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离奇》竹叶月

25、第 25 章

　　陈氏听着马车外大声喧哗的声音，再看着马车内抱在一起发抖的母子俩，很是歉意的伸出手来为那母亲拨开划下额的一络发丝：“扰了你们的出游，真的不是我本意，我也是实在迫不得已才会找上你们，寻常人家的马车只怕保不了我出城。”那孩子从母亲怀中探出头来，看着陈氏另只手中握着的剑，用颤抖的声音说：“娇姨，你不要伤害我们。”陈氏对他淡然一笑：“你还叫我姨？我哪里是你的姨，可以的话，我希望永远都不要和你们扯上关系。”那母亲将孩子的头重新塞回自己的怀里，对陈氏哀求道：“娘娘，是我们卫家对不起您，但是孩子是无辜的，还请您放过他。”陈氏摇摇头：“我原本就没打算伤你们，你们没有对不起我，你们做的事是你们应该做的，我只是想借你们的马车出城，离开这个事非之地而已，我不会伤害你们的。”那母亲眼中充满了恐惧：“可是如果陛下知道是我们将你放走的，他一定会杀了我们的。”陈氏微微一笑：“我了解他，只要我今晚之前顺利出城，他就会相信我真的是死在那场大火里，你们不会有任何事的。”陈氏说完这句话，便没有再看那对母子，而是掀开窗帘一小角，仔细看着外面。
　　很快到城外的时候，有士兵挡住去路要求查看。陈氏手中握紧剑，示意那母亲说话。那母亲虽按陈氏的话说是去城外的静水庵还愿，但是那颤抖的声音还是引起了守城士兵的怀疑，要马车中的众人出来一见。陈氏眼神暗了暗，看来要在这里强行突围了，若是不成便真去了也罢。原本在母亲怀中的那孩子小小的手搭在她的手上，她看向孩子。孩子坚定的眼神看着她，口中平静的说着：“卫家马车，有谁敢拦路？你们要找的人怎么会上我家的马车，是你眼瞎了还是我是笨蛋。”那士兵听出口音，连忙上前鞠躬：“小的们不知道是霍小将军，既然霍小将军在此，那必然是无事的。放行！”
　　马车驶出城后便快速奔驰，一柱香后停了下来。陈氏下车，对着站在车上看着她的孩子微笑着作了个揖便转身走了，那孩子想跳下车追去，他母亲却在后面抱住他，对他摇着头哀求着。孩子很是沮丧的只能坐在马车上，看着那女子一身暗红色的衣服漫漫消失。他对母亲说：“母亲，我还能再见到娇姨吗？”他母亲肯定的摇摇头：“不可能的，她这般女子狠下心来便不可能再回头。我们这般行为若是你姨知道了必定会大怒，但是我却很高兴，终究算是偿还了我们欠她的些许。”那孩子看着女子离开的方向：“等我长大了，我会找到她的，在我心中，她才是我的姨，宫中的那个不要也罢。”
　　陈氏银子快用完了的时候，基本上那些四处盘查的兵也散去了，她一副落泊书生的打扮，脚下的鞋都打着补丁，就连卖炊饼的都不屑看她几眼。陈氏摸了摸胸前还留着的一节金簪，金簪目标太大，她已经将其扳开当作碎金换了使用，如今便是最后一块了，她也不是会理财的主，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刚开始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懂，这才浪费了许多钱。待长了见识后，钱也就只有这一点了。该怎么用啊，陈氏发了愁，这点东西用是可以用一段时间，但是总会用完的，用完的时候怎么办啊。
　　她在这里发着愁，没注意脚下踢到了个盘子，原先躺在地下捉跳蚤那乞丐看见有人砸了他饭碗，不高兴了，呼啦站了起来。陈氏只觉得一道黑影便挡在了她面前，衣领被人纠住，脚都被扯离了地面。那乞丐一口大白牙便在她面前晃荡：“小子，你胆子不小，敢踢你大爷的金饭碗，不想活了是不是？大爷这碗可金贵了，你要是不拿出个诚意了，大爷是不会放过你的。”陈氏昏花的被人拎着来回晃荡，又听见那么大的嗓门在耳边炸开来，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那乞丐见她这个样子，只道自己今天逮到个冤大头，兴奋着更大声嚷嚷。
　　陈氏原本微闭的眼茫然对上那乞丐后，那乞丐却愣住了，将她丢下来，大叫了声：“晦气，穷鬼一个！”说完后宝贝饭碗也不拿，人却飞快的跑了。陈氏恍惚中忽然想起了那乞丐是谁，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连忙朝着那乞丐跑去的方向追去。
