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7、三十五、小记者塔儿兰 ...
-
所以说,花是不能乱送的。
玫兰感慨蓝兰的爱情凄凄动人,象征性送了支花祝福她下辈子有段好姻缘。
蓝兰握着冥后送的玫瑰,跑去冥界转生殿去投胎。小鬼们都是成了精的,见了冥后的花,还能不好好招待这位小姐?于是,几番忙碌后,外加七转八拐,硬生生让蓝兰和苏可擦肩而过、失之交臂。
蓝兰此刻兴许已经转生为人了,可是苏可呢?
唉——
至于□□义,我可是冒着被黑羽目光凌迟的风险下,匆匆跑去瞥了眼韩宅。
好奇心杀死猫。
白天黑羽还在警告我勿多管闲事,晚上我就拖着他爬上了韩家的屋顶。
学着古装片里的经典镜头,我张手去翻弄瓦片,额,摸了半天,才惊觉这韩家的屋顶上鱼鳞似的瓦片乃是摆设——黑羽在边上冷笑:“白夕你个笨蛋,韩家那么有钱,会住瓦砖房吗?”
撇撇嘴,我用青藤玉树轻轻一点,腾地一片黑瓦朝黑羽的脸上飞去。他张开手一捏,登时成了黑糊糊的碎屑,在月色下闪着荧荧的微光。
一束光自屋顶的空隙射出,我凑过头去看,哦,下面是个浴室,□□义在洗澡。
额?
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给拎了起来,跟着黑大鬼司飞下了屋檐。
“直接走正门。”他说着,一脚踢开了韩家大门。
□□义的白痴岳父,就是赌馆里那个麻豆老头,正窝在沙发里咬着遥控器玩。
我瞅瞅边上,一个老头面色沉郁地端坐着,是蓝正浩。
正在收拾茶几的佣人见到我和黑羽,先是惊叫一声,再是喊保镖,最后拖着沙发边上咬指头的女人噔噔噔跑进了厨房。
不做门房间的看守,做了□□义的岳父的蓝正浩回过头,张大了眼。
而后,□□义围着条浴巾在腰际一身湿漉漉地跑到了我们面前,瞠目结舌。
我知道他们为何如此惊讶,因为我循着苏可在十字架背后的雕刻,利用幻术变成了蓝兰的模样。
□□义摇摇头,揉揉眼睛,直到把眼圈搓得通红。蓝正浩推开面前的桌子,一个踉跄,险些跌落在地。□□义见状,回过头,“爸!”
蓝正浩朝地啐了口,“呸,我不是你爸!”
轮到我发挥了,“爸,蓝兰回来看你了。”我说得冷冷冰冰,迈着小步走到了蓝正浩面前,将他扶起,“爸,你怎么会在这个人的家里?”
蓝正浩忿忿然:“他找人把我抓进来的!”
□□义道:“爸,我只是想要你过好日子啊!”
我将蓝正浩扶到麻豆老头身边,飞起一脚把□□义的正牌岳父踢下了沙发,然后放上蓝兰的老爹。麻豆老头憨憨笑着,手里还是咬着遥控器,闪烁的目光不经意瞥到门口,见到黑羽,突然哇一声大哭,蹭的跳起身,双手埋着脸跑到了□□义的身边,“怕怕,他是妖怪!”
“他是大美人!”我纠正道,抬手指着厨房门口不断探出脑袋的疯癫女子,“她是谁?”
□□义将麻豆老头揽在身侧,一脸愧疚,“她是我的妻子小月。”
我微微一讶,□□义是赌城首富,他的老婆我从妩媚娇柔到大方贤淑想过不下一百个版本,就是没想过他的老婆是个疯子。
□□义继道:“蓝兰,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婚礼那天……”话音未落,厨房里的疯女子惨叫着推开了佣人,冲了出来,死死拽着□□义的胳膊,“不要结婚!不要结婚!啊!我讨厌听到婚礼两个字!韩,你答应我不要娶她!”说着,她边将手指指着我,浑身战栗。
“她是怎么了?”
