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情无言》憨妲妲

2、2

　　“你过来了。”姜延昭头都没有抬一下，专心致志的看着桌面上的地图，一边坐着的刘队长站起来行了一个军礼：“宋副军。”

　　芷笙微笑着点了点头，缓步走到姜延昭的身边，也是一脸认真的研究着地图，低下的几个小士兵和刘队长虽是面上不敢动却心中不禁生了些许猜忌，这两人难道就准备一直这样装作若无其事？

　　“朝廷的公文昨日下来了。”
　　姜延昭淡淡的说，抬头看了一眼芷笙，尽管是先前做了不少思想准备，还是有些不自然，轻轻瞄了一眼便慌忙的将眼神移到了一边。

　　他的这一番动作自然是瞒不过与他相处了近十年的芷笙，只是她还是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相较于芷笙的淡然自若，姜延昭不禁有些恼怒，这丫头竟是如此不将自己的名节看重？还能这样清澈的望着自己？可尽管他不断的想着些有的没的，面对芷笙那张白嫩的小脸，还是忍不住的露出了悔意。

　　“一个月前何将军的儿子请兵要来将我替换下去，朝廷准了，明日就到。你我准备一下，收拾一下形状，待小何将军到了之后就启程回京。”

　　芷笙一愣，神色竟是有些慌乱，眼睛看着地面半晌没有说话。
　　姜延昭看着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儿，道：“怎么了芷笙？”

　　芷笙猛地一抬头，转头环视了下周围的兵士们，有些嗔怪的看了一眼姜延昭，他此时也明白自己不该一时情急直接唤她闺名，脸色有些尴尬。
　　下面的刘队长也不是愚笨之人，忙道自己下面还有些事情，对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便匆匆退了出去，几个忙着看热闹的小兵们虽是心又不甘，却也只能恹恹的离开。

　　【你自己回去吧，我留下来。】芷笙低着头打着手语，眼睛不敢看姜延昭，害怕他眼中会有责备，更害怕他眼中会有庆幸。
　　姜延昭一愣：“什么？你留下来？”

　　芷笙点了点头，依旧是不敢看他。

　　姜延昭看着她这幅样子不禁有些烦躁，伸手扯了扯系在颈间的斗篷带子，坐下来看着她道：“为什么？你我一同到这里来，眼下你要我一个人回去？你要我如何向青滟交代？”

　　芷笙身子一颤，姜延昭才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后悔之余也轻缓了语速，伸手拉着芷笙的袖子，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就如同小时候一样。

　　“我……”对上芷笙那双清澈的眸子，他忽然觉得口中好似是喊了一大团棉花，徘徊在嘴边数天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

　　芷笙对着他英挺的面容，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伸手道【我留下来便好，两年我也早就习惯了，你回去且与青滟姐姐成亲就好，你依旧是我的好哥哥。】

　　姜延昭看着芷笙的脸，忽然心酸的不成样子，说出了一句自己从未想过的话：“那怎么行，那件事情我会负责，我会回去跟青滟解释清楚的。”

　　芷笙怔怔的看着姜延昭，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头脑一热说出了怎样的话，大脑中一片空白，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只是这种感觉被太多的惊愕掩盖了起来，他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到。

　　芷笙迅速的低下了头，是为了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溢出来，她知道自小他就是害怕自己的眼泪的。
　　姜延昭此时也说不出话来，伸手拍拍这个自己当了十年的妹子，起身出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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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在广袤的沙漠中显得那么渺小，士兵们每人腰间都别了一个水囊，口干舌燥却不敢轻易喝上一口，因为他们知道在这大漠之中若是没有了这来之不易的淡水，便是死路一条。

　　芷笙没有坐在姜延昭给自己准备的马车里，她和往常一样坐在战马上，与士兵们一同跟在姜延昭的身后，看着他潇洒的背影，她不禁在心中甜笑，他的那一句承诺落在地上一声不响，却将她早就如同死灰一般的心再次燃起，她难道要成为他的……

