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离奇》竹叶月

13、第 13 章

　　“白公子，这就是那所闹鬼的李府了。”白藤看着眼前已经破败的建筑，隐隐的屋中央上空还有黑色的气体在盘旋。他同引他来此地的县官作了个揖，县官大人得了他的允许，也不再寒暄，便领着众衙役慌慌张张的逃走了。师爷边逃边问县官：“大人，这白公子靠谱不？他年纪轻轻的，能降的住这屋中的妖怪吗？”县官火烧屁股的奔跑，顺便训着师爷：“你懂个屁，清空教也算是当今数一数二的教派了，这白藤是教中的大弟子，掌门的宝贝徒弟，他要是降不住这妖，只怕是这世上也没人能降的住了。”后面一群衙役附合着，说话间几人便跑远了。
　　白藤冷眼看着他们逃开，再看向破败的李府，他不懂这府中到底有什么东西会让师叔如此挂念，三番五次的想来这里，但是师父总是不允，所以他才会好奇的答应师叔会来这里替师叔取物，可是师叔并不说要拿走的是什么，而是神秘又无奈的对他说去了后，他自然知道要取何物。
　　白藤推开落满灰尘的门，大门吱呀一声，推开门后迎面而来的是一个荒凉的大院子，院子里长满了杂草，院后便是大堂，院中另开两门，通向两方，便是当日李府众人衣食住行之处。他站在院子正中，望向院中一处石桌，桌上还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棋边是一个瓷壶和配套的四个杯子，正放在桌的四方，杯中不知道是因为雨水还是其他的东西，满满的黑黑的液体在里面。
　　他看同棋盘，一方已是死棋，只余帅、马和两相，另一边却是满棋，这下的什么棋，怎么会这么乱七八糟的。他皱眉看着棋盘，忽然耳边传来了女子娇笑声：“相公，你这棋下的也太差了吧。往日里爹说你棋艺好，我看啊也不过如此！”接着便有个中年男声笑着说：“傻丫头，你相公疼你，下棋也让着你呢！”他听的恍惚，便回头看去，声音便忽然没有了，四周依然寂静。他再看了眼棋盘，摇了摇头，将心中诡异的心绪摇走，便朝着大堂走了进去。
　　大堂门上的匾已经掉了一半，上面落满了蜘蛛网。推开门，大堂里的桌椅全都被推翻了，仿佛当时出了什么大事，家中无比慌乱，众人急忙奔走，才出现了这样的情景。大堂中央的屋梁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白藤跃上去后，看见那上面有个荷花状的玉碗。这个，是不是师叔要的东西？白藤沉思了会，将玉碗用帕包好后，塞入怀中下了屋梁。在大堂又转了一圈后，没发现有什么其他重要的东西。他便出了大堂，往左边的院门走去。
　　他发现他进不去那院中，那院门明明就那样开在那里，但是只要他走进去，立刻就会从右边的院门走了出来。他有些奇怪，但是那院门也感觉不到有什么妖气。他转身又走向右边的院门，踏进去后，却是左边院门处看到左院的场景。这是怎么回事？他回头望去，分明还是大堂的左侧。他往回走便又回到了大堂。几次试探后，他发现转来转去都只能转到左院，但是右院无论如何都进不去。
　　他有些警惕，明明从外面看这李府是有妖气的，但是左右院门上又并无妖气，而走来走去却走不进右院，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房子？里面住着的又是什么样的妖怪？他小心的走在左院的廊上，看向廊一侧的池塘，里面全是黑黑的死水，散发着一股股的恶臭。走廊转个弯后便有幢房子出现了。白藤第一眼便觉得那就是李府小姐和姑爷住的地方。两层小楼上，屋檐上有个瓷片做的风铃忽然无风自动了起来。
　　白藤拿起了剑，他有预感有东西在眼前这个房子里。果然，那风铃越来越响，周围天色忽然暗了下来，小楼中便有灯火透了出来。有女子的笑声从屋中传出，白藤听着耳熟，便想起在院中看棋盘时的那女声。他挽了个剑花，将剑插回身后的鞘内，便见那屋门从里被人给推了开来。
　　一个身穿黄衫的年青妇人站在门内，举着个荷花灯，低头小心拎起裙摆后抬眼间便看见白藤站在面前。那妇人原是含笑，待看到白藤后，眼中便透出喜悦，笑着开口说：“相公，你可回来了！这次出门这么长时间，我估摸着你也回来呢。正和春风说着，让爹派两个下人出城迎你呢。外面冷着呢，快进屋暖和暖和！”
　　那妇人快步出了屋子，来到白藤面前，伸手自然的挽住白藤未拿剑的那只胳膊。白藤略皱眉，那妇人分明是一副死态，脸色雪白，手也冰冷，却是如此大胆，竟然敢上前便挽着他。白藤没有出声，想看看那妇人到底还要使出什么把戏，便由着她牵着自己往屋里走。