　　陈氏到底是个女子，哪里追的上那人高马大的乞丐，很快便跟丢了目标。她擦着脸上的汗，颓败的低着脑袋漫无目的的走着。一会儿，身边出现了条影子，陈氏低着头走着，眼睛瞟着一边的影子，没说话。那影子便一直跟着她，过了会，那影子沉不住气，先开了口：“喂，不是说你被大火烧死了吗？”陈氏不客气的回道：“不是说你逃回去后被兄弟给杀了吗？”那影子不屑的冷笑：“那群羊羔堆里长大的狼，哪里还有草原的野性，我怎么会被那群家伙给杀了。”陈氏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他：“那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乞讨？”影子笑了起来：“我在这里当然有我的原因，倒是你，怎么会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陈氏愣住了：“偏远？这里是哪里？”影子看着她的表情，诧异道：“你不知道？”陈氏摇摇头：“我又没出过远门，哪里分的清东西南北，我只是朝着一个方向走，究竟是哪里我也不知道。”影子盯着她看了半天，发现她不是撒谎，两手一摊大笑道：“我美丽的皇后娘娘，过了这座城，你就走出大汉了！”
　　陈氏顺着他手臂扬起的地方，看见远处一片黄沙，黄黄的太阳在最远方照耀着。陈氏有些迟疑，她看了看影子，又看了看远方，然后伸出一指指了指那里：“那就是沙漠？”影子抱臂冷笑：“是沙漠，我美丽的皇后娘娘，你到底是被那个黑心男人伤的有多深，才会明知道自己无法生存都要假死离开那里。”陈氏黑黑的眼睛看着影子：“我不是皇后娘娘，皇后端坐在宫中，统领着后宫，我只是个流浪的无家可归的人。”影子不屑的哼哼。陈氏仔细的看着他，影子心里有些发毛：“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陈氏眼睛眨巴眨巴：“我的钱快用完了。”影子觉得头有些痛：“我可不是有钱人。”陈氏再眨眼：“我没有地方去了。”影子想咆哮：“与我无关。”陈氏凑近了些：“你说，如果我现在喊起来，这里的卫兵是相信我是已被报死亡却神奇的出现在边关的废后还是相信谣传被兄弟杀死却出现在敌人地盘里的匈奴王爷？”影子炸毛了，大吼一声：“陈阿娇！”
　　夜晚树林里，陈阿娇看着狼吞虎咽坐在火堆边的七八个匈奴壮汉，她一直捏着鼻子，她真的不知道这群家伙是怎么吃下去这种一边半生不熟一边熟的焦糊的肉，而且还吃的这么香。她嫌弃的横量了半天，用手撕了一小片肉，放入口中嚼了半天没嚼烂，没办法只能给吐了出来，正巧被影子，不，不是影子，是乌洛奇开看见，他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你为什么在那里浪费粮食。”陈氏用袖子擦擦嘴：“太难吃。”乌洛奇开再次炸毛：“老子烤了半天，你竟然说难吃，有本事你烤！”陈氏摇头：“我不会，没有人教过我做饭。”乌洛奇开看她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很是恼火：“你敢威胁老子留着你，你就要做事！老子不养闲人。”陈氏淡定的看着大步走过来的乌洛奇开。一边的手下不淡定了，小声的提醒：“王爷，大汉的女人很娇贵的，你下手轻点，万一捏死就不好了。”陈氏向他投了一眼：“谢谢啊，我不是蚂蚁，捏不死的。”那手下囧囧的笑了。
　　乌洛奇大步流星的走到陈氏面前，手指着她的鼻子，想开骂但是又觉得不能对女人开骂，正在那里焦燥的时候，陈氏对着他伸在面前的食指张嘴就咬了下去，疼是不疼，但是太突然，任他再聪明也无法想象这等身份的女人会咬他的手。陈氏咬着他的手，得意的对他扬扬眉。乌洛奇忽然觉得自己啥脾气都没了。一个会咬人的尊贵女人，他忽然觉得好笑：“你对刘彻也是这样么？张嘴就咬？所以他才不敢要你？”陈氏听到他说刘彻，表情立刻就变了，松开牙齿后，转过身背对着他看着树林深处：“我从来不敢咬他，因为咬了他，后果会很严重。”乌洛奇看着食指上清晰的牙印：“牙齿不错，你也知道他不能咬？是不是因为他是皇帝？”陈氏摇摇头：“不是，不咬他是因为狗脸上是无毛的，如果咬了他，不知道哪天就会被他反咬一口。这样的事情我经历的太多，教训太深重。”乌洛奇看着她的背影，她端坐在石头上，长年养成的习惯让她即便是坐着也是很挺拔，但是那张隐在黑暗中的脸却不知是哭还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