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诺》龙涎

9、第九章 命定

　　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英文名称Acquired Immune Deficiency Syndrome，AIDS。是人类因为感染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uman Immunodeficiency Virus，HIV）后导致免疫缺陷，并发一系列机会性感染及肿瘤，严重者可导致死亡的综合征。

　　这是百度出来的解释，同时它有一个极为简单被人熟知且会常被人用一种异样眼光来对待的名称：艾滋病。

　　待到检查结果出来时，我极为冷静，一点儿也没有惊讶也不曾悲伤。

　　因为在那之前，我几乎已经能够默认自己被感染了。

　　不是发病前的症状，而是石章的态度。

　　在检查结果出来前，石章在私下里查阅了许多关于艾滋病的资料，对我的饮食以及日常生活更加的关注。虽然表面上他与我相处时不曾有什么改变，可我却依然从种种方面察觉到他那几近绝望感情。

　　曾经在半夜时醒来发现睡在身边的人不见，书房里那不见的人在台灯下看着医学杂志一边记笔记一边默默的掉眼泪。

　　曾经在特意而为下从被焚烧的灰烬中翻出了一些未全燃尽的纸片，从只言片语中可以拼凑出艾滋病的字眼。

　　曾经在假装不在意时，一次次的看见了浓浓的忧伤。

　　于是我开始回想，开始关注。

　　最终知道了事情的起因。

　　说起艾滋病，很多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传染方式大约就是性行为，尤其是像我与石章这样的同性情侣。

　　我不曾想过自己的病会来自于他，只是生气他为什么会在我出差回来后就硬拉着我去做相应的检查，在我的认知里，这就是他对我的不信任。

　　然而我却不曾想过，自己只是一场无差别报复下的牺牲品。

　　起因就是那次节日里出差，在人流中我曾被推挤，然而这很常见，我也不曾多加关注，直到一条新闻的出现。

　　新闻中只说那是一次疯狂的报复社会的行动，几个与我同样的被无辜感染了艾滋病的患者深感世界的不公，拿了针管抽了自己的血，在节假日的乘车高峰期中疯狂的作案。

　　手法很简单，将手中的针管扎向别人就行。

　　那日的新闻中播放了几个片段，那片段很模糊，作案人用红色的笔被圈出。其中一幅画面被定格时，我看见了其中熟悉的属于我的后脑勺、衣服以及为了保护好携带的合同而护在胸前的包。

　　于是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

　　石章是有看新闻的习惯，这点我很清楚，也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他，从这些国家大事中琢磨出些什么问题。他也不止一次的回答过我，这是小时候为了考时事政治留下的习惯。

　　于是我的未来被这么一张诊断书占据，断送于那一管带着病毒的血液。

　　那一年我二十三岁。

　　大好的人生骤然划出了血的痕迹。

　　石章拿过诊断书说，没事的，只是一种可控的慢性病，我会好好的照顾你。

　　的确，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一直精心照料着我，而我也一直积极配合着治疗。

　　然而命运这种东西总是令人捉摸不透，从发病开始，我的身体状况一路狂飙而下，并发症的时刻伴随使得我连见石章一次的机会都很难得。

　　爷爷为我创造了他所能的给的最好的医疗条件，我时常在昏昏沉沉中睁开眼睛看见过他疲惫的身影。

　　在我即将二十四岁生日时，爷爷答应了让石章随时的探望我，那时候我曾有一段较为‘健康’的时间。

　　虽然那时候我的体重比生病前下降了百分之三十左右，虽然那时依旧持续着高烧，虽然那时因为复发性的口腔溃疡而导致说话都不清楚，虽然那时候重建免疫失败……

　　可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为宝贵的，我用心来体会着这个世界，感受着爱人的存在，每一秒的时间我都过的很是珍惜。

　　他陪着我吃药，陪着我吃并不美味的三餐，陪着我缓缓的下地行走，陪着我看柔和的夕阳。

　　我不知道自己让他陪着的行为是对还是错，只知道这样的机会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有。

　　于是我们执着着那样度过剩余的每一天，直到最终那一日的到来。

　　四月一日，愚人节。

　　我很安静的离开人世，带着恨意，带着执着，带着满腔的无法释放的情。

　　三月三十日那天，石章离开时笑着向我讨要了一个诺言：我若不弃，你便不离。

　　我点点头重复：你若不弃，我便不离。

　　你若是不放弃我，那么我就不会离开。

　　***

　　“我让你过来，也是想要断了你的生前的那一缕恨意。”转轮王叹了口气，指着那个名字，“你也知道，他出现在簿子上的意义。”

　　这魂已经在地狱受尽责罚，可以饮下孟婆汤进入轮回。

　　“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伸手摸着小石头的脑袋，自己的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

　　这魂便是当年我的病源，这是我来到地府成为都市王后查找出来的，然而那时候他正在各大地狱中赎曾经犯下的罪，我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因为那时他还有很多的罪责需要去还。

　　若说我不恨这人那是不可能的，那人害的我们生死相离直至如，生生世世我与---我的爱人再也无法同时站在阳光之下，永远的隔着令人、魂绝望的距离。

　　然而说是恨，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恨了。

　　“转轮，谢了，今后有什么事招呼一声。”我伸手合上那簿子，揉了揉小石头的脑袋，抓着他的爪子与转轮王挥了挥，“跟转轮王再见，咱们要回家吃饭了。”

　　转轮王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日又与平等下飞行棋了？看我下午去给你找回场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