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离奇》竹叶月

9、第 9 章

　　那绣床上躺着的哪里是什么华萍姑娘，明明是个没穿衣服，果睡的青年男子。那男子应该是被陈娆踢门声惊讶醒，还没回过神来，陈娆已经掀开了帘，他便同陈娆看了个对眼。陈娆哪里见过除了丈夫外果体的男人，她又羞又急，转过身子，便要往外冲。却不想，腰间被人环住了，只听得耳边有人说：“小娘子要往哪里跑，看了我的身子，便要对我负责啊！”陈娆使力挣脱腰间的大掌，却怎么也挣不开，她又不敢回那轻浮男子的话，只在那里一个劲的掉眼泪。
　　那男子看惹得她哭了，这才放开了手，无趣的说道：“这样便哭了，也太不惊吓了吧。”陈娆听了他的话，咬紧牙关鼓足勇气，转身对着他脸狠狠甩了一耳瓜子，便急匆匆的跑走了。那男子摸着自己被打的肿起来的脸颊，愣愣的看着陈娆越跑越远。这时候窗边传来了幸灾乐祸的嘲笑声：“王家夫人可真是女中豪杰，那耳光打的叫响亮，打的叫悦耳啊！”
　　男子用眼瞟了瞟蹲在窗子上的女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女子笑嘻嘻的跳了进来，整整衣服：“我听人说，有个叫华萍的小娘子躲夫家躲到了这里，我就来看看，这位华萍姑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位？”男子看着她：“那你看到她了吗？你认识她吗？”女子挠挠头：“华萍姑娘我是没看到，不过华平公子到是看到一位。”男子挑了挑丹凤眼:“哦？华平公子正是在下，只是不知道华萍姑娘又是何人？”那女子有些不高兴了：“喂，再装就过了头了。你也真够无趣的，没事扮什么女人，还去勾引男人，让人吃不着就算了，还闹的人家庭矛盾，你安的是什么心啊。”
　　华平掀开盖在腰间的被子，便要起身下床，那女子连忙捂住眼睛。华平边套上衣服边讽道：“别在那糊弄人了，手指间缝隙那么大，你到底想捂住的是眼睛还是脸。”那女子见他拆穿，也毫不羞耻的坐在桌边看着华平穿衣，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着：“你到这里来，找上姓王的这家人，到底是想干什么？”华平坐到桌边，倒了杯茶水，递给那女子：“我是来报恩的。”
　　那女子眨巴眨巴大眼睛，不太懂华平的意思。华平给自己也倒了杯水，低下头品了一口，说：“王付已的妻子陈娆，前世救过我一命。”那女子托着腮看着他，挑挑眉，让他继续说。华平便抿嘴一笑：“她前世，正是一百年前，我不小心着了你师父的道，再晒两天的太阳便会魂飞魄散。这个时候，她出现了，赠了我一样东西，我躲了进去，这才躲过了劫难。”那女子很是好奇：“她赠了你什么？”华平看了眼她，笑的有些诡异：“她赠予我的这样东西，是她最最宝贵的，也是最最珍惜的。”那女子更好奇了。
　　华平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她。女子接过来，见是一副画轴，便打开来。画上是个二八少女，画轴是从下往上卷起来的，女子打开到一半便觉得不对劲了，抬头看了看华平。华平正在那里妖娆的咬着左手大拇指，看到女子的目光后，便笑着示意她继续打开。女子随手便将那画轴扔在了绣床：“我知道她赠了你什么东西了。但是我认为一般人是不会赠这东西的，因为太宝贵了。”
　　华平点点头：“是呢，当真是独一无二的宝贝。她给我时，我是不收的呢。但是她却执意，还同我说，这便是我逃脱的唯一办法。她不求着我能想着她，只求留着这样东西后，我便能记得还有她这样一个人类女子，为了追上我，硬是用人的身子修着妖术，追了几十年。但是”华平说着说着，脸却扭曲了起来：“她凭什么，凭什么丢给我这样东西后，就去转世投胎了，还将我忘了这般干干净净。”女子脸有些抽搐：“拜托，是个人没了皮都不活不了的，好不好，她不去转世，难道要顶着个没皮的魂在你面前晃来晃去，惹的你心烦？女人都是爱美，她自然想将自己最美的一面放在你面前，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她当然要去投胎的。”华平捏碎了杯子：“我不在乎她美丑，那不过是一张皮而已，对于我来说什么都不算。”女子问他：“也许你当真是不在乎外表的，但是你当时表现出的是什么样子？”华平怔在那里。
