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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晋江原创 ...

  •   玉临关的春天总是来的很晚,已经三月了,关外倒是刮来了料峭春风,可惜迎春的枝桠丝毫也没被吹出青芽儿的迹象。
      这样的时节,一点儿也不适合离别。
      所以我固执的认为,师父一定不能在如此枯冷萧瑟的时候与我作别。

      年幼时候对男女感情懵懵懂懂,那时候看过一则这样的故事,说从前有一对倾心相爱的恋人,一个是在红尘中求取功名的书生,一个是色艺俱佳的青楼名妓,他们就这么在一个雨丝风片的日子于烟波画船中凄美相逢,二人日日作乐夜夜笙歌,后来名妓不幸有了书生的孩子,可惜书生要进京赶考,只得一跺脚,许诺明年今日便是他娶她之时,无奈二人只好在一个春风黯然淫雨绵绵的日子依依分手。

      这故事本没什么独出心裁的看点,可我却对它印象深刻。
      我想这多是因为我潜意识的认定了这是一个负心汉抛弃旧爱的悲剧故事,然而一年后那个书生竟然十分意外的踏着明媚春光回乡了。这完满的结局登时挑战了我对感情极为贫瘠的认知能力!

      或许因为我过于怪诞的心理影响了我对故事的理解,直到今天我都偏执的认为所有的离别只有发生在春暖花开的日子,才会埋下重逢的种子。
      后来我这种想法遭到了师父无情的耻笑,他说那若是他选择某个春意融融的日子去死,是不是若干年后他就能还魂再来人世与我相逢了?

      啧,我真是讨厌死他说的这番话了!
      为此我整整一天都没有和师父说过话,我说我宁愿他变成毫无人性的狂魔,也不要他守着对我的爱随着泥土化为腐朽。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至少那天我受伤昏迷过去时,师父都还不知道我想过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那时我昏阙在师父怀中,流了太多的血,周身像裹了件单衣站在寒冷的冬夜中。再次有了些知觉时,四肢亦是困顿疲累,胳膊抬也抬不起,但是寒意已不在,就好像整个人都窝在师父的怀里,手捧一壶温热的桂花酿惬意小酌,真是从里暖到外……

      不对!
      我拼劲全力让自己睁开眼——
      没有师父的怀抱,没有桂花酿,只有我穿着薄薄的单衣正盘膝坐在床上,伤口早已被包扎好,头顶传来丝丝温热的气流,悄然潜入我的四肢百骸,我感到全身像浸在温泉池中,极为舒坦。
      我手撑住床很快的转了个身,正对着师父。

      师父显然被我吓了一跳,他扬眉,有些诧异道:“你醒了?”他的手臂依然伸直没有放下,掌心落在我的百会穴。
      我“嗯”了声,翻眼看着他的手腕:“你在做什么?”
      “疗伤。”师父道:“别再乱动了,断了真气会有危险。”
      我说:“可是我没有受过内伤。”
      师父说:“……这样疗伤好的快。”
      我摇头:“那我宁愿慢些好。”

      师父皱起眉头。
      我握住他的手腕,盯着他的双眼:“你没有在给我疗伤,对不对。”
      少顷,师父回答我:“对。”
      “那你这是做什么?”我耸眉竖眼,满脸质问。
      师父的眼眸浮起一丝掩不住的笑意,“你这么用力的瞪我我也不会怀孕。”
      “说啊!”我毫无开玩笑的兴致。
      “传功。”师父淡笑。

      这一声回应直击我心底。
      “为什么要传功给我?”
      “我是你师父,你是我徒弟。”
      “……”
      师父笑着,眸子亮的出奇:“传功给你,这一声师父也不算你白叫。”

      我咬牙切齿,就差没咆哮起来:“这又是你个人霸道的决定么?”握住师父手腕的手猛的向外扯去,我愤然扭身,却发现师父的手像是黏住了我的手掌,无论我怎么甩都如影随形的贴着我的掌心。
      我刚要作色,便听得师父一声呵斥:“不要乱动!!”
      我抖了下,倒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喝给唬住了。

      师父的确生气了,他鲜少对着我流露出如此凶狠的怒意,逼视着我的目光像是一把抵住我脖颈的尖刀,我被他瞪得快要灰飞烟灭了。
      “作死么!你这般突然断了真气的传输,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气脉倒逆而亡!”
      我笑了:“师父你忘了你亲自喂我服下了葵木丹么?你传功给我,我因此经脉俱断瘫痪在床,难不成你愿意给我端屎端尿一辈子?”
      “有何不可?”师父像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为师又不嫌弃你。”

