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西周小呆

99、起程

　　十七八岁，也不过就是春天的时候，再装的稳重一些，也免不了那些孩子气的。譬如说一个人罢，就连沈墨文那样的男子，也免不了多看几眼貌美且又娴静的女子，心中想起车上的妻，免不了发发牢骚的。
　　沈墨文手里握住一只小小的破碗，手里撑着一长根竹竿，纯乎是乞丐的样子了。免不得路上碰见同样身为乞丐的攀谈起来，得知沈墨文是没有帮会的，也就做着推荐人，将沈墨文推荐到丐帮里去了。
　　沈墨文苦笑着，早就给琴心他们传了信，说是要在这里耽搁几天的，还问问柔柔好不好，若是开心了，也好想想办法转转心意。可是回信的内容似乎与自己要问的没有半点关系，只是说等等他而已。
　　沈墨文带着谦卑的笑容跪在了分舵舵主的面前，好像是无比顺从的样子，虽然稍稍衣服穿得周正干净了些，可是那种蓬头垢面的样子还是不太敢去掉的，眼里带着半疯癫的神采。“你叫什么名字？”舵主拉着他的手问，“小的叫莫点点。”沈墨文忍不住要大笑了出来，身旁的小狗也呜呜的叫着。“这狗妙极了，正好宰来做一锅肥狗肉。”身旁的一个兄弟说，沈墨文马上做出极为哀痛的样子说：“这位兄弟，这狗吃不得，今年铭铭乡大旱，全村人都没得吃喝。我娘本来身子就弱，那禁得起这么折腾，本指望今年老天爷下点雨过活，好给我娘买点吃的，享享清福，滋补滋补。结果谁知道这老天害人哪，我娘上了些火，一病不起，几天就去了。我带着几个乡亲给我娘下葬，头七的时候这坟头就出现了这只狗，在那里躺着。我也就把这狗当兄弟一样的带在身边，唉，多少是我娘给我找的伴。”说的那些兄弟也跟着淌下泪来，说是孝子啊，这狗杀不得，好歹也是他老人家在天的一片心意。再加上点点聪慧绝伦，竟然也懂得怎么讨好这些兄弟，肉乎乎的小身子一蹭，再加上装可怜，竟然让那些兄弟也怜护起来。
　　分舵舵主又问：“那你怎么讨起饭来了呢？”沈墨文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我原是一个读书人，十岁考中了秀才，本来村中都指望我考上一个功名，光宗耀祖不说，就连那些县官也不再敢欺侮我们了。谁承想，我娘晚上给我送饭的时候淋了雨，结果身子一天天弱下去。我也就放弃了考学，在家里伺候母亲。今年大旱，我娘临去前让我去找一个故人，说是能帮得上忙，我和他家女儿是指腹为婚，有玉佩作证。临行前，乡亲们给我点路费，我也能勉强维持。谁知道在那个林子里救了一位姑娘，钱倒是叫那些恶人抢走了。我就一路靠着乞讨为生，偶尔替人写个书信什么的。”
　　“既然如此，兄弟什么时候起程？”分舵舵主问，“过几日我攒够了钱就起程。”沈墨文说。“这是十两银子，算是兄弟的一片心意。”分舵舵主说，很珍重的样子。“舵主好意小弟心领了，只是我想靠自己走过去，也算是磨练磨练，考察一下民风，如果他日做了官，也知道百姓的苦楚。这十两银子，小弟委实不能收下。”沈墨文怀里是百两银子一张的银票，怎好意思再开口要钱。分舵舵主看着沈墨文，也没有勉强，只是瞪瞪的看着，然后说声：“好。”那样言语里的意思就是真男儿。沈墨文苦笑，突然想到柔柔如果有一天这样夸奖自己，那声音该多甜美，多娇媚。只是柔柔是不会夸奖自己的，那声娇媚也就只能留着下世投胎的时候听母亲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