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花园的福音》血耶

17、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伊沃兰还说了克蕾娜要在家里办聚会的事，像拉沃奈尔亲王和他的儿子塔兰维路，还有美狄雅等人都会来，这次聚会其实是为了讨论塔兰维路母亲生日及其他事情，似乎打算在塔兰维路母亲生日后，将他母亲送到外省的一个疗养院去，她病得实在很厉害，再拖下去是不可能的。
　　还有一件事就是，伊沃兰把由克蕾娜口述的那封信寄出去了，是克蕾娜叫他这么做的。奥裴尔淡然地应了一句便离开了这个客房，这封信寄出去了必然会引起麻烦，但对兄长他不想就这件事和他讨论了。奥裴尔睡前一直在想这封信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塔兰维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会加深他们的矛盾，还是化解了他们的矛盾，再或者塔兰维路对这封信毫不在乎，把信揉成一团丢到纸篓里。奥裴尔为自己非常在乎塔兰维路的态度感到非常奇怪，就算是和里特闹矛盾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多虑过，因为他知道里特总是会原谅他。
　　新兵的训练还没有结束，但离考核不远了。拜昂军政学院是这么规定的，每年都会收符合条件的新生（苛刻的只收贵族子弟及富家子弟），这些新生如果没有通过考核，便不是这个学校真正的学生，也不能在这个学校学习。
　　奥裴尔没有经历过考核，他是在一个炮兵学园第一个学期末尾时来到这里的，如果不是院长非常欣赏他，单凭他的出身是不能来这里的。奥裴尔家原本没有贵族头衔，母亲早逝，父亲原是个鞋匠，后来因为某些原因，父亲在几天内变成了暴发户，作为本省的排名前几名富翁，当然要卖一个头衔。一个落魄的侯爵愿意出售他的头衔，别墅和庄园。普瓦勒家从此才有了贵族头衔，那时奥裴尔大概十一二岁，他已经想过要去拜昂军政学院，可是这么一个贵族头衔是不能让他进入这个学院的。这个学院只要世家贵族，也不喜欢暴发户。
　　离考核还有十几天，这几个懒散的新兵变得紧张起来，他们是还没有到招生的时候就已经进来了，看见的确是很有来路的人，上级也非常重视。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奥裴尔在这个学期后就毕业了，上级将这些生世显赫的贵族少爷托付给奥裴尔。
　　因为忙于演习的事，奥裴尔把新兵托付给了里特，奥裴尔觉得这样把属于自己的工作交给里特让他感到愧疚，便是在假期也要回来。
　　这所学校老师多于学生，通常是三四个学生旁边围绕着十个老师，这次的理论课也不以外，不仅仅有导师，像奥裴尔这样即将毕业的也要来做导师，何况这是他的任务。
　　里特相当讨厌理论的东西，自己的理论成绩也不好，有时候还得靠好朋友腓瑞普给他答案才过关（奥裴尔是不会给他答案的，这点让他很伤心）。其实里特做体能训练的教官已经非常尽职了，上理论课的时候他也去参与。
　　当一群导师围着那几个新兵的时候，里特就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如果这次理论课不是有奥裴尔他是不会来的，这次来了也只当个陪读。
　　理论课必须先学《战争论》，像《纵横深战略》这种苏联的东西以后才考虑。
　　这些导师都是非常有经验的导师，奥裴尔和腓瑞普很自觉地把自己的当作了助教。