　　那妇人引着白藤进屋，对着屋内喊到：“春风！春风！快出来让人备些饭菜去！相公回来一定饿了，多准备些他喜爱的菜。”屋内传来女子的答应声，迎面便走来个着绿衣的丫环，看见白藤也是一脸喜悦：“太好了！姑爷终于回来了，我们家小姐等了好久了！”那妇人听了丫环的话，有些不好意思，便娇嗔着责备丫环多话，让赶紧备饭菜。丫环笑着说：“小姐不用担心，我这就去厨房盯着他们做饭，保证不会饿着姑爷的。”说完便笑盈盈的走了。
　　白藤看向那丫环灯光照出的影子，分明是个蜻蜓精，而且功力尚且。他冷哼了声，这般功力也敢在他面前显摆，当真是连转世投胎都不想要了。他再看向那妇人的影子，却怔住了，那妇人哪里有影子，空空的地面上，只有白藤一个人的身影，配着家俱惨淡的倒影，无意间却是如此寂寥。
　　妇人拉着白藤走到桌前，按着他坐下，手便摸向他背在身后的剑，嘟着嘴说道：“哎呀！都到家了，还背着把剑做什么啊？也不嫌累哦，快把剑放下，我帮你擦擦！”白藤见她手伸了过来，便躲向一旁。他背上这剑可是上古神剑，一般的妖怪碰上去便是重伤不治。他还不清楚这妖怪究竟要做些什么，现在就让她被剑给伤了，那倒是笔糊涂帐。
　　那妇人见他躲避开来，微愣了下，皱眉嘟嘴不高兴的说：“你干什么啊，我知道那剑是宝贝，是你师父传给你的嘛，我好心想帮你擦剑而已，你用得着这样小气么？”白藤眉头越皱越深，那妇人见他这个样子，便走上前来，一手贴在他的眉心：“好了，好了！不碰你宝贝剑了！瞧你这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白藤因为在想事情，没留意便被那妇人触了额头。瞬间一股清甜的香味拌着那冷冰冰的手便贴了过来。白藤怔住了，恍惚间只看见一个穿着教服的青年男子正和那妇人手搭着手在那里擦着剑。白藤虽然看不见那男子的相貌，但是他却知道是谁。因为在师叔没有被关禁闭之前，这剑一直都是师叔的，只是这次下山师叔才将这剑赠给了他。
　　白藤盯着妇人好奇看过来的眼，心想看来这妇人生前定是师叔的妻子，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会成了妖怪。怪不得师父从来不让他来此地。那妇人见白藤盯着她沉思，好奇的凑了过来，白藤不经意间便闻着那清甜的香味逼近了自己的口鼻间，回过神来时，那妇人正额对额的贴着他，嘴里还念叨着：“没发烧啊，怎么老是闪神啊。”白藤便看着那妇人的嘴巴在他的面前一张一合，那清甜的香味便是从她嘴里出来的。他不自觉的将唇贴了上去，刚碰上时便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推开妇人，捂着自己的嘴猛的站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是犯了忌的，不管这妇人是不是妖怪，不管她生前是不是师叔的妻子，但凭他这般登徒子的做法，就该让世人不耻。那妇人有些受伤的站着远远的看着他，带着哭腔说：“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推开我？你怎么出了一趟门，就变成这样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白藤看着她哭丧着脸，嘴里立刻便说：“你别瞎猜，没这回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声安慰那妇人，甚至还有想将那妇人抱入怀中的想法。着了魔魇了！定是这屋中有古怪，才会让他慌乱。想到这里，白藤连忙三两步出了屋子，呼吸到新鲜空气后，他才觉得脑中清醒了些。回过头看去，那妇人凄凄哀哀的站在门边，手扣着门上的木头，咬着唇委屈的看着他。
　　白藤被她看的心虚，急忙转过身去，咳嗽了两声，再转过来正要同她说话。却发现那屋子里的灯光灭了，天色也亮了起来，哪里还有佳人倚在门边，只有风铃声还在那里响着。白藤愣在那里，看着那屋子，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他自认为这般的妖怪功力如此之深，是他所无法降伏的，便想着立刻回教中请师父亲自出马，若是师父不愿意，便求得让师叔出马，一来圆了师叔的缘，二来也可以救的那妇人，若是师父出马，只怕那妇人便无命再去投胎。
