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离奇》竹叶月

78、第 78 章

　　早朝一切正常，只是康熙从头到尾是板着脸的，允禩急切的想从他父皇的脸上看出些端倪，但是康熙根本就没有看过他一眼。他叹了口气，看向站在一边的允禟和允禛。两人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后面站着的一排阿哥或亲或疏的都在那里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下朝后允禩追着康熙而去，康熙却没有理会他，贴身大总管梁九功凑在康熙耳边说了两句话，康熙大惊下回头瞪了允禩一眼，脚步更急的离开了。允禩被康熙那一眼瞪住后便停在那里，他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他明明知道有什么事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却无力改变。
　　当天晚上，夏洛是被人送回府中的，太医院的御医几乎都跟着进了府。允禩看着一脸苍白的夏洛，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脸。夏洛还在昏睡中，即使这样也疼的满脸是汗。允禩询问御医病因，但是跪了一地的御医只说是八福晋身体虚弱染了风寒，没有其他的原因。允禩半信半疑，却也知道定是康熙让人瞒着他的，便让人唤了府里的大夫急诊。纷儿上前一步：“皇上有令，小姐的病只能由御医诊断，其他大夫不得靠前，违令者斩！”允禩听后更觉紧张：“福晋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只准御医问诊？”纷儿愤怒的瞪着他：“无可奉告！”
　　康熙有令便是无缝可钻，允禩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知道夏洛究竟是何病因，只能无奈的守在夏洛床前。夏洛的嫂子这些天便陪着夏洛，所有皇室福晋也都来看望夏洛，平时走动就多的几个阿哥也来了。允禛来的时候，正是夏洛刚醒来时，允禩正陪着允禛在前厅无语喝茶，忽听丫环欣喜的禀报：“福晋醒了。”允禩便顾不得客人，狂奔进内宅。允禛也跟了过去，却只能立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夏洛晕乎乎的醒来时，看见的是允禩满是胡渣的脸，那张脸上有双焦急的眼。若是往日夏洛必定是感动之极，但是现在，夏洛只觉得如不是全身无力，真想对着那张脸抽上一耳光。她现在无力说话，允禩只看见她激动的颤抖着嘴，想急着说些什么。允禩连忙安慰她：“不要急，先休息，有什么话等病好了再说。”夏洛没有理会他，缓了口气后，终于吐出了那个字：“滚！”
　　允禩原本还在不停的安慰她，可是听到那个“滚”字出来后，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的看着夏洛。夏洛闭眼歇息了下，再次睁眼时再接再励更大声的说出那个字：“滚！”一边说还一边挥舞着无力的双手试图推开他。她自然推不动允禩，允禩看了眼一边的亲戚，顿时觉得脸面全无，略恼怒的站了起来：“你生病说的胡话，我不当真，待你病好后再说。”说完后便出了屋子。迎面看见允禛皱着眉站在一边一脸的不认同，他也有些气：“四哥，夏洛刚醒来，府里还有事，就不多留了。请四哥和四嫂请早些回府歇息。”
　　允禛沉思了下：“你知道皇阿玛和夏洛到底说了什么吗？”允禩摇头：“莫不是四哥有消息。”允禛看着他没有说话。允禩便冷笑了下：“四哥若是不想说便不说吧。皇阿玛的脾气我们都清楚着，你若是真说与我听，只怕是皇阿玛会怪罪四哥的。”允禛还是没有说话，允禩便拱手：“失陪了。”允禛在他身后说：“老八，那个位子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允禩停了一下，假装没有听见，若无其事的走了。
　　夏洛生病期间一直不肯见允禩，允禩原本还耐着性子相陪，到后来也是不高兴了。本来，他自己从小也是让人伺侯的主，哪里被人这么甩过脸。接张琳儿进府前，允禩站在夏洛的房门前说：“爷日子已经选好了，十天后张琳儿就会进府，我希望那天能看见府里的主母主持大局。”夏洛身体调养稍好些，纷儿正在给她喂药，听了这句话，她拿起纷儿手中的碗对着允禩便扔了过去。允禩躲闪及时，虽是没被碗砸中，却也被碗里的药洒了半身。他气极甩手离开：“你这泼妇！不可理喻！”
　　自允禩离开后，夏洛连药都不肯再喝。她阿玛和哥哥也拿她没有办法，可有一日梁九功来看她，亲自带了康熙的一句话，然后便叹气摇头走了。夏洛听了那句话后便将自己锁在屋中。纷儿和其嫂子敲不开门，只能禀了允禩。允禩虽是生气却更多的是心疼，陪在屋外说了许久的话。晚上月正圆的时候，夏洛从屋里开了门。
