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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六十三、嗜血鬼小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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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洛衣的营帐灯火辉煌,所有的士兵都欢欣雀舞着。嗜血鬼小三是他们近年来征战的心头大患,一根插在皮肉上心坎间的刺。从起初裴大的死,到现在接二连三同伴的莫名猝死,日夜煎熬着年轻战士们本不是很单纯善良的心灵,笑,谁能担保自己一生永不犯错、永不负人呢?单纯善良是累赘,至少在血雨腥风的战场上绝对是!
如此这般,谁人能坦然迎战,谁人能安然守营?所以,小三被擒,他们虽畏鬼却也恨得痛彻骨髓,于是兴奋不已地连连号呼,将恶鬼碎千段砍万片!
黑羽不愿观赏白夕与青洛衣的相谈甚欢,所以目不斜视地望着荒凉的沙漠夜景。
也就所以,趁着大家都分心,小三毫不费力地咬住了白夕的肩膀,用牙齿霍地撕下一片皮肉!
肩口辛辣的疼呈燎原之势席卷!白夕回过头,小三眨着一双血色琉璃般的瞳眸,锥状的牙齿经血液洗涤,荧荧发亮。齿尖还卷着她巴掌大块的皮肉,小三露出笑,似在回味舔了一下齿缝后,动作迅猛地掉头就跑!
掌心的黑剑陡然坠地。
小三齿端的剧毒沿着肩部急速渗入血肉。
北营的灯火依然烂灼,青洛衣焦虑的呼喊还萦绕在耳际,只是,白夕再无赏玩的心情。痛,她并不畏惧,但是侵蚀皮肉的痛还是头一次感受,她甚至可以想象,裴大、叶星一系列相干受害者死前的痛楚。
痛,竟是最接近死亡的吊桥。她缓缓闭上眼,强压□□内因痛而沸腾灼烧的血液:“黑羽,快,抓住他!”
“黑羽是谁?”青洛衣一手枕着她逐渐软下的身躯,一手撑起地上的黑剑,目光严谨地打量着她的右肩,考虑着该从何处下手砍下,才可抑制毒液流散到五脏六腑。
喉咙干涩,疼痛蔓延,白夕说不出话,眼神异常凶狠:你敢!
青洛衣握紧黑剑,揣在手肘上的八音盒掉落,翻转,撞击地面,发出突兀的闷响。
“你不可以死。”舒口气,青洛衣冷静自若地抬起剑。
手起,剑未落。
白夕惨白的脸颊滑过一滴晶莹。
她的尊严不允许遭遇这样的屈辱。她不可以失去手,失去半个肩膀,不可以,决不可以!因为,失去的不仅仅是肢体,是她赖以存活至今的自负。任务可以失败,怨灵恶鬼们可以伤害她,但是她不能失去再度征服他们的能力。
青洛衣的手僵在空中。他不明白这个骄傲的女孩在固执些什么,难道还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么?
白夕说,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幸运。
白夕说,难道你就是把自己的生建立在别人的死上面么?
◎◎◎
夜,似乎更静谧了。
黑羽发疯发狂,追赶着在漫天飞沙中狂奔乱跑的小三。
而在北营,方才的喜悦奔放霎时偃旗息鼓。
小胖和麻雀被赤狐和暖炎一人一只,抓在了身后。
灯火渐暗,冷风袭人,幽暗荒凉的沙地上躺着一个从来不知挫败为何物的倔强女孩。
“似乎得意忘形了呢。”一个男声,不期然响起。
白夕笑得苦涩,这个声音,这个幸灾乐祸的调子,赤正烈。
又从盒子里跑出来了么?她想问他。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
青洛衣将白夕彻底平放在地,转身,做了件令众人都不敢想象的事。
他勒上了赤正烈的脖子,手上还沾着新鲜的血液。
两人对立。赤正烈要高出他一个头有余,但在气势上,确是平分秋色。
青洛衣说:“那个鬼是你舅舅,你知道怎么解毒么?”
赤正烈耸肩:“你这个害死我的家伙,怎么,见了我一点都不意外?”
青洛衣重复:“怎么解毒?”
赤正烈提手,抓住他的手,瞥了眼白夕,淡笑道:“冒牌货,和人谈条件不该你这个态度吧?”
“跪下,跟我道歉。并且,发誓永远不会碰赤国的一分一毫。”
气氛冷僵。
良久,青洛衣缓缓扬起嘴角:“你搞错了吧?我的未婚妻在淮国当公主,你凭什么用个半死不活的白夕来要挟我?”
赤正烈转过头,瞪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白夕,无声地在说:看看,你怎么那么没用?我难得想出口恶气的!
