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五十三 各自试探高下立分 ...
-
那山间抚琴之人，正是微服出巡来到杭州的小四爷。正因为他的到来，巡抚衙门才会戒备森严，更有二三品的大员加入其中。当然，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引起红花会的注意，算是另一个‘引蛇出动’的计划。只可惜这江湖中人的思维与常人不同，这样大的动作，也比不上求出‘兄弟’重要。所以，小四爷的一番布置，没能得愿。
不过，小四爷并未在意，反正只有要文泰在手，不怕引不出红花会中的重要成员。只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山间之中也能与红花会的总舵主偶遇。你问小四爷是如何知道陈家洛身份的？答案与之前的马善均一样，如此高调的在江湖中出现，只要派人探查一番，便可得知。
而且，小四爷在未见到陈家洛时，便已知道此人与自己的‘私生子’福康安长得一模一样。换句话说，那个陈家洛与自己长的非常相似。若不是小四爷混身的尊贵之气无人可比，只怕那探听之人就不会只说‘红花会总舵主与福康安少爷长得很相似’了。
关于相貌这一点儿，小四爷心中有数。在他派出的人查探到陈家洛的出身之后，小四爷便已知道，这一位陈总舵主应该是自己这个身体的同胞兄弟。想到这儿，小四爷又忍不住牙酸，你说他一堂堂的天之骄子、皇阿玛最宠爱的儿子、皇玛法最得意的孙子……怎么就混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呢？——这爹不是爹，娘不是娘……这兄弟却以反叛的身份冒出来……还有比这更狗血的吗？！
虽说小四爷对陈家洛的相貌已有耳闻，但当真人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吃惊。只因这陈家洛的长相与福康安太过相似，就如同同胞兄弟一般……不过这步侄相似，到也平常。小四爷听到陈洛相问，收回思绪，心是暗笑，能不熟悉嘛？若非爷一身皇家贵气，咱们的相貌那可更加的相似。只是话却不能这么说，他想了想，笑道“哦？那可真是有缘了，请问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陈家洛见这贵公子一副笑脸，心中也有些想要与之相交。只是他现在的身份，不好将真名讲出，便随口诌道“小弟姓陆，名嘉成。”
小四爷闻言，心下无语。你说你也是书香门弟出身，怎么起个假名也如此的随意。‘陆嘉成’？反过来的谐音，不就是‘陈家洛’吗？有心人一听便能猜到。就这样的城府，能担起红花会的重任？他之前那般小心布置……是不是达过认真了？！想到这儿，小四爷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应对红花会的手段，也许真的太过认真了！只是此时也只能将这种心思放到一边，笑着对陈家洛道“在下复姓东方，单名一个耳字”
陈家洛也没怀疑，只当小四爷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心生亲近之意。说起来，他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其实与江湖人相比，他更喜欢与贵家子弟吟诗作画，交谈起来更有情趣。他见这贵公子很是和善的样子，便笑着说道“不知兄台是哪里人？听口音不似此地人。”
小四爷笑了笑，丹凤眼微眯，看向陈家洛道“在下本是京城人士，听闻江南山水天下无双，便来此游玩。陆公子……应是本地人吧。”
陈家洛不疑有他，点头道“正是，小弟正是此间人。不知兄台一行来此，玩的可尽兴？”
小四爷轻笑一声道“江南山水果然是名不虚传，不枉此行啊！而且此地人杰地灵，所见之人，亦多是才俊之士啊！”
陈家洛见小四爷谈吐不凡，亲近之意更甚，又思及之前的琴音，便笑道“兄台既然喜欢这江南风景，何不就在此定居？也好讼小弟进聆教益。”
小四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然一色。他不知这陈家洛是真的对自己生起亲近之意，还是另有打算。让自己在此定居？这里可是红花会畅行之地，让他这个九五至尊住在这儿……难不成想要软禁爷？！这是想要做什么？用爷来换文泰？还是借机威胁朝廷？！——爷，您真的是多想了，人家不过是看您有熟悉之感，想要亲近一番罢了。
“偷得浮生半日之闲，在此一游，已是非分，我辈俗人，此等清福岂能常享？陆公子知音卓识，必是高手，就请弹奏一曲如何？”小四爷避开话题，将面前的七弦琴推到陈家洛面前，笑道。
陈家洛本就是随口一说，他也知道，这位来自京城的贵公子，定非平常之人。来此游玩到可，哪里会为了他一句话长居此地。只是他不知道为何便将这话说了出来，心里也觉得自己有些莽撞。此时见对方并未怪罪自己的失言，反而将琴推到自己面前，便笑着接过。
