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花园的福音》血耶

12、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里特还在追问为什么，奥裴尔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此时一个穿黑军装，手拿记录表的值勤军官走进了食堂。
　　出于对上级军官的尊敬，值勤军官向奥裴尔和里特敬了一礼，奥裴尔无意的一瞥，看到军官手里的记录表上标有党校区的某一栋宿舍，那栋宿舍正是塔兰维路所在的宿舍。他又想起了塔兰维路，他自己都搞不清那是个什么感觉了，想到这里他开始对自己的判断力不安起来。于是对值勤军官提出要看一看记录表，军官马上把记录表递过去。
　　奥裴尔看得想到认真和仔细，里特对此很不能理解，他奇怪地看着正低头看记录表的奥裴尔，说：“看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随意看看。”奥裴尔敷衍般的说，自己也意识到看得太仔细了这点，为了不引起里特的疑虑，他快速地翻过一页又一页，从中寻找塔兰维路的名字。在请假的那几页里经常出现，这只能说明塔兰维路最来请假频繁，几乎每天都有，持续了至少半个月。
　　奥裴尔反复翻了几次请假的那几页，里特和值勤军官并不觉得奇怪，他们了解奥裴尔对请假的看法。奥裴尔非常反感请假的，现在部队里的人几乎都不对请假抱有希望，即使发烧感冒也不给请假，除非要病到住院了，或者是上级批假。还有一个途径，那就是以炮兵的某项专业向奥裴尔挑战，如果那人能胜利便批假，但这样的希望很渺茫。
　　奥裴尔再看了一眼塔兰维路的名字，合上了薄薄的记录本，对军官说：“我想问一下，关于拉沃奈尔这个人……说一说你对他了解到的情况。”
　　“了解到他的情况？”军官有些苦恼地思索，他紧张地抬眼望了望天花板，他没有见过塔兰维路本人，只因为塔兰维路在党校区的名气而听到别人提起过。“好像党校区的人都很喜欢他，有很多追随者，他还喜欢那个什么亚派哲学，又因为他以后的职位是军事参议院的议员所以对军事理论很精通……其它都不记得，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们说他是智慧和高雅的巅峰。”军官说到这里不禁笑了一下，这个“智慧和高雅的巅峰”使他发笑了。
　　奥裴尔则是如有所思的思考着一些事，他把本子还给军官：“今晚查房？哪几个去查房。我同他们一起去。”
　　军官接到命令似的匆匆离去了。
　　里特有些难以置信，目瞪口呆地看着奥裴尔，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这个朋友将会离他远去似的。奥裴尔因为不明确自己和塔兰维路之间是怎样的关系，既不糟糕又不友好，但他始终希望能得到塔兰维路的原谅，就像他们在地下室那天相见的那样，除了最后的句几句谈话，一切都使他感到愉快。奥裴尔想挽救他们之间的友好关系，但是在没挽救成功之前，他不能确定和塔兰维路的关系。便不能在里特面前过分提到塔兰维路，在别人面前装出只见过塔兰维路，仅此而已的模样。
　　正因为奥裴尔的这个态度，里特也在催眠自己，让自己相信他的朋友还是同以前一样，在他朋友的心里，最重要的人还是他，没有任何人能和他争夺这个地位。
　　天空的乌云逐渐聚拢在一起，六点半就下起了大雨，所有的室外训练都终止了。查房是在十点，此时雨仍在下，只是变小了，还是会给行动带来麻烦。九点半，几个营长和连长在指挥部的接待室集合。几辆汽车的外面等候，奥裴尔整理好东西后，大家便一起上车了。
　　十分钟便基本上检查完毕，塔兰维路依然请假，那宿舍里的人都不觉得频繁请假有什么不对，在他们看来只要是塔兰维路做的事便是对的，就好比真理一样。奥裴尔却因此更认为塔兰维路不应该请假，还有另一原因：越是优秀的人越不应该这样。他有个强烈的想法，最先他觉得这个想法有点不合情理，但他还是付诸行动了。
　　回自己宿舍前，奥裴尔吩咐通讯员联系塔兰维路的导师，他因为塔兰维路频繁请假的事去见他。
　　当晚奥裴尔想到自己最近的举动就坐立不安，塔兰维路的事是他见过的最难处理的事，他在日记里这件事。此时里特还没回来，没有人能打扰到他。奥裴尔搁下笔后，把他以前记的日记重新浏览了一遍，里面都是记录队部里的事，除了刚认识里特时那一段有些感情波折，其它部分简直像工作日记，特别是告别新兵集训后，有了军衔总是得一天到晚忙着处理军务。
　　出于一个高级指挥官的思考方式和习惯，在塔兰维路这个人身上出现的事情，都不能在最快的时间用最有效的方式解决，这会使一个指挥官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能力下降，关系到智力问题总是使他们感到不安的。
　　奥裴尔就出现了这种情况，他把本子放好后在宿舍里走来走去，要不就是坐在床边什么事也不干。如果一个指挥官的判断力非常低，那么他是不能胜任这个职位的。
