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离奇》竹叶月

32、第 32 章

　　徐羲没有谢恩，原本还恭贺声不断的朝堂忽然静了下来，舒子詹开心的笑声里看到徐羲清淡的眼，他忽然觉得有些许他没有预料到的情况。徐羲和舒子詹站在朝中央，原本是领赏的，却成了最独一无二的两个人。有见从朝门中吹了进来，卷起徐羲的衣角，飞扬开来竟似羽化一般。徐羲嘴角带出一丝笑，舒子詹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他有些后悔，因为不敢同徐羲先说明，所以这朝中下旨成了徐羲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圣上眉皱了起来，有些不悦，虽说自己的侄女横插一脚让他有些愧疚，但也是许了平妻且给了许多赏赐的，徐羲如此当朝之中沉默，却也是胆子大过天了。圣上冷哼了声，特意让徐羲听的见，徐羲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眼睛都没有抬起来看一眼。定北将军只得上前一步，向圣上告罪：“请陛下息怒，旨意下的太突然，小女有些意外，待微臣回家后与小女再详细说清楚，他日定让小女给陛下请罪。”定北将军爱女心切，言语中以有不当之处，但圣上念在此事为皇族有错在先，便也不再计较，借着台阶便宣了退朝。
　　朝臣们不愿意介入他人家事，便纷纷离开朝堂，只留下定北将军父女与舒子詹站在那里。舒子詹有些怯，站在那里不敢上前。徐羲转身走了两步，仿佛才消化了她与别人同嫁一夫这件事实。她抓住定北将军的手，安抚的拍了两下：“爹，你先回吧，我和舒子詹说会话，一会就回家。”舒子詹听见徐羲没有如往常般称他为阿詹，而是连续名带姓叫他舒子詹，他心里有些不舒服，那种有事情不在他预料之中的感觉又出现了，又或是一直没有退去，只是现在越来越强烈而已。
　　定北将军走后，徐羲便走到了舒子詹身前，舒子詹低着头看着那青色的绣鞋一步步靠近。立在身前后，徐羲伸出了一只手，替他将散落腮边的一络发塞进了耳后，这是从小到大徐羲做过最出格的一件事，舒子詹心中一动，莫不是原谅了他。他连忙抬起头来，却见徐羲清淡如水的眼看着他，又仿佛透过他看的更远。舒子詹心中一片空白，道歉的话便就这么说了出来：“阿羲，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情不自禁，但是郡主那般美好，你若是与她相处长了，肯定也会喜欢她的。”徐羲笑了：“终究是我高看你了。”她只说了这一句话便没有再说话，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开了。舒子詹却觉得耳朵里乱哄哄的一团，脑子里一直在重复着徐羲那句“终究是我高看你了。”他想说话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看着徐羲越走越远的身影，急着去追赶，脚下一趔趄，摔倒在地上。慌忙爬起来后，却步伐不稳的急跑出去。原本空无一人的朝堂上，圣上从后方走了进来，看着舒子詹追赶徐羲的身影，不高兴的一甩袖离开了。
　　冯秀吉接到让他入宫的旨意后，眸中闪了又闪，他自认为凭着自己多年对人心及人性的领悟，却不太看的懂这位一国之君子。皇帝招见他的原因是因为他曾提及过自己想去西域观赏风土人情，正好这次瓷镇献出的青花锦鲤被亲赐为圣品，朝庭会派使者及歌舞者且颂且歌一路护送去西域圣地，冯秀吉欣然接受。平福群主是朝圣者中的歌者，端坐在轻轿中，因歌舞者大多是女子，且徐羲精通各项法术，所以被任命护队的副队，护队的将军自然是舒比詹。冯秀吉讽刺的一笑，这皇帝真是想尽了法子把他们三人凑在一起，只为了让他们多了解对方，日后好在一起长长久久。
　　徐羲驶马走在平福郡主轿边，表情中看不出起伏。平福郡主掀开轿帘一角打量着她，眼中有着轻蔑，这般姿色如何与她相比。她在轿中边打量边与自己比较着，徐羲却直视前方，右手一挥便仿佛有什么隔着帘打在她脸上。一旁的仕女连忙看去，惊慌道：“哎呀，不好了，郡主，你脸上红了一大片！”郡主听到后直觉得被打到的那片肌肤火辣辣的疼，她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吼道：“停轿！”轿还未停稳，她便跳了下来冲了徐羲马前，拉着马缰让她下马。徐羲没有理她，只立着马站在那里。舒比詹连忙跑过来调解。