　　里特看到他们讲课的飞快的速度，这么多老师压着几个学生，连开个小差的时间都没有，自己没有感到一点压力，想当年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不禁眯起眼笑了起来。做陪读比做学生有趣，特别是比奥裴尔的学生。
　　这几个新兵和一些小兵一样看到里特总会有点脸红，又忍不住偷偷去看。里特作为这几个新兵的教官，几个新兵更是有理由地偷看。里特也很乐意在课堂上玩眉来眼去的小游戏，（特别是在奥裴尔眼下）一个新兵偷看他的时候他就给那个新兵回以一调侃的眼神，那新兵微红着脸转回头去，不免被奥裴尔教训了。
　　里特知道自己长得很帅，（他自己也这么觉得）从出生到现在二十年了不禁没有习惯，反倒更加为此得意起来，经常调侃那些对他脸红的小兵。
　　在课堂上分心是愚蠢的、失礼的行为，奥裴尔是这么觉得的，一个新兵因为分心了三次（即偷看了三次），奥裴尔不能容忍他了，让他到走廊外面站着。
　　其实这堂课相当混乱，奥裴尔把自己当作助教，而这些导师有意培养奥裴尔，而且他们信任他，便把自己当做了他的助教和教学方面的导师。
　　看着这些导师慢悠悠的样子，奥裴尔比谁都着急，不知道这些导师是什么意思，现在也不是说理的时候，他自己已经能把《战争论》三本书抛开来讲课了。
　　这是第一堂课当然从第一章开始：
　　“好了，我们没有时间跟你们慢慢耗，各位努力一点，考核是三本书的内容，还有其他，我们先来上第一本。我们首先研究战争的各个要素，然后研究它的各个部分或环节，最后就其内在联系研究整体，即先研究简单的再研究复杂的。因为在这个问题上，研究部分时更需要常常考虑到整体。所以研究这个问题时，比研究其他问题更有必要先对整体的性质有一个概括的了解。”
　　奥裴尔每讲完一段就审视般地看着对面的学生，他能从他们的表情和眼神中看到理解或是疑惑，他已经完全抛开了书本，一边讲一边把要点列在纸上，为了赶速度字迹当然是比较潦草的，他也只写那么一点，有时候只出个序数。
　　“四。目标是使敌人无力抵抗。我们已经说过，让敌人无力抵抗是战争行为的目标.现在我们仍要指出，至少在理论上必须如此。……六。在现实中的修正……”
　　……
　　哎呀，琉斯真的是很认真。里特呆呆地看着奥裴尔，看着奥裴尔的侧面，奥裴尔就没看过他一眼，奥裴尔的投入也感染了新兵，他们没有再去偷看里特了，个个都要抓紧时间做笔记。有时候需要翻书看到某页中具体的某句，奥裴尔这才去翻书，不过腓瑞普总是会很快就能找到，然后把书给他。走廊上被罚站的新兵请求回来听课的。
　　离结束还有挺长一段时间，新兵们又不开小差，奥裴尔也没时间搭理里特，里特又想找个人出去走走了，总是呆在这里会憋坏他。
　　里特看到了在奥裴尔旁边做解释和补充的腓瑞普，走到腓瑞普的正面前，给腓瑞普使了一个眼色，腓瑞普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趁着时，里特做了个手势，让腓瑞普跟他出去。奥裴尔也发现了，带着警告意味地瞥了一眼里特。
　　里特带着腓瑞普走下楼去，在过道里腓瑞普问里特带他出来干嘛，想到楼上还在上课，有点不耐烦的样子。里特一点都不介意他耐烦不耐烦，他犹豫了一会才说：“昨天晚上那个事你知道了不？”
　　“昨天晚上好像没有发生什么事。”腓瑞普思索着昨天晚上军校里发生的一切，“真的好像没什么事发生，我要上去了。”说罢便转身要走。
　　“等下，怎么会没什么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骗我。”里特连忙拉住腓瑞普，就着这个拉扯的姿势又靠近了点，看了看没有人的楼梯，“昨天晚上那个拉沃……”这时楼梯上传来噔噔的脚步声。有人要下来了，里特望了一眼楼梯，把腓瑞普拉到大楼的背后。
　　“我跟你直说好了，我听说，昨天晚上帕克潜入了拉沃奈尔的宿舍。”
