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天才人间》无幻水引

2、002

　　时间是下午四点，网球部的训练才开始没多久，地点是训练场的一角，因为这里聚集的大多是做着基础训练的一二年级的学生，因此事实上没多少人会注意到那两个正在对视的人。
　　柳莲二和水岛岳。

　　毕竟自己才回到网球部里，时间正是微妙的时刻，因此即便是平时大大咧咧惯了的水岛岳，在此时也不由自主地多了个心眼。再三确认了柳莲二一脸严肃并没有玩笑意味之后，他才苦笑着回嘴：“我当正选？去替代谁，提出这个建议的你，还是……那个丸井？”
　　其实这句话微妙地透露出了水岛对于那一群一年生中的实力认知，好在柳莲二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那上面，而是正儿八经地解释了起来——以，相当迂回的方式：“前辈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吗？”总觉得柳莲二似乎是要和自己探讨什么人生哲学，犹豫了一下之后，水岛岳觉得自己有必要在必要的时候充当一下前辈的角色，因此终于不甘地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转身走向了一旁。

　　“不如坐下说？”
　　水岛岳拍着自己旁边的空位向柳莲二问道。
　　事实上，虽然有着在普通男生中还算不错的身高，但178的水岛岳还是比180以上的柳莲二要矮上小半个脑袋，因此他才会正儿八经地选择了坐下说话。作为一个前辈。
　　柳莲二默默地坐在了水岛岳的身边。
　　“前辈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计划吗？”他重复了一遍。
　　“撒……未来啊……”水岛岳有些迷茫地拉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汗，想想当年曾梦想当拳皇的自己，不由地就笑了起来：“大概是体育老师吧。”
　　他喜欢运动，不然也不会在离开拳击社之后又来到网球社。因此对于没什么才能的他来说，懒懒散散地和一群小孩子一起锻炼身体什么的，着实是个不错的未来规划。
　　柳莲二有些惊讶：“这么平凡的……希望吗？”他有些失礼地说道。
　　水岛岳也没生气，这的确不是什么伟大的计划，因此他只是掠过了这点，直接反问道：“那你呢？人生规划。”
　　“我想做教练。”柳莲二正儿八经地说道：“我想给有能力的人安排最适合的他们的训练计划，然后让他们在球场上——咳，就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柳突然止住了话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水岛岳皱起了眉头，神情古怪地看着他。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那个人，柔顺的短发，白皙的肌肤，闭着眼所以能看出来长长的睫毛，然后是停止的鼻梁，有些过于秀气的嘴唇——以及运动员本来就应该拥有的挺拔身材。

　　“为什么不想自己赢呢？”
　　水岛岳语气古怪地问道，然后站起来，一只手抓着自己的球拍，一只手拍了拍柳莲二的肩膀：“不想赢的选手不是好选手。喂，柳，真喜欢网球的话，就先自己赢了比赛再说其他的吧。”
　　柳莲二跟着站了起来：“那前辈你的意思是……”
　　“哈？”
　　“正选。”
　　“当然是拒绝了。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我还是清楚的。”水岛挥了挥手，又走回之前的那个角落挥起了自己的球拍。
　　柳莲二在原地站了半晌，终于还是向着幸村那群人所在的方位走了过去，没多久就开始了训练。