      “这点我相信,”我笃定的点头,继而用更笃定的口气说道:“但我更确信师父你的精分会直接把尿壶扣在我头上的。”
      师父哈哈大笑,好一阵才道:“为师若是将武功都卸去给了你,自己便内力全无,还怎么可能再岔气脉?”
      “所以这就是你想出来的……方法?”我心中隐隐感到师父并没有告诉我实情。
      师父笑意未失,却不作答。

      良久,他握紧了我的左手,平静的说:“阿音,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
      缓缓流入掌心的真气似有似无,断断续续,若不仔细感受那一点点真气的流动,是极难察觉的。
      “你不能失去武功。”说着,我垂下眼试图抽离手腕。
      “你不要命了!”师父加重了握住我手掌的力道,任我如何费力都甩不脱。
      “你若死了,我的命又何在!”我左手拼死挣扎,右手狠狠推拉。师父怒意飞涨,一把将我拉至他身前,五指的力道几欲将我腕骨捏碎,他冲着我大声道:“你若不在,为师空有一身武功又能去护谁!”

      我仰首,和他只有一拳的距离。
      “真的不放手?”我问。
      师父眯起眼,端肃而强势。
      我轻轻的啄了下他的唇,然后沿着他的侧脸一直吻了下去,最后停在他的脖颈处,看着那条距离耳垂只剩一指宽长短的青线。
      “好。”我吐出一个字的刹那,右手猝然间伸向枕下防身的匕首,咬牙砍向我的左臂。

      眨眼后匕首便被师父拍的飞了出去,趁隙我猛的抽出左手,力气大的我不由朝后倒去,上半身侧伏在床上,一回头,看到了师父惊怒交集的表情。
      倔脾气的人就是这么招人讨厌——我认为师父此时一定是这种心情。
      最后传入掌中的一缕热气直冲而上,霎时间我的头顶像是被个什么东西撬开了个小洞,那些热气都从小洞里纷涌冲出,脑袋晕乎乎昏沉沉。

      “这是死前的灵魂出窍么?”心中这么想着,我更是紧紧闭上双眼,紧张的等待着死亡的突袭。
      过了一会儿,头脑渐渐清明过来。
      又过了半晌,什么都没有发生。
      许久,我愣愣的睁开眼,看到师父沉默不语的脸。他的表情像是有万千话语要说,可话临到口边又均化作涓涓细流,尽数从眸光里倾泻了出来。

      “怎,怎么?”我无措的大睁着眼,不晓得身体里那些真气为什么片刻后都似泥牛入海,声息全无。
      师父微蹙的眉头,一点点,一点点的舒展开来,尔后,嘴角泛出了灿然的笑意。
      我坐起身,冷着脸等待他的解释。
      然而我等来的却是一个激烈又缠绵的吻。

      他毫无征兆的倾身过来,脸上的神色撤去了适才的冷硬和谑笑,英挺俊美的五官轮廓在我眼中逐渐模糊成一团温柔的光影,他柔软的舌在我口中舔舐纠缠,像是在烙着属于他的印记,突然间他揪着我襟口的手忽的向下一拽,单衣自我肩头滑落,露出了整个肩头。
      我撑着床退缩了一下,师父顺势压了过来,将我整个人扑在身下,撞的我背心伤口剧烈抽痛,不由闷声低呼:“呀!”

      师父动作一顿,很快便揽住我的腰轻轻翻身,让我伏在他身上,抬眼戏谑道:“这次让你在上面,怎么样?”
      我:“……”
      我支着他胸口想坐起,却被他用胳膊揽住脖子,稍一用力我便又倒在他身上。无奈,我只得近距离怒视他,质问道:“为什么要骗我?”

      “你呢,为什么突然不怕死了?”师父有些粗重的气息喷在我的面颊,幽光灼然的瞳子深不见底,“为师真是意外,我的阿音以前可是个很怕死的人呢。”
      我这次是真的语结了。
      难道要我肉麻的承认我爱他已经超越了我自己的生命?这种话还没说出口我的鸡皮疙瘩就已经成群结队了。
      或者正气浩然的说,在人类伟大的爱情面前,一切生死都微不足道了?还是算了,师父最喜撕破我道貌岸然的伪装,并且向来以此为乐。