　　“我的朋友，你是跟我说那个坦克兵少尉帕克吗？听说他给拉沃奈尔少爷写过情书。他昨天晚上去勾引人家了吗？”腓瑞普用调侃的语气和夸张的用词说道，因为他面对的人里特，才这么说。
　　“你怎么知道这个事，刚才你还装不知道！……我就是非常讨厌那个拉沃奈尔，早就猜到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没看到他的面孔就令人讨厌了。人家私底下都叫他‘花街少爷的情人’，嘿，好像骑士称号一样。”
　　“好啦，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小道消息。”
　　像这种丑闻总是会像以让人意想不到的速度传播，腓瑞普对这种事不太感兴趣，里特说话的时候情绪很激动，腓瑞普竭力安抚他，不对这件事做出什么有评价，他不明白为什么里特会如此激动，若是他知道拉沃奈尔和奥裴尔有点联系便会明白了。
　　中午奥裴尔和里特、腓瑞普一起去食堂，下午继续上理论课，里特没有再去看他们上课。回到宿舍后，里特终于憋不住问奥裴尔到底认不认识“塔兰维路·拉沃奈尔”。奥裴尔先是思索了一下，然后含糊地说，怎么了？在里特看来这就是逃避回答他的问题。
　　说到认不认识塔兰维路，奥裴尔也不确定，他见过塔兰维路几次，稍微有一点联系。离“认识”这个程度还差很远。还有一点让奥裴尔感到很郁闷的就是里特怎么总是喜欢纠结他和塔兰维路的事。
　　里特说：“为什么你就不承认你认识那个拉沃奈尔呢？”
　　“我真的只是见过他几次，说不上认识。”
　　里特这次非常生气“你就是不肯承认罢了！”他嘲讽的笑道“因为他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所以不承认是吗？哼，就知道是这样。”
　　这次里特是真的生气了，并且没有原谅奥裴尔的准备，明明就认识那个“花街少爷的情人”却不承认，比那个“花街少爷”帕克都不如，帕克可是勇于承认的，勇气是不能否定的。奥裴尔又向里特解释了几次，里特已经认定奥裴尔在编造各种谎话诓骗他，认定奥裴尔即不想失去他这个兄弟，又想靠近“花街少爷的情人”，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两全其美的事情呢？
　　对于帕克出现在塔兰维路宿舍一事奥裴尔是不知道的，里特以为他早就知道了，便没有再提到这件事，现在他已经不愿意再提起塔兰维路，也不去理会奥裴尔，使得奥裴尔像是和他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一样。奥裴尔则连坦克兵少尉帕克给塔兰维路写情书的事也不知道（这件事早已传开，只是军纪严格不能乱说），奥裴尔对陌生人的私事一点兴趣的没有，久而久之几乎已经没有人再和他提起八卦的新闻。
　　还要忙于家庭聚会的事，安抚里特的事情只能拖后了。
　　老普瓦勒最讨厌这种家庭聚会了，家庭聚会是很麻烦的事，要做很多准备工作，特别在晚宴上，吝啬的老普瓦勒侯爵认为他们搞那么多菜属于铺张浪费，这么多菜已经够整个城里的人吃一天了。说什么也不让在家里举办这种聚会。克蕾娜坚持要在家里办聚会，游说了老普瓦勒侯爵许久，老普瓦勒侯爵答应只要他们办得简单一些就同意，唯一一个目的就是节省开支（老普瓦勒侯爵其实是很有钱的）。
　　克蕾娜作为社交界的宠儿，结交了上流社会的人士，这次来的人不少，有政界的、商界的、军界的……奥裴尔只对军界和政界的人比较熟悉，大概知道他们的名字。
　　晚上七点客人来陆陆续续的来到了，侍者把他们带到大餐厅里，大餐厅的中间是一个长方形的餐桌，餐桌盖着洁白的桌布，餐桌中间的花瓶上插着几束鲜花。
　　出于礼节，奥裴尔很礼貌地同客人们问好和握手，带他们来到嫂子安排好的位置上，他更关心的是塔兰维路什么时候会来。