□□义苦笑,将疯女子和疯岳父紧紧揽进怀里,姿势不好看,像极了母鸡保护幼崽,可是他眼底的温柔却教我为之一震。
“蓝兰,你忘记了吗?那时候你爸爸的酒厂遇到危机,是小月求她爸爸出钱帮我们渡过难关的。”
我点点头,所以狗血三角恋演变到了四角恋,可喜可贺。
“后来小月他爸爸的赌馆遇到了同样的危机,小月没敢和我提,却告诉了你,你就自告奋勇把你爸爸的地契偷了出来,把厂和房子抵押给了银行,把钱借给了她们。”
“什么?你说是我女儿把我的家底给卖了?!”蓝正浩不敢置信。
□□义看着我,目色坦然,“蓝兰,结婚那天……我不是有意失约的,我是被人困住了……”
蓝兰是好姑娘,你也凑合。我心里暗暗道,脸上却漠然一片:“是谁困住了你?”
□□义边摇头,边将胳膊底下的两疯子往后拖,“蓝兰,我知道你成了鬼,回来找我肯定是要报仇……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能不能再缓我几年,等我替小月她爸爸找到赌馆的继承人,我自会上你坟前谢罪。”
“蓝兰,小月因为你的自杀内疚得发疯,她爸爸现在也突然中风……这个家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维系,我真的不能死……”他闭紧了眼,笔挺地在我跟前跪了下来。
“蓝兰,给我五年。五年后,我把这个家交托给可信赖的人,把你父亲送进最好的疗养所,然后我就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陪你做对鬼夫妻!”
虽然□□义长得五官端正,但是一个差不多□□的男人跪在跟前的滋味实在是不怎么好。
我皱着眉,退到了黑羽身边。“我不要你的命,也不要做什么鬼夫妻。”我扬起笑,“□□义,我就快要投胎了,临行前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他局促地抬头。见我微笑,顿时失了神。这就是爱情的魅力么,不管隔了多少年,不管隔了多少恩怨,伊人一笑,他便神魂颠倒。我明白了,原来罗密欧是只爱朱丽叶的,什么三角四角恋的,全是瞎扯,小月或者苏可,都只是配角而已。爱是独木桥,窄得只够走一个人。
“把所有的赌馆终结营业,把所有的家产捐给救济中心。一个赌字,已经害死了够多的人了。我不希望看到你将这视之为毕生的事业,你有那么好的商业天分,不该枉送在赌馆上。我相信你做其他事情,一样也可以做出番事业的。”
□□义呆怔了没多久,随即,坚定地点了点头:“好,我明天就宣告倒闭。蓝兰,你放心,我会帮你父亲重建酒厂的。”
真相大白,我笑着退到了黑羽边上,低声道:“原来这世间的人还没有那么坏。”
黑羽道:“不知道是谁前几天听了蓝兰的故事以后乱跳脚说要五马分尸的?”
我狠狠瞪他一眼,随即转身欲走,只听得身后的□□义大喊:“蓝兰,不要去投胎,等我——我办好酒厂和你去做鬼夫妻!”
我被门槛绊倒,差点摔跤。
“鬼睬你!”
◎◎◎
回到宾馆,我便放了塔儿兰,“喏,蓝兰的事已经结束了,告诉你那转生殿的朋友,她已经投胎了,再等也没意思了。”顺手,我将自己的那支玫瑰给了她,“一并转送你朋友吧,祝他下辈子找个温柔可人的老婆,对了,叫他记得戒了赌,不然再好的女人都不要跟他。”
小家伙估计是被我的以德报怨感动了,眼泪跟不要钱的自来水似的,又哗啦啦冲开了闸。
“姐姐,我错了,转生殿的死神叔叔们都说鬼司都是大坏蛋……我又想帮帮苏可,才捡了蓝兰的玫瑰骗你们说冥后的命令……呜呜呜……”
小家伙,哦,不,我小侄女总算开口说话了,我也感动得红了眼睛。
“姐姐,我知道你的事……”
对,我想起来了,塔儿兰是冥界第一报的小记者,白夕的名字那么响亮,她自然是知道的。我拉过一边的纸巾,伸手替她揩去了眼泪鼻涕。塔儿兰仰起脑袋,“姐姐,我知道你的事,上次我见到两个死神押着你的师父去的第八狱……”
手一僵,我当即傻了。
不是说封在了冰山下么?
