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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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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管怎么做到的,按照流程,现在第一步要做的,是把两个案子的相同点、不同点找出来,以此为依据看是否同一人所为。
相同点很显然,不同点也一目了然。
男尸穿着全身衣服,而女尸的衣服则被凌乱地丢了满地。
心理学上,这是一种病态折射,对女性的轻蔑、敌视,以及侮辱。
“男尸衣服下面的皮肤还在吗?”有人问。
投影仪前的警察抽|出另一张照片放进去,这一张,则是尸体已经被拉回洛宁县法医院,脱掉衣服以后呈现出来的全貌,全身上下,没有皮肤。
不需要说出来,大家都知道,案件再次升级。
剥皮,只是凶手的犯罪特征,而连杀两个人,这跟单起案件截然不同,用媒体的话说,这是连环杀人犯。
这表示凶手并非突发性杀人,不尽快抓住凶手的话,死亡人数会不断上升。
从几张照片上已经能够有一些基本的判断,凶手敌视女性,对男性则有“偏爱”,甚至会替尸体穿上衣服。
这么说来,按常理推断,凶手极有可能是女性。
但是怎么可能?
她要怎么制服一个成年男人?并且在剥皮后还有体力从从容容地替尸体穿好衣服?
很快,在对两个案子进一步比对后,这个猜测方向就被否定了。
但事实真的不可能吗?
喻词打开笔记本,连上网络,很快搜到一堆佛教唱经的歌,以不影响隔壁,但房间里能够最大的音量开始播放。
明明同一屋檐下,喻先明和何婉最近的生活完全没有受到波及,那些……东西,针对的只是他,唯有他。
留在家里,每天晚上担心爸妈,睡不好,精神持续紧绷得不到缓解,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他想,如果那些东西盯上的就是他一个人,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要是敢来,拼个鱼死网破!就算它们不来,换一个稍微安心一点的夜晚也不错。
虽然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就算给他一个安全无虞的环境,恐怕他也睡不好。
没有看书,没有睡觉。
从书包里拿出一把带皮鞘的刀后,喻词就在靠窗的沙发椅上坐下来,直着眼睛等鬼怪上门。
手里的刀还是梁少洵去新疆玩的时候,从维族人手里买的,因为执意要开刃,回来时坐不了飞机,很辛苦地坐了两天火车才回来,梁少洵自己手里也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做工粗糙,远比不上军刀的精细锐利,可它有长度。
喻词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心里却翻腾得厉害。
他是喻家在本省本家这一代唯一的男孩,老的一辈小心翼翼疼爱呵护的独苗,连着一大堆表姐表妹们对他的态度都和别人家的表亲不一样……这些家里的人,他爸妈,其他亲戚,要是谁知道他现在跑到宾馆里来开了一个房间,拿着刀子准备跟鬼拼命,恐怕会炸翻天。
说起来可悲又可笑,这是喻词第一次能够自己决定的事。
喻家很传统,尤其在喻词的爷爷喻忠国的面前,传统得不可思议。
过年的时候,无论在哪里,无论有什么事,所有人一定要聚集到老人面前。
问候长辈的次序不能乱,吃饭时候的座位不能乱,连筷子和菜的摆放也要一丝不苟,种种细节难以尽数。
也许平时在各自家里时都很随意,但只要在老人跟前,传统,就没有人敢坏。
如果只是这样,并没有什么,每年也只有几天而已,念着艺术学院的表姐也可以在那几天规规矩矩地把头发染黑,穿得严严实实地出现,然后在和表姐表妹们出去玩的时候恢复本性。
如果只是这样,喻词也做得到。
但他从小得到的待遇就不一样,不是比别人严格,而是……连他自己都不喜欢的过度宠溺。
家里在老人面前的规矩人人都要遵守,只除了他。
和表妹一起用手去拿碟子里的虾,有一群人急忙把虾去壳蘸醋递给他,表妹却被她的父母拉到屋外去打手。
喻词小时候为此很得意,后来明白到这其实是种负担,就再也得意不起来了。
他需要的,总有人提前给他,连做决定,也被人提前做了,还找不出可以反抗的理由,因为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喻词不无嘲讽地想到:这第一次做的决定果然很糟糕。
进房间以后,他就把全部灯打开了。
四星级的东方花园酒店,在他坐下两个小时后,居然坏了一盏灯。
这才是开始,跟着,坏了灯的卫生间里传出漏水的声音。
还来这一套?