　　夏洛穿着一件黛色的旗装，脸上擦了些粉盖住一脸的憔悴，唇间抿了红，耳边戴着白森森的珍珠环，站在门前招唤：“纷儿，进来递我梳头。这玩意儿我怎么都弄不好。”她说话时底气十足，全然没有长期不吃饭的软弱。她直直的站在那里，脚下踩着花盆鞋，明明只有那么小一只，却仿佛针尖一样立在那里。
　　纷儿见夏洛重新振作自然欣喜，夏洛转身对嫂子福身感谢：“多谢嫂嫂照顾多日，嫂嫂这些日子不在家，哥哥定是也担心嫂子的。夏洛如今病已全好，还请嫂嫂安心回家。”嫂子看着夏洛这般得体，可总觉得有些奇怪。夏洛对她露出安心的微笑，嫂子也只能无奈决定回家。
　　夏洛转身回屋时，眼神对上允禩却当作不存在。允禩跟着进了屋，看见夏洛坐在梳妆台前，安静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允禩找了个椅子坐下，清了下嗓子。夏洛抬眼看着铜镜中的那个人，对允禩说：“我病了许久，府里的事有些处理跟不上，辛苦府里的管家了。请八爷代我谢谢管家，后天张琳儿进府时我定会包个大红包。”她面无表情的说话，允禩只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好半天后才叹了口气：“这件事是我的错，你好好歇息吧。”说完便走了。夏洛待他走后，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发出阴森森的笑声。
　　张琳儿进府那天，夏洛早早的装扮好自己，接过张琳儿跪着递来的茶后，赏了个沉甸甸的荷包，说些勉力的话，最后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张琳儿听到后僵在那里半天没有动。允禩皱起眉来，难不成夏洛在这还要闹上一闹，但是张琳儿很快便由丫环扶了起来。夏洛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就那般端坐着，却仿佛是一尊白脂玉佛。
　　晚间洞房里，允禩抱着已经欣喜入睡的张琳儿，抬头看着屋内满满的红，忽然想起同夏洛大婚时的那一夜，心中仿佛突然有根针慢慢的一点点刺破挑痛。
　　夏洛原本以为自己会夜不能眠，但是没有，她几乎是头沾到枕头后便睡着了，一夜无梦安睡到天亮。早上醒来时纷儿凑到她耳边说：“张琳儿一早儿便在前头侯着，等着服侍您呢。”夏洛便宣她进来。张琳儿非常勤快的接手纷儿所有的事，纷儿便站在夏洛身边对着她左右挑剔，哪里做的有些许不对便直说。一边的几个嬷嬷边打下手也边指导着张琳儿，但是说话的语气自然也是十分的刻薄。待张琳儿搀扶着夏洛出屋的时候，已经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夏洛看了她一眼：“怎么，委屈了？好好的小姐不当非赶着来当妾，你就没想过这个下场吗？”张琳儿听了她的话，努力把眼泪逼了回去，张嘴想为自己辩解。夏洛看着远处说：“别TM的跟我说真爱，我的教训你应该看的够清楚了。”
　　允禩看着他的一妻一妾走过来，他觉得脸有些烧，忽然想起了当初大婚前对夏洛的承诺。待夏洛走到他面前时，看着夏洛姿态优雅的请安，张琳儿也跟在后面给他请安，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幕格外的刺眼，胡乱应付了两人 ，说的话也有些不知所云。夏洛便看着他说：“贝勒爷身体不适吗？”说完便转头对张琳儿说：“你是怎么伺侯的？怎么在你那一晚就不适了？”张琳儿吓的立即跪在地上。夏洛叹了口气：“看你给吓的，我也就随口一说。快起来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她让纷儿前去扶起张琳儿，然后走到张琳儿的面前，笑着说：“看来你已经忘了我昨天的话，我可是说过贝勒爷以后就交给你了呀，你可要好好的照顾他啊。”张琳儿低着头，不敢与夏洛对视，允禩总觉得夏洛的话有问题，但是哪里不对劲他就是听不出来。这般得体从容的夏洛是他一直梦想的，可是真出现在他面前，却又是这般的不真实。
　　允禩努力维护着后院的和平，妻自然不是妾能比的。每个月里，妻子屋里十天，妾屋里六天左右，余下的几天他是在书房里度过的。每次从张琳儿那边回来后再见夏洛，他总有种惭愧的感觉。明明夏洛再也没有发过脾气，得体大方，这般完美的福晋却总让他少了些什么。他明白自从张琳儿的事被揭穿后，夫妻两就再也恢复不了以前的感情了，但是这般不吵不闹的夏洛，只让他有种莫名的慌恐，让他宁愿在书房里招幕僚商讨他的大事，也不愿意去面对后院两个女人。
　　当又一年秋天到的时候，张琳儿被诊出有了身孕，允禩很是高兴却又有些失落。晚上的时候，他抱着夏洛靠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月亮，轻吻着夏洛的颈部：“夏洛，不要急，我们也会有孩子的。我想要一个女儿，和你一般的女儿。”他看不见夏洛的脸，夏洛的眼看着月亮，眼角弯弯，唇角弯弯，却是那般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