塔儿兰怕我不信,伸出手去触摸我手里的青藤玉树,“姐姐,你说过,骗你的人都会被鬼火燎灼而死,我保证,这次我没有骗你!”
我低眼,“什么叫骗我的人都会被鬼火燎灼而死?”
黑羽道:“塔儿兰,你该回冥界去了。”
我一把拉住塔儿兰,抬头望向黑羽,“让她说。玫兰跟我谈过一些白夕的过去,我总觉得她说得有些偏颇,尽挑好的讲,我要是真那么厉害,为什么冥界的人都纷纷鄙视我呢?”
黑羽不再作声,眼里写满了你别后悔四个字。
塔儿兰吸吸鼻子,道:“姐姐,三年前转生殿里签了很多鬼司去投胎转世,看门发汤的孟婆说,那些人都是因为骗了你才被你烧死,被迫赶来投胎的。”
“大家都说,白夕鬼司性格火爆且凶残,不仅犯上刺伤冥王,还杀了几十个企图阻拦她的鬼司。不过姐姐,我不信,你不像那样的人。”
◎◎◎
送走塔儿兰以后,我一个人呆坐阳台,黑羽无声地站在身侧。
窗外的赌城迎来了迷人的夜色,几条显眼的高速公路上来来往往依稀几辆车,似乎有些萧条之感。当天的赌城日报里写到赌城的第一富□□义宣布关闭在赌城内所有的赌馆,□□义此举如此突然,弄得赌城内各家赌馆人心惶惶。难道是商业风暴吗?大家揣测纷纷,毕竟,第一富带头撤馆,谁都不是傻子,能赚钱的生意谁会临阵退缩,甚至金盆洗手?当中必有玄机。
这样也不错。赌城一夜间褪去了乌烟瘴气的铜臭味,清净而又安逸的夜色将人的心情点缀得豁达释然。
曾经发生过的事我无力挽回,至少我可以把握现在。
曾经的白夕,或是顽劣,或是凶残,或是还能从其他人口中听到其他的版本,都已经是曾经。
我抬眼,看着身边沉静的人,问道:“为什么你和非都不肯告诉我以前的事呢?”
是怕上官行云么?可能么?呵呵。
黑羽回望我一眼,略一顿,转眼瞟向窗外天桥上的橘色灯龙,“他是你名义上的丈夫,而你却不认得他,说出来多可笑。至于我,我死也不会告诉你为什么。”
我想起了笼子里的白毛老鼠,再端望身边倔强的黑羽,实在无法把两样联想到一起。其实我再怎么刨根就底去探究自己的过去,也不过得到的是人云亦云——别人眼里的白夕能代表我么?
黑羽曾经说过,不管是以前,现在,将来,我始终是白夕。虽然我很渴望从他口中得到关于自己的描述,不过既然他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反正我只要他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就可。
“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么?”我起身,靠到了他的身上,稍稍抬眼,就能见到他右耳的紫色珠子——那是只属于我的标记,我心大悦,干脆伸手揽过他的腰,脸贴上了他的后背。
“再烧几间赌馆?”
“……我像那么无聊的人么?”
“救展舒?”
“师父当然要救了,不过不是现在。”
“找上官行云算帐?”
“他给我的,我一样不会少了他的。”
“那我不知道了,你的脑袋里向来乱七八糟的。”黑羽松开我的束缚,转过身,嘴角挂着小小的弧度。
我爱极了他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想带你去我出生的地方,黑大鬼司,我正式邀请你去约会。”
跟过去划个句号,跟往事干杯,不是为了告别,只是暂时跳出那个漩涡。总有一天我会找回我所失去的,我会鼓足勇气去正视我的过去,不管过程如何艰难。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回家看看,印象里的母亲总是凶巴巴的,动不动就掐着我的耳朵骂我调皮……可是现在,我想要她掐她都不会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