喻词竟然笑了一下,盯着黑漆漆的卫生间的门,捏紧刀子等着那东西爬出来——
何婉拨了一个电话,打不通,再拨一个,还是打不通,想了想把汤装到保温杯里,提到书房门口。
“先明,少洵家里电话打不进去,两个孩子的手机都不通,是不是你把汤送过去啊?”本来喻词说去梁少洵那过夜的时候,已经跟何婉商量好了,在梁家亏不了这么一碗汤。
可是等汤一煲好,何婉忍不住担心起来,梁家两夫妻不会下厨,这大晚上的也只能叫外卖送夜宵,怎么比得上她精心炖出来的,反正两家相隔不远,不如送过去。
她怕梁家觉得不舒服,还特意装了三碗的分量,好让梁少洵和苏琳也一起喝。
“啊?送过去?”喻先明不太想动,“小刺说不定刚吃过,拿去干什么?”
“才十点多,他们吃夜宵没那么早,你不去我去。”
喻先明无奈,只好站起来披外套:“行行,我去我去!你装了少洵和琳琳的吗?”
“能不装吗?都在里面。”
“那还有我的吗?”喻先明伸脖子朝厨房里张望。
“你的回来喝,你要告诉少洵,汤别放凉了,再热没有营养的,小刺经常把碗放一边就忘记了,让少洵看着点啊!”
喻先明“嘿嘿”地笑:“干脆,我们把少洵要过来吧!那孩子不是他们收养的吗?”
何婉瞪他:“少洵还不知道,你抬着说!小心被他们听过去。”
喻先明嘀咕:“我这不就跟你说说,行了,一会给我开门,我不拿钥匙了。”
何婉看汤也送过去了,总算心里舒坦了,可是几分钟后,喻先明从梁家打电话回来:喻词没过去,梁少洵也不在家。
喻词说去梁家过夜,梁少洵说来喻家过夜,结果两家大人一碰面才知道,两边都被骗了!
何婉好不容易才放弃出门瞎找的念头,在家等着消息,而喻先明和梁少洵的爸爸在问过苏琳无果后,一边各自开车出去找,一边不断打两个孩子同学的电话,指望能问出人在哪。
喻词一个,梁少洵一个,都已经十七岁了,已经是能够承担法律责任的年龄,一时找不到,本来不算什么,如果报警的话,警察会笑的,也只有双方家长心里清楚问题在哪——喻词不会干这种事,而梁少洵,更不会。一个一向听话,一个做事稳重,这要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绝对不应该。
眼下,不应该的事情发生了,苏琳说着“不知道”,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怀疑,但是怀疑什么,她不说,多问两遍,她还发脾气。
梁父和喻先明只能祈祷两个孩子不是突然想起来叛逆,跑去吸|毒、离家出走什么的。
就在他们无头苍蝇一样满城找的时候,东方花园酒店1506房里响起敲门声……
喻词开始以为是隔壁的门响,后来才发现敲的是他的门。
卫生间的灯坏了,滴水声也仍旧持续不断,敲门声算是新加入的,但他一下子判断不出来:门外是人是鬼?
“先生!先生?”
门外的人出声了,听起来是活人。
喻词把刀鞘藏到电视机侧面,小心地走过卫生间门口,坐在窗边时看卫生间漆黑一片,可走过来再看,小过道上的顶灯照进去,光洁的地板上空无一物,更里边的部分隔着磨砂玻璃,似乎也没有什么可疑物体。
左手拿刀放在身后,喻词右手握着门把凑进猫眼,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男服务生站在门外,大概音乐吵到隔壁,被投诉了。
喻词毫无怀疑地打开门,门外的服务生却忽然变成了娇笑着的婴宁!
“呯”的一下,喻词把门摔上了,可还是晚了,一团白色的东西在门关上的一刹那窜了进来。
喻词转过身时,她已经扑进了卫生间。
喻词莫名,不是该冲进去关上播放唱经歌曲的笔记本吗?进卫生间干什么?
猛听卫生间里传出一阵似人似鬼的怪叫声,还有像小狗的呜咽吠叫,他捏着刀子走过去,卫生间的门却被合上了,小过道的顶灯忽明忽暗地乱闪,好像跟门里的厮打节奏配合。
喻词抬起脚,一脚踹在卫生间的门上——卫生间的门没有开,房门却开了!
房门虽然被关起来了,可婴宁窜进来,喻词没来得及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