太过坦诚,也因此让我害怕。
许廷筠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顾自开了进去,更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告诉他怎样走,他却轻车熟路,准确地将车停在了六号楼下。
我也没有多想,说了声“谢谢”便下了车,冲许廷筠挥了挥,生怕许廷筠提出要上去坐坐,不待许廷筠回答,我转身就走,却不想许廷筠突然在身后叫我:“夏淇——”
我无奈,只得转身,不会真的要上去坐坐吧?我笑得很是勉强:“师兄,什么事?”
“其实我也住这小区,刚搬来不久。”许廷筠脸容平静,见我骇然,一脸无辜,指了指对面的楼房,微笑着说:“我是五号楼,就在你对面,顶楼,欢迎来做客,什么时候都可以。”
我笑得很僵硬,我能感到脸上的肉在微微颤动,许廷筠竟然住在对面?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住在这里?这里楼与楼之间间距小,不拉上窗帘,隐约就能看见对面楼里的人在干什么,想到许廷筠可能看到我在干什么,我就觉得毛骨悚然,天啊,他最近刚搬来这里,不会是因为我才搬来的吧?
像是猜出了我的想法,许廷筠略带嘲弄地笑了笑:“这个楼盘是两年前卖得最好的楼盘,公司最近要开发中低档楼盘,所以我搬来这里体验一下,住两个月就搬走。”
我的脸烫得发烧,又自作多情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尴尬地笑笑,正想说两句冠冕堂皇的话就走,许廷筠却突然开口了:“不过,去天目湖,是因为你在那里,我是为你而来。”
虽然想过这种可能行,但听到许廷筠说出来,我还是觉得手足无措,我甚至不敢去看许廷筠的脸,也不敢让许廷筠看我的脸,我垂着头,良久才低声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我不敢抬头,脖子垂得有点酸,才听得许廷筠淡淡地叹了一口气:“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错,而我,也不是要你接受我的感情,只是放在心里太久,想要告诉你。”
我终于抬眼去看许廷筠,他的身子趴在车窗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眼睛漆黑如墨,却又光明如星,唇角洋溢着淡淡的笑意,温柔沉静,言语更是温柔都了极点:“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许廷筠依旧喜欢我,而我,依旧想念着成宇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