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五章 闹事（2） ...
-
梁骅暗叫不好，提气应对，生生躲开那把染了霜的利剑。
“咦，二皇子不是病了吗？怎么腿脚如此利索啊！”夏子染收剑，大声疾呼，“这不是欺君罔上吗，王子犯法应与庶民同罪。”
此时正值万家灯火，袅袅炊烟，下了朝的官员正与家人共享天伦，听到侍卫来禀门外之事，纷纷躲在门后向外张望。
如此一来，梁骅这病是再也装不下去，明日必定是要上朝议事。
“夏子染，你好重的心机……”梁骅也意识到中计，眸中生寒，如坠冰窖。
夏子染无辜地摊手，“我心机再重，也比不上二皇子你步步为营，将我山谷的一众兄弟一举生擒，立下大功。怎么，你想从此远离京师，过你的逍遥日子，就可以拿别人的性命当筹码？我告诉你，这世上没有如此便宜的事情。你要远离京师，没门……”
“夏子染，你到底想干什么？”梁骅拧了眉头，声音不自觉地冷了几分。
夏子染走过去，噘着脸与他对视，一副很苦恼的模样，“其实我也不想怎样，我只是想成亲罢了，而且我想让你当我的证婚人，在我和段天恩大婚之时。”
“你说什么？”梁骅声音发颤，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身形在月色下苍然独立，凛凛生寒。
夏子染了然地挑眉，不知死活地大声重复：“我要和段天恩成亲，你要是没听清楚，我可以再说几遍，说到你听清楚为止。”
扑通……
许是这消息太过震撼，把人吓得不清。四周传来一声声脑袋撞门的轻响，一扇扇紧闭的大门微微晃动，门中的铜环发出哐当的响声，为这个不同凡响的夜晚，徒添了几声华丽的配乐。
梁骅眉头深锁，微侧过身望向对门的段府。段府的朱漆大门微敞，一道纤细的身影一闪而过，门板被用力扣上，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穿透夜的苍茫，直抵他早已不堪重负的心田。
这一夜，夏子染在昔日长公主府住下，手中翻动着百官名册，神情端肃，目光专注深邃。
此时同时，与她对门而居的严知回，坐在书房里听行天向他讲述她出宫半日的所作所为后，大笑出声，优雅清贵的眉眼生动地舒展开来。
“爷，您还笑得出来啊？依郡主那般嚣张的性子，恐怕日后也会与你再做计较。到时候……您要是被她强占了身子，那可如何是好啊？”行天不止一次看到夏子染对他家主子动手动脚，要是有个万一，该如何是好啊！
严知回扶额，“我就是怕她不与我计较，是以搬来与她同住。”
“难不成爷是希望被她强了……”行天当即明白过来，转念又想，“可是她要嫁给段天恩那个娘娘腔。”
“你以为她真的会嫁给段天恩吗？”严知回扶着案几站了起来，不甚熟练地走到窗台边。
月上中天，皎洁如水。
“明日新居落成，请段大人过府，我该与他算一算郡主的帐了。”严知回空洞的眸子依旧迷茫，不见一丝情绪，嘴角的笑意却一点一点地扩大加深。
翌日，夏子染睡至晌午才起，眉眼间难掩倦意。
“你昨夜又出去了？”小锦端着洗脸水进来，眼也不抬地问道。
她伸了伸懒腰，“今日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除了你昨夜的壮举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其他的倒是没什么。”
“无趣！”她翻身坐起，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
小锦面色不佳，甩手把铜盆一扔，“你倒是给我说说，为何宋征言会死而复生？当日是谁拍着胸脯对兄弟们说，他已在跳下悬崖，尸骨无存。”
“他确实跳下去了呀。”夏子染心虚地堆起笑容，“可是你不能让我也跟着跳下去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小锦双手插腰，“那你就等着有人把往事都翻出来吧！”
她讨好地笑了起来，圈住小锦的细腰，撒娇道：“我知道小锦姐姐待我最好了！”
小锦拍掉她的手，递给她一张拜贴,“对门那户人家新居落成，递来请柬，请郡主大驾光临，那户人家姓严，是京中首富……”
夏子染大惊，“不对，对门应该是南宫家，怎么会是严家？”
小锦耸了耸肩，“严家有钱，想买什么买不到，财能通天。”
“我最不想打交道的人就是严知回，眼瞅着出宫就能摆脱他，他怎么又找上门来？”夏子染往后一仰，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