　　女子嘲笑的说：“我可记得，那时候妖魔道人人都知道，千年槐花自成妖，艳无双的华平华大妖怪身边总跟着个甩不掉的人类女子。听说那女子见过华大妖怪一眼后，便被迷的死去活来，硬是同狐狸精做了交易，用自己的心肝换了人类能修炼的妖术，于是便整天里跟在华大妖怪的身边，冲当先锋。风里来雨里去，虽是人类，却做的都是坏事，人世间早已容不得她。可偏偏的华大妖怪也只当她是身边的一条狗，任由她夹在人和妖之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一百年前，那痴情的姑娘为了救快要魂飞魄散的华大妖怪，活生生剥了自己的皮。华大妖怪在拿到那张救了自己命的那张皮后，便再不理会那已经没有任何剩余价值的傻姑娘，躲到深山中养伤去了。只留的那动弹不得，只有半条命的姑娘躺在那沙漠中，亲眼见着自己慢慢的风干。”
　　华平听了她的话，上前一步扯住她的衣襟：“你怎么会知道她最后死在哪里的？”女子掰开他的手，嘲笑着说：“她是我亲手埋起来的，也是我送去投胎的，你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华平有些失神：“她死的时候可曾埋怨过我？她必是恨不得剥我的皮，吃我的肉。”女子听了他的话，嗤的一声笑开了：“你还真是，原来得不到的果然才是最好的。她活着的时候，你不当一回事。死了后，你反而这般痴情。我告诉你吧，她死的时候说，下一世再不要遇见你，她只想找个平常人家，婚娶生子，安安心心的过一生。”华平听了女子的话，有些茫然：“这便是她最后的话？她一直跟在我身后追了那么久，最后却求着再不要遇见我？”女子耸耸肩，没有再回他的话。于是，华平和那女子一人坐在桌子一方，只那么静静的坐着，等到了太阳下山。当山路上出现王付已时，华平对那女子挥了挥手：“你先走吧，王付已来了。”他说完后，也没有理会那女子。走到绣床边，手轻轻的抚上画上的女子，闭上眼：“你若不愿意见我，便不见了吧。”他手拿起画轴，盖在脸上，全身亮光闪过，华平便成了华萍。
　　陈娆红着脸一路上小跑着回了家，王付已已经听说了她去书斋的事，知道她回来后，便背着个手站在院中等着陈娆进来。陈娆进院中后，王付已便眯着眼睛看着她，陈娆见他那个样子，心中忽然闪过那个男人果体的样子，她面上一红，没有理会王付已，绕开他直往房中奔去。王付已只当她是心中有愧，不敢与自己对视，到也就随了她，没有再追上去。转身吩咐小厮带上糕点，他要去看他的美娇娘。
　　王付已哼着小曲看看繁华的街市，想着买哪种颜色的水粉才能配的上华萍那张美丽的脸。这时候有个穿着破烂的小道士走了过来，凑到王付已的面前，在他的肩膀处嗅了嗅。王付已没留神，当那小道士凑近他时，他才反应过来。看那小道士在他肩膀处嗅了嗅后，露出一副闻到极其难闻的臭味般，他很是恼火。那小道士慢悠悠的捋了捋根本不存在的胡子，又深深的看了王付已一眼，王付已已经准备开口骂人了，小道士开了口：“这位公子，你面堂发黑，两眼发青，恐有大祸。”
　　王付已大怒，一边的小厮挺有眼色，看见王付已变了脸立刻上前揪着小道士的衣领：“你个死穷道士，你胡说八道什么！给我滚！”小道士由他揪着衣领，并不挣扎，只笑着看向王付已：“你必定是遇见了妖怪，看起来这个妖怪道行还有些深，我劝你还是早点注意的好！”王付已听他说妖怪，便认为这小道士肯定是胡说的，他不耐烦的摇手，对小厮说：“给他两个钱让他赶紧走。”小厮便掏了几个铜板塞到小道士手里。小道士拿到钱后笑嘻嘻的说：“看来公子是嫌我烦了，那我就不打扰您了，不过您印堂发黑这可是真的。这样吧，给你指条明路，要是真有妖怪缠着你，你便去城外的静水庵，找个暂住在那里的修行人，她叫郭紫嫣，你若能找到她，必能保你一命。”说完后，那小道士嘴里咬着铜钱便离开了。王付已看着小道士的背影，不屑的哼了一声后，背着手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王付已远远的便看见那书斋立在山脚下，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小道士的影响，明知道他是胡编的，但是王付已还是觉得那书斋看起来就跟罩在一层烟雾中一般，就好像有个大妖怪把书斋抱在怀里般，这想的都是些什么啊，王付已自嘲的摇摇头，甩开心中的想法，指示小厮再回去街上打些酒，他今天晚上要和华萍姑娘同饮共醉。