      嗫喏了一阵,我清了下嗓子,把目光移向了别处郑重其事的磕巴道:“这,这,这叫做自我突破。”
      师父玩味了一会儿我脸上青白交结的表情,突然五指抄到我脑后,用力按压下来继而衔住了我的唇,另一只手抓住了我放在他肩上的手,然后顺着他身体紧实的曲线缓慢牵引而下,拂过前胸,掠过腰口。

      指下触感温热细滑,让我吸了一口气半天忘了吐出来。
      “想什么呢?”师父瞅着我瞬间飙红的脸,像是在看一只一掐就会喷出红色汁液的新鲜柿子。
      “我,我的手没见过世面,紧,紧张……” 我咕咚咽了咽口水,谁知被握着的手滑至他的小腹一侧后便不再动弹。
      “记住了吗?”师父忽道。
      “记住什么?”我一懵。

      师父捏着我一根指头,用我的指尖轻轻压了压脐中旁开三寸下方的腹壁,道:“既然你宁死也不愿意为师传功于你,那你便要牢牢记住,一旦为师气血逆冲入脑而短暂昏阙,就用你的发簪刺入我的气门穴,切记不要犹豫!”
      “气……门穴?”我迷惑的重复了一遍。
      师父揉了揉我的头发,纠正道:“是气门,穴。”

      “为什么?”
      “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挽救为师于入魔的苦海。”
      师父严肃真挚的表情让我不禁想起那些蹲在街边专门做坑蒙营生的骗子,瞬时我脑海里各种奇葩的联想呼啸着蜂拥而过——“这位少女,本座看你气度不凡,谈吐间隐隐带着王霸之气,日后必有一番作为,本座的气门隐隐作痛,不如你就刺它一下吧。”

      “哈哈哈哈……”我笑的一头栽倒在师父胸前。
      师父抬手在我脑门重重敲了一记,“瞎想什么?快发誓。”
      “发什么誓?”我收了笑,茫然道。
      师父淡淡道:“发誓若你看到为师在入魔前昏阙,定然会用发簪刺入此穴,绝不临阵手软!”
      “为什么要发这种誓?”我面露难色。誓言对我来说是个不愿意触碰的东西,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它会让我这种随时会食言的人不堪重负。

      师父略一沉吟,缓缓道:“阿音,如果你不肯下手,一旦让为师自行醒来,可能为师就真的再没有机会继续疼你爱你了。”
      我沉默的垂下头,良久,忽的抬眼,一字一句坚定道:“好,我时音发誓,若我手软,天打五雷轰,死了没坟墓。”
      师父捏着我的鼻子失笑:“张口就说这么毒的话。”

      我挡开他的手,正色道:“可是,刺入气门穴真的有用么?”
      “嗯,”师父点头,肃声道:“这是唯一阻止气脉岔入离心格的办法了。不过切记,下手要快,切勿犹豫!”
      “若我刺了,你就不会精分了?”
      “不会了。”
      “永远不会?”
      “嗯,永远不会。”
      “那……会武功散尽吗?”
      “不会散尽。”
      “现在刺可以吗?”
      “……不可以。”

      “噢……”我沉吟了半晌,依旧半信半疑:“既然有办法,你为什么不早说?”
      师父面露无奈,叹道:“为师一来怕你手软,二来考虑你认穴不准,所以原是打算传功给你的,没想你宁死都不配合。”
      “哦,那我再看看,方便记牢。”我慎重的凝起眉,扭过脖子低下头朝他小腹看去,却一眼瞥到了他早已支起的小帐篷。
      ……瞎了。

      我抽搐着眼角忙不迭回过脸,正巧撞上师父笑意盈然的目光,他眸中厚重凝沉的深情让我为之晃神,魂魄像出了壳似的怔怔的看着他的脸。
      “阿音,你在我怀里蹭来蹭去,为师怎么可能坐怀不乱?”师父的手悄无声息的绕过我的腰,将我死死环住。
      “我伤势未愈!”我回过神,手撑着他心口,试图反抗。

      师父慵懒的侧了侧身,无所谓道:“所以今天你在上面。”
      “我,我不习惯。”我连连摇头。
      “你会习惯的。”师父的手不容拒绝的伸进了我的单衣,一把捏住我的腰眼轻轻摩挲,我顿时在他掌下放弃了挣扎。
      “好,谁怕谁!爷今天一定满足你!”我一抹脸豁出去了,咬牙翻身跨坐在师父身上,扁起袖子面目凶恶的去解师父的衣带。
      没想才拉开他的衣襟,院外便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就听门外扯着嗓门的呼喊:“时音姑娘!大事不好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晋江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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