小锦坐在床边，神情难得一见的正经，“郡主大当家，我觉得严大公子是个良配。一来呢，他是首富，手里头有的是银子，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你要是成为他的妻子，他的钱不就是你的钱，你也不用掏空心思地想着怎么还债。二来，他是个瞎子，就算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点什么坏事，他也看不见，不用日防夜防。这第三嘛，你的生辰再有半年就到了，倘若再不成亲，你的命就……”
夏子染翻身趴在床上，“你所言甚是。可是你知道吗？皇上是绝不会让我嫁给他的。”
“实在不行，就让生米煮成熟饭。”小锦眯眼窃笑，“你可以强了他……”
夏子染眸光灼灼，小脸酡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事情。
是夜，严府新居落成，和他一同深受火患之祸的富商都应邀前来捧场，把酒话凄凉，赴宴的同时，还不忘带上三五花魁同来，为这寒夜凭添几分风流雅致。
“严兄，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置了新居都不和哥几个知会一声，”说话的是本朝最大的米商慕容沉，银裘裹身，头上戴了一顶水貂皮弁，一双桃花眼斜斜上挑，说不出的妖孽风骚。
严知回倚在美人榻上嚼着美人送上的天山蜜瓜，忍不住啐道：“知会你还了得，你不得把我这给拆了。”
“这哪会是我慕容沉会做的事情。”他不屑地冷哼一声，一把捞起跪在榻前的美人，一亲芳泽，“美人，你说你沉爷可会做这小人行径？”
“美人，我出百两黄金，你说实话。”严知回哪容他指鹿为马，立刻还击。
“我出一千两。”慕容沉年少气盛，不服输地挑眉看向榻上那人。
严知回淡然地轻揉额角，薄唇微启，“加一千两。”
“五千。”慕容沉龇牙咧嘴毫不示弱，轻佻地掐着美人的细腰细细抚触，“美人，你要说实话，沉爷就给你赎身。”
“好了。”严知回忍不住坐起，笑骂道：“又来这套，回头你娘又追着你满大街跑，你还嫌不够丢人啊？”
慕容沉被一语道破也不恼，臂上仍就挂着先前的美人耳鬓厮磨，“横竖丢着丢着就习惯了，被娘亲打又不丢人。”
“子归，你又不是不知道，沉爷这叫无耻没下限。慕容大娘老当益壮，一个月不绕京师跑上几个来回，她筋骨不畅快。照这个势头，沉爷掌家那可是遥遥无期啊。据余某估算，慕容大娘长命百岁……”余润之靠了过来，十分羡慕嫉妒又恨地与慕容沉抬杠。余润之惧内，连小妾都不敢纳，原配袁氏一口气给他生了四个闺女，偌大的家业竟要落入未来女婿的魔掌，他是有苦难言，总想着千金散尽，逍遥快活，无奈家有母老虎，快活不起来，千金散不得。
慕容沉左顾右盼，没见余家嫂子，也就放开胆儿闹腾，“趁今日大嫂缺席，逊平兄要不要玩个没下限的？”
“玩什么，算我一个。”司徒景渊来得最迟，一来就听到开玩，抖落一身的寒意凑了过来。
这四个人凑在一起，准没什么好事，可偏偏能把坏事做得人尽开怀，宾客尽欢。
经慕容沉提议，除严知回外其余三人都以黑布蒙眼，闻香识女人，谁辩出的香味越少，明日就在通和坊开百桌流水席。
“沉爷，在座的四位可就我和子归敢在通和坊摆酒认输，你和逊平就算了吧。”司徒景渊头戴一顶雪白的貂皮冠，映得他微蓝的眸色如水般清澈，他揉搓着双手，就着暖炉取暖。
严知回却是一口回绝，“今日就别算我的。”
“那可不成。”慕容沉不乐意了，“好不容易寻到个你也能玩的，你怎能如此扫兴呢。崖儿，你看你……”
司徒景渊表字卿宁，小名叫牙儿，几个要好的朋友都嫌弃他的表字胭粉味过重，直呼他的小名。
他摇头叹气，爽快地拍板：“好吧沉爷，明日我在通和坊摆上百桌流水席，您看行不？”
“我不要，你们酒肆新来的厨师做的菜色太丑了。”慕容沉一口回绝，满脸的嫌弃。
“沉爷，您且慢。”余润之见缝插针，“我可眼瞅着牙儿酿的新酒快要出窖了，我家娘子可馋着呢。”
慕容沉是四个人之中最年轻的，口无遮拦惯了，“切，瞧你那出息，大嫂不在身边你装什么乖。”
严知回淡笑不语，听着几位朋友相互拆台，十分享受地闭了眼睛，重新倚回榻上，等着他们吵完定论。
“哈欠……哈欠……哈欠……”
三人吵得正欢，突然传来一串惊天地泣鬼神的喷嚏声，而且一声高过一声，最后全场鸦雀无声，齐齐望向进门处一名捂着鼻子，满脸嫌恶表情的绝色女子。
那人一身杏色小袄裹得严严实实，脑袋上还蒙了一个麋皮的小帽，帽沿两侧垂下两片毛聋聋的水貂皮盖住她的耳朵，只露出一张白净细致的小脸，一弯晶亮的眸子盛满雾气，小嘴轻噘，满脸怒容。
“瞎子，你这是请人呢还是赶人啊？熏死个人啊！哈欠……”夏子染本不想过府，无奈严府的香气太过浓烈，扰得她连饭都吃不下，百般不得以，只能过来一探究竟。
严知回不自觉地勾起唇角，笑容似有若无地加深。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五章 闹事（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