“你这样,其实也不错呢。做鬼,至少可以让我揍你几拳。”没有跌宕起伏的情绪,青洛衣说得缓慢,手却在刹那间握成拳,冲上了赤正烈的脸。
被打了一拳的赤正烈虽然很痛,但是意识还算清醒,瞅瞅地上还真的快半死不活的白夕,看看面前保持攻击姿态的青洛衣。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起从事阴谋活动的共犯。于是度势轻重缓急,推开了青洛衣,俯身抱起了白夕,嘴里喃喃道:“还是我对你好吧,这个冒牌货根本不管你的死活。”
赤正烈自言自语着,倒是大步走向青洛衣的营帐。小三的毒他能够解,这是赤家的秘密,是母亲唯一没有传授青洛衣的东西。帐帘一挑,他朝着外头的青洛衣哂笑道:“不许进来,白夕是我的,我就是做鬼也会缠着她的。”
营帐外。
“她怎么尽和鬼纠缠不清?”赤狐对白夕的反感益发强烈。
青洛衣望着自己营帐的帐帘,方才眼底的怒火霎时冲淡,取而代之的是忧虑,以及莫名的惆怅。白夕是我的,这种话也只有赤正烈那种人才说的出口……
暖炎将身后的麻雀拎了出来,问道:“麻雀,你说,白夕是不是和大殿下商量好了……打算帮着皇后一起迫害青先生?”
“不可能。”青洛衣代麻雀回道,“赤正烈没那种脑袋。”
诡计多端的皇后,竟然生了一个如此单纯的儿子。实在难以想象,如若不是当初他处心积虑地带着北营战士连连战败,故布疑阵地避免皇后猜忌,成就不了赤正烈的战神之名,当然,他也不可能苟延残喘至今。
死后的赤正烈怀疑白夕与自己勾结已久,毕竟是白夕的裙子将他引进了他的钟楼,而却想不到的是,仅仅一拳就打消了他的疑虑……还是他真的也很关心白夕的死活?为什么要说“也”?是因为我也一样在意么?青洛衣苦笑着,回想方才白夕被袭,心脏瞬间停顿的惊心动魄。
被一夜刺激过度的小胖哇一声嚎哭起来。
赤狐忍无可忍,丢了一记耳光过去:“闭嘴!白夕死了要你陪葬!”
暖炎讶异:“赤狐你这是……”
赤狐斜了眼过去:“你还看不出来么,刚才二殿下差点就跪下了!”
◎◎◎
翌日,白夕的伤口刚包扎完毕。赤正烈躲进八音盒以避开日光。接下来的几天里,青洛衣则鼓舞士气,马不停蹄地将侵入淮国的部队攻进淮国城池,彻底远离荒漠的交界。
淮国的欧阳无痕公主尚是他的未婚妻,哦,不,是赤正焰的未婚妻,而不是他的。赤国他已暂时放弃,然,赤正焰的身份他则彻底放弃!所以,他下手毫不心软!
早在三个月前,他便动用了在淮国遍布各地的商行高价收米,收购一切的粮食!如今淮国突临大敌,皇室内部又动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大队节节退败,自恃过高的公主明显缺乏危机意识,以为关上城门,便能阻隔外国入侵。然,早先为了赤国铺就的淮国地道此刻发挥了惊人的效果,城门形同虚设,青洛衣他们一行队伍,浩浩荡荡十余万人,直闯进了淮国中枢,皇城门下!
白夕躺在全国最豪华的客栈内在养伤,军事上的事她懒得过问。
她在等,等黑羽回来,等她伤愈。
所以她不仅三餐不缺,而且早补夜补,鱼翅漱口的事都干过。
反正是青洛衣的钱,不花白不花。
当然,对于青洛衣的急功近利她可以理解。因为,他的软糕存货不多了。时间紧迫,他又不愿意再回赤国面对他曾经是个杀人凶手的身份。白夕有时想,赤正烈会不会知道他母亲毒药的配方呢?
直接问赤正烈,却又屡次遭白眼。末了,赤正烈说得委屈:“白夕,你有没有良心?管那个冒牌货的死活作何?哦,对,上次他还打我一拳,我得讨回来!”说罢,他冲出房。只听得外面兵兵乓乓,小胖麻雀的惨叫伴着赤狐暖炎的吼叫。
日子在漫无目的中蹉跎。
白夕觉得自己很恶劣,她似乎在等待着确认青洛衣的战魄身份,等着他死;另一方面,她又不想他死,她自认没有和鬼调情的嗜好。
黑羽迟迟未归。会出事么?白夕摇头,以黑羽的身手,可能性渺小得可怜。
一日,素来看她不爽的赤狐冷着脸敲了她的房门。
“今天有重要客人来,二殿下希望你也出席。”
白夕看看窗外斜阳,正打算天黑了和赤正烈玩五子棋呢,要知道,和赤正烈下棋最有趣,你绝对想象不到一个两米来长的状硕男子咬着棋子苦思冥想的痛苦模样。末了,输了他还会赖皮,“不小心”推翻棋盘喊再来。
白夕想,如果青洛衣跟赤正烈一样笨……会是件多可爱的事。她得承认,如果那天青洛衣真的为了她而下跪,她会爱上他,虽然结局可能改写成了赤正烈言而无信,她小命不保。
今天的客人的确娇贵。
淮国的欧阳公主,当前淮国朝廷政权的最大集中者,淮国史上极有可能的第一位女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