他轻轻用手指一拨，琴音清越绝伦，再细看那琴身，见琴头之上用金丝缠着‘来凤’二字，木质斑烂蕴华，似是千年古物，心中暗吃一惊，自忖此琴是无价之宝，这人不知从何处得来，对这贵公子的身份加好奇了起来。陈家洛按下心中好奇的之意，笑着对小四爷道“兄台珠玉在前，小弟献丑了。”
说罢，陈家洛便手抚弦，弹了一曲《平沙落雁》。《天闻阁琴谱》中曾对此曲有评‘盖取其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借鸿鹄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者也。’小四爷细听之下，暗自点头。这陈家洛果非常人，一首琴曲让人忍不住也随之入境。只是这琴声之虽也隐含着一种大气，却总有不足之处。只是在他评价之时，却将这一点儿隐了去。
陈家洛一曲抚罢，心中也有些自得。他对自己的琴艺还是非常有信息的，只是他也知道，若非此前去过回疆，只怕未必能弹出那‘云程万里，天际飞鸣’的感觉。小四爷对陈家洛的这一曲也是连连夸赞，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话题不由得转到了灾民与红花会的身上。
陈家洛认为，前段时间所发生的抢粮一事，不能怪罪在灾民的身上。若不是无粮可食，他们也不会出此下策。小四爷却并不认同他这观点，接过侍从递过的清菜，喝一口，道“灾民之苦让人心酸，便在兰封抢了西争大军的军粮，却不能以‘人情’来算之。要知道，军粮，乃是国之大事，若因此耽误了西征之事，可就不是简单的‘抢粮’之罪了。而且，听闻那灾民抢粮一事，却是当地的红花会煽动而至……这……可就是凶上作乱了。”
陈家洛闻言，皱了一眉头。他也是到了杭州之后，才知道杭州分舵煽动灾民抢粮之事。虽然马善均解释说是为了给灾民寻一条生路，但不管怎么说，这抢了军粮，却非小事。只是他还是认为小四爷所言有些危言耸听，若非逼不得已，灾民们又如何会去抢粮呢。只是这红花会一事，他却不能认的，于是便故作不解道“红会是什么啊？”
不要说小四爷被陈家洛的话弄得差点儿将口中的茶喷出，就连站在他身后的三个人，也差点没崩住脸——这位陈总舵主的话也实在是让人无语，你就算是要隐藏身份，也不要撇的那么干净啊！‘红花会是什么？’就算不是江湖中人，在杭州这片地界儿上，哪怕是三岁小娃儿也知道‘红花会’！这……这也太假了吧！骗鬼，鬼都不信！
陈家洛并不知道自己的话给小四爷等人带来了多大的冲击，见小四爷等人的面色奇怪，只当他们不信，便解释道“小弟不过一落魄书生，世事是一窍不通，这江湖中事，还真是不知道。”
得咧，陈总舵主，您就别解释了！这解释就是掩饰，而且你这掩饰的也太牵强了！就你这一身衣服，虽比不上王公贵族，但也非平常人家可以买得起的。腰间的配饰，也非凡品。身边还带着一水灵灵的小书童，那童子的装扮也非平常。就这样，你还说自己是一‘落魄书生’？！谁信啊！再来，说什么‘这江湖中事，还真不知道’……你不知道都能猜到这红花会是江湖中事？！
小四爷举起茶杯，掩饰着自己有些抽搐的嘴角。自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身后的三个大内侍卫定力实足，虽心中百感焦急，但面上去一点儿也不显。小四爷用余光看了一下他们依然没有表情的冷面，暗自点头——爷的调教之力还是不错的嘛，这不‘喜形不怒于色’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对于手下的表现，小四爷很满意，连带着因为‘对手’太不给力所带来的低落情绪也好了许多。他放下茶杯，笑道“这红花会也算是小有名气，乃是江湖上一个造反谋叛的帮会。陆公子未曾听过，到也正常……不过朝廷对于这种反叛之辈，绝对不会姑息，定要严加惩办的。想来这样的一个连陆公子都未听过的‘小’帮会，也不足以为患。”
陈家洛闻言，心有不甘。想他红花会也是江湖中第一大帮派，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居然被这人小看（总舵主，明明是你说的没听过红花会的哦！），真是让人气恼。随即，他又想到之前小四爷所吟之词，偏向于朝廷，便忍不住讽刺道“小弟不明朝政，如有荒唐之言，请匆见笑。以小弟的的愚见，朝廷之中大都是酒囊饭袋之辈，未必能办甚么大事呢！”
此言一出，小四爷脸色微变，看向陈家洛的眼神也越发的冷冽。虽说朝廷之中的确有不少‘害群之马’，便贤臣良将也是不少。总不能因为几个奸险无能之辈，就将整个官场中人都打翻吧！说起来，陈家洛的父亲陈世倌也是朝廷重臣，他这一番话，莫不是把自己的父亲也骂了？！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五十三 各自试探高下立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