　　她不敢往下想，怕自己太兴奋的昏过去，更怕一旦这一切都成为泡影，自己会不会挺不住。

　　“看！雁门关！”
　　一个领头的士兵忽然欢呼了起来，后面的士兵们都纷纷扔下手中的枪失，奔跑着往前面冲，他们包含风霜的脸上，滚烫的热泪顺着龟裂的皮肤滑下来，火辣辣的疼，也火辣辣的热。

　　芷笙和姜延昭互相看了一眼，却都笑不出来，此时此刻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心中也同时想着一个人，一个他们都不敢面对的人，青滟。

　　姜延昭不禁回想起那年第一次见到青滟的场景，她婉转的歌声至今都回荡在耳边，从这天籁第一次进入耳中，还未见到她的面目，他便认定，这个人便是他的妻子，他一生唯一的妻子，待她出来，果然是绝色芳华，震人心弦。

　　她还在等着自己吧？若是往日他定然会露出一个笑容，此时此刻，他却只能苦笑，看看身边同样在出神的芷笙，他只能默默的一言不发，伸腿夹夹马腹，继续向前。

　　自己应当怎么面对青滟？
　　姜延昭这样想，宋芷笙也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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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回来了！”管家连滚带爬的从门房中跑了出来，此时却抵不过女子的脚步那般轻快，两年的光阴，七百多个日夜，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马上就要出现在眼前，青滟只觉得自己仿佛踏入了云端。

　　“延昭！”远远的看见高头大马，青滟迈开脚步飞奔而去，姜延昭下马将她拥在怀中，两人热泪盈眶，士兵们面面相觑，宋芷笙苦涩一笑，轻轻抹去眼角的湿润。

　　“延昭，你终于回来了。”青滟哭哭笑笑的，松开拥抱看着那张脸，黑了，瘦了，却更具男子气概，只是此时他的脸色却有些怪异，眼神中似乎有些难以表达的东西。

　　“怎么了？”青滟忽然心中生出了几分莫名的怯意，下意识的看看后面的芷笙，却见她也缓缓低下了头去。
　　姜延昭不自然的偏了偏头，却说不出话来，伸手将青滟拥入怀中道：“我们进去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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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李青滟只觉得晴天霹雳，柔弱的身子摇摇欲坠，不敢相信那句话是出自那张口中，却生生的砸在自己的心里，疼的快要窒息。

　　“我要娶芷笙。”
　　姜延昭不看青滟的脸，更不看芷笙的脸，只是低头木木的说，他知道青滟心中苦涩，更知道自己心中苦涩，想要怪罪芷笙，可她又有什么错呢？他心中恼恨，却也无可奈何，身下的梨花木椅把手生生的被握断。

　　“不必再议了，就这么决定了。下个月初八，我，迎娶芷笙过门。”
　　言罢，一甩斗篷，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芷笙低着头不看青滟，青滟一双锐利的眼睛却不肯放过芷笙，她上前一把抓住芷笙拖到内殿中，将门关严，美丽的脸上不甘的流下一行更不甘的泪水。

　　“你得意了？嗯？你是不是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在现在把他抢走！为什么？”

　　宋芷笙忽然抬头，开口音色婉转却生涩得紧，定了定神才用蹩脚的话道：“抢，抢走？你我究竟是谁抢了，谁？”

　　李青滟眼中惊恐万分，伸手捂住她的口道：“你是不是疯了！你，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开口！”
　　芷笙道：“此时此刻，还有必要么？”

　　青滟的手倏然松了下来，踉踉跄跄的退后两步凄然笑道：“对啊，没有必要了，都是天意！都是天意啊！”

　　芷笙看着好似已经疯魔了的青滟抿着唇没有说话，心中五味杂陈，脑海中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一刻少年的自己却是真的觉得自己寻到了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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