　　塔兰维路也在客人名单范围内，还有塔兰维路的父亲拉沃奈尔亲王、美狄雅等人。
　　在晚宴开始后的十分钟，塔兰维路才姗姗来迟，他同他的父亲、美狄雅、多格丝在这时候才匆匆赶来，
　　塔兰维路和拉沃奈尔亲王长得一点都不像，倒是很像母亲，大家同他们打招呼，然后问塔兰维路的母亲为什么没有来，拉沃奈尔亲王表现的很客气，婉转地表达了赫卡米莎有病在身不方便并为这事道歉。
　　拉沃奈尔亲王梳着大背头，两鬓有几根白色的发丝，穿着黑色的礼服，白色的胸衬非常雪白，没有一个污点，举手投足都很大气，言辞委婉又带着犀利，有政治家的风度。尽管塔兰维路长得一点都不像他父亲，在其他方面相似度还是很高的。
　　克蕾娜作为女主人坐在餐桌最上方的位置，家属坐在餐桌两侧，塔兰维路和他父亲是最重要的客人，奥裴尔才刚好坐在塔兰维路的旁边，对面是美狄雅和多格丝。多格丝今天打扮得格外精心，奥裴尔一眼就认出了多格丝，他在剧院的时候见过美狄雅和多格丝。
　　聚会上大家都表现出开心的样子，塔兰维路还是老样子，公事般的礼仪，没有一点笑容，这次聚会好像不能引起他的兴趣，大家都觉得他这样和拉沃奈尔亲王不苟言笑的死板挺像。
　　谈及有个倒霉蛋在工作中履受挫折，在感情上的种种不顺利，大家都把这个当作笑话来娱乐，拉沃奈尔亲王对此很不屑，用严厉的言辞批判了这个倒霉蛋，大家面面相觑，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用餐的前半段像被拉沃奈尔亲王主导了一样，基本上没有人再开玩笑，只聊一些很严肃的、工作上的事情。气氛相当压抑，后半在克蕾娜的带动下又活跃了起来。
　　用餐时多格丝总是喜欢偷看对面的奥裴尔，自从她在剧院发现如此耀眼外貌的奥裴尔后，便对他念念不忘，在好朋友美狄雅告诉他奥裴尔是军校区一直是第一名（除了这次演习是个意外），而且这么优秀的男人又没有女朋友。多格丝这个贵族小姐便对奥裴尔有浪漫的幻想。今晚她特地穿了一身白色连衣裙。
　　奥裴尔当然不知道多格丝在想什么，只觉得多格丝的举止很扭捏又奇怪。这些小心思都逃不过塔兰维路，塔兰维路在切下下一块牛排前，突然瞥了一眼多格丝，差点惊吓到正要偷看奥裴尔的多格丝，多格丝不客气地瞪了塔兰维路一眼，她一想到奥裴尔嘴角又忍不住浮出一抹笑。
　　多格丝和那些女人一样无聊。塔兰维路在心里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奥裴尔已经习惯在吃饭的时候只讲求速度，无论在部队还是军校里吃饭的时候都是不讲话的。他没有参与过谈话，这点让克蕾娜感到尴尬，只有在钢用餐不久前大家为祝福国王健康的时候干杯，奥裴尔才参与这么一次。
　　多格丝还以为这次用餐时间比较长能偷看久一些，很意外的是，奥裴尔的军人习性完全没有改变，他只吃饭不说话，塔兰维路对此很不满和惊奇。在聚餐的时候不应该这样，但是塔兰维路觉得在别人家里提醒人家的错误做法是不礼貌的，不管克蕾娜阿姨对他使了多少个眼色，塔兰维路还是保持沉默，偶尔瞥一眼旁边的奥裴尔。
　　当大家都没有吃完一碗的时候，奥裴尔已经解决了三碗，比美狄雅多一半。美狄雅还是保持浪荡子第那种作风，他看了奥裴尔一会便不再看他了，和旁边的人断断续续的聊了起来，他一眼看出奥裴尔真的是那种非常守纪律的人才培养出这么可怕的习惯，为自己想过让奥裴尔当自己情人的念头感到愚蠢。
　　大家都为此感到惊奇，聊天的声音逐渐小了，拿着勺子和叉子的手也僵了。奥裴尔虽然没有狼吞虎咽，看起来不急不慢，称不上很优雅，但是这个速度很惊人，四分十秒已经完成了晚餐（大家都看了墙壁上的挂钟），饭量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