　　平福见徐羲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舒比詹又在一边不停的说好话，怒气更大，走上前便对着她骑的那匹马脸上狠狠抓了一把。马吃疼，乱跑了起来。舒比詹见徐羲在马上下不得，顾不上平福还在这里撒泼，边叫着：“阿羲，阿羲，抓紧缰绳莫松开，我来救你！”边上马追了过去。冯秀吉见状，也在马上抽了一鞭追上徐羲。他伸出一只手递给徐羲：“抓住我的手，松开缰绳，我拉你过来。”徐羲看着他，嘴角微勾：“你就这么确定我需要人帮助？”舒比詹在后面赶来时出对着徐羲喊：“阿羲，抓住冯大人的手，他会把你拉过去的。”徐羲听着舒比詹的话，对冯秀吉说：“你猜我能从马上下来不？”说话间，她便松开缰绳，轻轻的从马上跃了下来，稳稳落地，歪着头略有些孩子气的看着冯秀吉。冯秀吉见她如此轻松的下马，这才想起来这般的徐羲，又怎会需要别人相助？
　　平福原本是得意的看着徐羲骑在疯马上，结果徐羲却是轻松跃下马回来后对着她挑衅的一笑。平福气的脸白了又白，舒比詹也很是不高兴，第一次对她说话严厉了起来：“蓉儿，你可知你做的是何事？你这般不懂分寸，我很是失望。”平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舒比詹说完话后没有再理她，而是追着徐羲去了。平福的仕女在一边拉拉平福的衣襟，示意她看向旁人，结果平福看见的是，目睹全程的众人虽因她的身份没有议论，但是眼神却充满了鄙视。平福心里非常不平，明明是那野女子先惹的她，凭什么人们都这样看她。她在轿中生气了半天，还是仕女同她分析了形势，晚间驻地休息的时候她出了轿主动同徐羲认了错，又含着泪可怜又可爱的看着舒比詹，舒比詹见她认错本就软了心，又见美人梨花带雨，早就消了气，搂着美人在一边花前月下。
　　冯秀吉看着徐羲无表情的看着那对慢慢走远的身影，坐到了徐羲身边：“你会嫁给他吗？”徐羲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只拨弄着前方的火堆，冯秀吉原本以为她心情不好不想说话，便便在一边陪坐着，可谁知道一会后徐羲一脸兴奋的从火堆里挑出几个红薯，胡乱擦了擦便拨了皮香香的吃着。冯秀吉无语了，这姑娘不担心自己的婚事，反倒是对吃全神贯注。
　　朝圣队到达西域时，在边境补充了水源和食物及补给，接下来要进入的是沙漠，马车无法前进，除了平福依然是有人抬轿外，将领们骑着的是骆驼，但是骆驼也是有限的，娇滴滴的歌舞者们只能自己走。烈日下，姑娘们都走的东倒西歪，当地向导是个二十左右的小伙子，一直在前方同冯秀吉介绍着风土人情，徐羲下了骆驼，走在平福的软轿边。平福轿子的另一边，是时不时走过来与平福相视而笑的舒比詹。舒比詹有时候还会走到徐羲身边，给她递上水壶，徐羲告知他不需要，让他也省着点，沙漠之中水有多重要。平福听见后更不屑，前期都已经补给了那么多水，还不敢多喝，真是小家子气。她急急的清了清嗓子，让舒比詹给她递先水来。舒比詹有些愧疚的看着徐羲，徐羲只作没看见，牵着骆驼离开了轿边，也离开了那对腻歪着的人。
　　向导正指着一片残墟同冯秀吉解说：“这是古甘莱国的残址，古甘莱国侍奉的是日神与月神，整个王国便是神的行宫，后来因战争及沙化，这个国家便消失了，传说中古甘莱国是个圆形的国家，周遭是个圆形，最中央是个洼地，古甘莱国人在洼地的最中央塑着一座日神与月神的神像，那神像之高之大，只要是站在古甘莱国的外围都可以看见女神的脸。但是这只是传说，从来没有人在这片残址中看到过什么神像，也没有看出来这片平地哪里有陷下去的地方。”冯秀吉听到这里，若有所思的看着那片废墟。
　　徐羲也看着那里，却渐渐的皱起了眉，她往回跑，边跑边喊着舒比詹：“舒比詹，通知后面队伍停下来，不能再前进了，前面有古怪。”舒比詹很听话，立刻让人向后传达全队停止前进。平福有些气不过，看着前方空无一物的沙漠，她从轿中跳了下来，冲到徐羲面前：“你凭什么让队伍停下来，你不知道我们是在赶路吗？要是延期错过了朝圣物你赔得起吗？”徐羲没有理她，指挥着歌舞者们手拉手站在一边，不要随便松开，她让平福也同歌舞者们站在一起牵起手，平福气坏了：“你凭什么让我和平民手牵手，你知不知道我是郡主？”歌舞者们原本对徐羲为静水庵师太高徒便是有仰慕之心，现在见徐羲一脸严肃知道必定有事发生，非常听话的牵着手立在一边，听见平福喊叫着身份的尊贵后，都有些气愤。
　　平福的仕女拉着平福的衣角：“郡主，徐小姐是染云师太高徒，她这样说肯定是有原因的，你委屈下牵着她们的手吧。”平福听着仕女这般说，才勉强走到歌舞者身边，正嫌弃着到底要牵谁的手时，那些原本柔弱的歌舞者们却都把手背在身后，齐声称都互相牵着手，没法去牵高贵的郡主。平福一听就怒了，又不是围圆圈，怎么可能没有单出来的手。冲上前去就要去拉开任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正在这时，前方向导大叫着：“快卧倒，前方有妖兽！”果然原本空地一物的沙漠里忽然刮起了一股旋风，有黑云从远处快速的移来，徐羲让所有人都蹲下，平福这才有些慌张，想往那群歌舞者们中间钻，甚至想拨开某些人，那群姑娘却齐了心，一起用力把努力挤进去的平福及其仕女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