　　晚上十一点多，里特才回到宿舍。
　　里特没有平时的热情，显得闷闷不乐的，他没有理会奥裴尔便自顾自地走进去，找好衣服去了浴室。奥裴尔只是对里特的反应有些感到奇怪，并不担心，里特总会很容易开朗起来，虽然里特有时候会为了一些小事而赌气之类。在里特回来之前，奥裴尔就已经洗漱过，他现在躺在床上试图入睡，但那些烦恼的担忧总是萦绕在他脑中。
　　“听说……你明天要去找那个拉沃奈尔的导师？”里特洗完澡出来后问。
　　“怎么了？”奥裴尔看了看站在床尾的里特，他察觉到里特异常的情绪，刚想坐起来跟他好好聊聊。
　　“没怎么，随便你……随你。”里特哼了一声，调头走开了，洗漱完后他没有再搭理奥裴尔，关了灯便躺下了。他蒙着被子翻了个身，一想到在背后几步远处便是奥裴尔就感到莫名的伤心和难过，而且十分委屈，尽管他没有见过塔兰维路，在他心里已经开始讨厌塔兰维路了，比美狄雅还要讨厌。
　　次日早晨，奥裴尔见过塔兰维路的导师，简单谈了几句后便回家去了。
　　刚回到家，就听到嫂嫂克蕾娜在房间里叫唤他的名字，克蕾娜又受到了邀请，此时正梳妆打扮准备赴约，这次约她的是她的女友拉沃奈尔夫人，她要到拉沃奈尔家去陪女友用午善。还有另一件让她高兴的事，那就是希尔亲王的四岁的小儿子在拉沃奈尔家住几天。女人总是喜欢可爱的孩子。
　　奥裴尔站在克蕾娜后面，两个女仆在帮克蕾娜化装和束发，克蕾娜一会要和奥裴尔说话，一会要纠正和指导两个女仆在打扮方面的问题。兄长伊沃兰和父亲又不在家中，他们总是不喜欢家庭的麻烦而为自己找一大堆事做，如伊沃兰就经常为躲避克蕾娜而去忙活。
　　克蕾娜看着大穿衣镜中奥裴尔的映象，说：“你送我过去，下午再来接我好吗？下午大概……四点左右。”
　　“好的。”奥裴尔在一旁看了挺久，有些不耐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街道上来往的车辆。
　　克蕾娜摸了摸发鬓和腰带，提了提又长又厚的裙子走到奥裴尔面前：“我们走吧。”
　　拉沃奈尔的府邸是像古堡一样的别墅，占地面积的恢宏和历史的积淀是不能以简单的几句话来叙述的。可以通过铁栏栅和高大的铁门看到里面的场景，和一般贵族家庭一样，进去大门后是前院，然后是楼房。
　　奥裴尔再来接克蕾娜的时候，被仆人告知克蕾娜和王妃赫卡米莎因为一件事正在吵架，在没有解决这件事之前克蕾娜还不回去。
　　此时四点，太阳有下山的迹象，阳光变成了橙色，覆在这座尖顶的、古老建筑和宽大的院子上，勾勒出一道道金边，散发出迷人的、柔和光芒。
　　奥裴尔问那仆人是什么事让克蕾娜和王妃闹不愉悦，仆人说是因为希尔亲王的小儿子发了高烧，克蕾娜要求请拉沃奈尔家的家庭医生，认为这样医生能更有责任心，更快地赶来。王妃赫卡米莎却觉得他们的家庭医生是个庸医（她自己有病在身），认为请城里的医生比较好。
　　一个仆人匆忙向他们走来，给奥裴尔传达了赫卡米莎的话，赫卡米莎希望奥裴尔能替她们摆平这件事。奥裴尔答应了，仆人显得开朗起来，步履轻快地把奥裴尔带到一间小房间内。这座房子的装饰和摆设都引起奥裴尔的注意和兴趣。
　　大厅那扇棕色的大门，上面嵌着一道道浮雕或镂刻的青铜板条，在青铜板条凸雕的数目上还栖息着形态逼真的小鸟。大厅内是对称式的结构，两边有宽阔的阶梯通向楼上，阶梯的转盘处是连在一块的，在中央在墙上奥裴尔看到一个年迈老人的油画像，老人不苟言笑，两只眼皮耷拉的小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满面的胡子，这幅画还保存得很好。
　　他们愈来愈靠近那间小房间，奥裴尔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时断时续的孩童稚嫩的哭声。当奥裴尔去到后，孩童的哭声变得嘹亮了，他站在门外看着里面的场景，并向王妃问好。房间里有很多小孩子的玩具，克蕾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到奥裴尔来后她站了起来，在看得赫卡米莎走向奥裴尔后，她撇了撇嘴，又扭头坐下了。大床上的一个四岁的小男孩盖着一张被子，因为哭闹被子的一个角已经斜斜坠在床沿。他像是哭累了似的，停止了哭闹。由于拉上了窗帘，整个房间都是暗的。
　　“夫人，”奥裴尔对向他走来的赫卡米莎微笑，“您好。”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塔兰维路的母亲，赫卡米莎身穿浅红色的连衣裙，挽了个发髻，即使光线不充足，他也能辨别出这是个很迷人的女人。塔兰维路在外貌上是能寻出他母亲的影子的。
　　“呀，您好，您好，您是普瓦勒将军？”赫卡米莎对他微微一笑，显出很高兴的样子，她那副苍白的面容就像花儿有了生机似的，显得更动人，她对奥裴尔伸出了手。“能见到您真是令人高兴，我们应该更早一些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