　　想到这里，他急急出了院，奔出大门外，一个转身便同人撞到了一起。那人“唉哟喂”一声被撞到了地上，抬头正要骂，见是白藤立刻又笑了起来：“是你啊，大侄子，这般急急的要去哪里啊，可是看中了哪家姑娘，想去求亲啊。早该如此了，我那天还在同你师父说，你这般天天混在那教中，连个母苍蝇都见不着，这样下去，你爹怕是抱不到孙子了。看来，你师你是我的话听进去了，这么快就放你下山了。”白藤听着那人噼哩啪啦说了一通后，这才看清楚他撞上的是谁。他深深作了个揖：“紫嫣师伯好！”郭紫嫣笑眯眯的在他头上摸了摸：“乖！师伯没带钱，不然给你买个糖人吃。”白藤很汗颜，对上如此童颜加童真的师伯，他当真应付不来。
　　郭紫嫣鼻子嗅了嗅，仿佛闻到了什么味道，边嗅着边凑近白藤的脸。鼻子就贴在白藤的脸颊上，白藤吓了一跳，急忙倒退三步，双手举在胸前防着郭紫嫣：“师伯！你这是做什么？”“师伯觉得你身上的味道蛮香的，香香甜甜，闻起来就想咬一口。”郭紫嫣揉揉鼻子，有些不高兴白藤的防备，“小样，至于么，那么防备师伯，老实交待你刚才吃了什么？”白藤自然知道自己刚才并没有吃东西，郭紫嫣所说的香香甜甜的味道应该就是那女妖怪身上传来的清甜的香味。这妖怪如此了得，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占上了味儿。
　　想到这里，白藤连忙同郭紫嫣道歉，告诉她自己先前在那闹鬼的李府遇到的怪事。他虽是有把握除妖，但是这妖的来历太过古怪，他怕这边降了妖那边师叔便会和他拼了命。郭紫嫣坐在饭店的包厢里，边听白藤说事边津津有味的吃着菜。白藤说完后，她在那里摇头晃脑的啃着个鸡腿说：“你的意思就是说，除妖容易，人情难为是吧。”白藤略点了点头。郭紫嫣一拍掌：“其实很好办，你就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白藤为难的看着她：“如果是那样的话，我除了妖，师叔怎么办？”郭紫嫣托着腮：“如果照你的意思，你定会去除妖的，那样的话你就得罪了你师叔，对吧？其实没有关系的，你这边除了妖，你师叔被关在教中又不知道，回教后你就诓他说你找到李府的时候，那妖怪已经被别人给灭了。”白藤觉得这法子不妥。郭紫嫣拍拍胸膛；“哎呀，没关系了，你就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好了，你师叔若是不相信你的话，不还有你师父帮你撑腰么，怕什么！”郭紫嫣越是这般打包票，白藤越是觉得有问题，但是他也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来处理这件事，便决定就按着自己的意愿去行事。
　　两人吃饭喝足后，便重新踏进了李府。郭紫嫣进门后便对那盘棋相当感兴趣，她指着棋问白藤，若是他是那方将败的人会怎么出棋。白藤鬼使神差的指着马，手朝着远离帅的方向指去，郭紫嫣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他也有些纳闷，那明明就是一步死棋，他怎么会毫不犹豫的就指向那里。郭紫嫣瞅了瞅他，轻叹了声，也不嫌脏的拣起那几乎是满盘的红子，将那小卒直接扣在白藤指向的马上，只听得“啪”的一声，棋子相碰，周围的环境忽然变了，院子里走马观花般，有人有物有景还有不同的声音穿插在俩人的周围。
　　待一切静下来时，白藤发现郭紫嫣正坐在那个穿黄衣服的女子身边，两人背对着他正趴在院中一口大水缸上往里看，郭紫嫣正发出赞叹声：“这兰花可真漂亮，但是漂亮归漂亮，你为什么要把兰花养在水缸里？”那黄衫的年轻妇人摸着耳上的吊坠，得意的说：“因为我喜欢啊，我相公说了，只要是我喜欢，就算是把鱼养在树上，他也能做的到。”话说完后，白藤便看见郭紫嫣一脸鄙视的回头看向他：“你这个妻奴。”白藤正要反驳，却发现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两步，嘴角咧开笑看着那黄衫的妇人：“妻奴便妻奴，只要门儿喜欢，我就是门儿的妻奴。”郭紫嫣听了他无耻的话语，伸长舌头做出个呕吐的表情，那黄衫的妇人见状笑着在郭紫嫣背上拍了巴掌：“好了，不要总欺付你师弟了。”郭紫嫣一扬头：“何为师弟，就是用来欺付的。”那黄衫妇人见状，笑的更欢了，两人笑闹着便往右边的院门走去，白藤也不由自主跟着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