　　水岛岳以为自己和柳的交际应该就到此为止了，但他着实低估了这位学弟在某些方面的执着度。第二天柳莲二就又找了过来。他不再提正选的事情，而是迂回着这么问道：“前辈能抽空指导我一局吗？”
　　水岛岳咽了咽口水。说实话，他的对战次数实在是不能算多，但既然这是学弟的拜托，又是难得能和强者一战的机会，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他很是低调地和柳莲二打了一场。
　　其实结果从一开始就显而易见。虽然基本功也算是过硬，但水岛岳的临场能力也确实不怎么样……事实上，在和柳莲二对比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打球技术真是糟糕到家了。为什么平时和同年生对打的时候自己会赢呢？打到最后的时候，水岛岳甚至产生了这样的念头。网球的话，不是只要身手灵活耐力好就可以了吗？
　　为什么，就是赢不了。
　　“5：0……不好意思，前辈，我赢了。”
　　听到对方这种又客气又高傲的口吻，水岛岳忍不住狠狠地喘了一口气，一边用手背擦着脸上的汗一边瞪着对面依然云淡风轻的柳莲二，嘴上含糊不清地问道：“你怎么强的像个怪物似的？”
　　柳莲二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当面问这个问题。想了想之后，他很是认真地问道：“大概是因为……我想要变强……？”
　　“……”
　　两人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了。虽然一开始看到柳莲二上场的时候还有不少人特意过来围观，但仅看了个开头之后人群就散开了大半——这场比赛的胜负实在是太过一目了然，连借鉴的意义都没有。
　　“前辈，为什么不去试着掌握一项技术呢？你的基本功很不错，在这基础上有很大的发挥空间。”柳莲二委婉地表示水岛岳打球的技术实在是差得超出了他的预料。事实上，在目睹水岛岳的基本训练的时候，他还曾对与这个人对战有着不小的期待。但在打过一球之后，他的期待就碎成了满地的渣渣。
　　“因为不想掌握。”水岛岳理所当然地说道：“网球对我来说，就是发·泄过剩精力的手段而已。我觉得没必要在那上面花太多的心思，只要自己握住球拍的时候觉得愉快就行……大概就是这样吧。”
　　柳莲二有一瞬间想要骂这个人，你把网球究竟当做什么了！？但他忍耐了下来。然后在忍耐的同时想到，其实对方已经提前回答自己这个问题了。
　　网球只是发·泄的途径而已。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前辈为什么那么努力呢？”柳莲二这么问道。
　　“只是，不喜欢输而已。”这么说着，水岛岳斜着眼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学弟，突然有些丧气地笑了起来：“不过，如果对手都是你这样的怪物的话，大概赢不了呢。”
　　“嗯，赢不了的。”柳莲二这么说着，有些坏心眼地接了下去：“前辈的球路我在五分钟之内就全部摸清了。”
　　“全部摸清了？”水岛岳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啊，百分之百，全部摸清。”柳莲二将自己想要立即详细分析数据的欲·望压下，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在比赛开始之前，就预料到了5:0的结局，以及15分钟的结束时间。”
　　水岛岳表情呆滞地看着对方。
　　“不，准确地说，是14分37秒的结束时间。因为不想让前辈输得太难看的原因，我将时间放松了很多。”柳莲二这么说完，终于站起身来，向着同伴们的方向走了过去：“整场比赛从一开始就在的我掌握之中。不过……”
　　“不过？”水岛岳不由自主地就跟着站起身来。
　　柳莲二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没什么，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等我弄明白了之后，大概会告诉前辈你的吧。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告辞了。”
　　水岛岳没有跟着追上去。有些懊恼地想着这次对话完全被对方主导了啊，一面转身走向了基础训练区所在的方向。
　　和柳莲二前进的方向完全背道而驰。

　　水岛岳的身材对于网球来说，稍稍瘦了一点。虽然紧绷而且结实，但事实上如果再结实一点的话会更好，这样他就能往力量型的方向发展了；可与此同时，他的速度其实也有很大的提高空间；当然，最有训练意义的还是他的反应速度，因为很专注的关系，水岛岳的反应速度从一开始就比普通的初学者快上很多。
　　但正因为可选择的方向实在是太多了，反而无法找到正确的发展方向。最主要的是，就连他本人都没有对自己的侧重点有所选择，因此即便基本功已经足以确保下一步发展的进行了，他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原地踏步着。
　　柳莲二觉得有点可惜。虽然没有直接去找对方，但他却还是忍不住在有意无意间注意到对方。虽然两人并不是一个年级的，平时活动的方向也完全不同，但毕竟也是一个社团的成员，只要柳莲二想，就可以轻易地发现水岛岳的身影。
　　在自己都还不明白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追逐对方的身影。
　　柳莲二觉得有点奇怪。
　　在那之前，明明都没有在意过对方的。虽然也收集了一些基本的数据，但那也不过是因为对方网球部部员的身份而已。如果真要说水岛岳有什么地方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的话，柳莲二想，大概就是那天吧。
　　水岛岳将柳生比吕士揍倒的那天。
　　虽然对于柳生来说那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但对于柳莲二来说，却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狂暴的野兽，超强的破坏力以及快到过分地步的行动力，等到站在柳生身后的柳反应过来的时候，前方的柳生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之中，取而代之的，则是那双仿佛野兽一般的凶恶眼神。
　　困兽，在害怕着，但又在愤怒着。以这些情绪为燃料而充分燃烧起来的双眼，就像是梦境一般美丽。
　　柳莲二认为，如果是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角色的话，一定能在网球上有所建树。所以才会忍不住跑去搭讪。但是……野兽似乎已经不在了。或者说，是被人有意关押了起来。
　　也许自己可以试着将那头野兽驯服，柳莲二忍不住这么想。然后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追随在了那个人身后。

　　慢跑出了一身热汗的水岛岳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上身的衣服都脱掉了。反正周围都是男生，就算有围观的女生也不会注意到自己这边，因此他才这么大大咧咧地在水池边擦起了身。
　　身后穿来了脚步声，但在靠近了之后就停了下来。水岛岳有些奇怪地回过头去，发现来者是同样跑得满脸粉红的柳莲二之后，就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怎么，有事吗？”
　　“那个……前辈，”柳莲二微微侧过头去，试图将面前这具紧绷的身体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调整了一会儿心情之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需要我帮你制订训练计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