　　王付已调整了心情，哼着小曲往书斋去了。书斋的门不知道被谁给推开了，王付已看到门边还挂着个布条，那布条看起来和陈娆一件衣服的布料差不多。想来这门应该就是陈娆来了又走，却没有关上的。他想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妻子这般不礼，让他有些不高兴，生怕华萍姑娘对他有了误解。他快步走了走，想早些进屋去跟华萍姑娘道歉。但想想后，他又轻手轻脚的进了屋，他想着这个时间华萍姑娘肯定是快要歇息了，说不定可以看见美人更衣的画面。于是，他悄悄掀开了门边的竹帘偷看里面。
　　华萍坐在窗前，正对着铜镜在卸妆。王付已欣喜，来的正是时候，卸过妆后接下来定必便是换衣服了。果然，华萍卸完了妆，站起身了，对着铜镜便开始一件一件的脱衣服。那蔓妙的身姿随着衣服的减少也一点一点的露了出来。外套，中衣，褥裙，当华萍只余下单衣和绣裙的时候，王付已在外面看着也已经笑开了花。
　　华萍嘴角嘲讽的看着铜镜里印出的那个伪君子的嘴脸，她眼光流转，慢慢的解下身上最后一层衣服。王付已眼都看直了，单衣脱去后的华萍，虽然还只是背对着他，但是那身形已经让他无法自控。华萍脱完单衣后，并没有马上去脱绣裙，而是用手在自己的下巴那儿摸索了起来。细细长长嫩笋般的指尖在烛光的衬托下，格外的妖娆。那妖妖娆娆的指尖在小小的尖尖的下巴那里摸了又摸。
　　王付已不知道她在摸什么，他回忆着那美丽的下颚处最后一次看到时，上面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物或疙瘩之类的。他正在这里思考间，却见华萍那玉笋指终是在下巴的正下方确定了地点，食指轻勾了下，仿佛什么便被那指尖给勾了起来，于是王付已便看见他这辈子最惊悚的一幕，那小小的尖下巴处的皮肤被整个儿勾了起来。华萍两只手的中指都抵在那被勾起的皮肤处，那里轻易便被撕开了个口子。玉指勾着那个口子，越撕越大，很快便不再是用指勾，而是用手，用两只手向两耳边扯开。华萍那张美人脸便当着王付已的面被平整的连发一起撕扯了下来，只余下皮肤下那红色的肉，铜镜里印出的是面部，红色的肉上镶着一对勾魂眼还在滴溜溜的转着。
　　王付已毛骨悚然的跌坐在地上,手早抓不住那竹帘,可那竹帘却无风自动.硬是开了条缝,让跌坐在地的王付已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房间里发生后。华萍撕开脸部的皮肤后，便站起身来脱去绣裙。此时的王付已即使是看到如此美景也早没了那份心。他看见华萍的手已很诡异的角度伸到了背后，然后那玉指在背部从下往上划了道口子，背部的皮肤便也很快剥离了出来。然后华萍将整个身子的肌肤都剥了开，拎在左手里。右手拿起梳妆台上的铜镜，将那张美人皮套在铜镜上。那铜镜便仿佛被人托举着般，立在空中，正于华萍等高。华萍拿起梳妆台上早已备好的笔和颜料对着那张美人脸勾描起来。那张原本素雅的美人脸在华萍高超的画技下，很快便鲜艳而夺目。华萍仔细描绘了半天，满意后便将那美人皮拎在手里，又原样套了回去，再一件件的穿好衣服。最后打扮妥当了，华萍便含笑对着窗托着腮喃喃自语：“时候不早了，王郎怎么还不来呀？”
　　王付已一直仿若置身天外，脑中空白的看着华萍完成了艺术品，发话后，他才反应了过来。颤抖着双腿，慢慢的悄悄爬出了书斋，等双腿稍有了些力气，这才三步一爬，五步一跌的往家跑去。他不敢看身后，若他这时候回头，必定会看到那华萍正悬空跟在他身后五米不到的地方，嘴角含着阴笑看着他如丧家犬般的逃窜。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便是改编的赫赫有名的《画皮》，蒲松龄这篇文中好些语句我都能背下来，当时真真迷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