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章二三 贯彻己身之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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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晚上的时候，叶蕊三人因为要接近危险的缘故，并没有被安排守夜，不过到了今天晚上，她就逃不掉了。
“分成两班，一班守上半夜，一班守下半夜，没问题吧？”夏辰峰低声询问叶蕊，“你想跟Noah一班还是Ray一班？”
因为那两个家伙凑在一起绝对会很吵、而且一吵起来就顾不上周围的缘故，夏辰峰是不可能把他们安排在同一班的，反正他自己也无所谓跟谁一起，索性问问叶蕊的意见。
“那就Noah吧。”
夏辰峰有点意外她没有选比较相熟的Ray，略带深意地看了平静的叶蕊和局促的大男孩一眼，宣布了由她和Noah守上半夜、自己和Ray守下半夜的决定，拐着Ray的脖子钻进避风处各自的睡袋里去了。
避风处没过多久就传来了不断响起的呼噜声，不管在哪里都能迅速入睡的本事对于猎魔师来说也是十分必要的，混在火堆中干脆的树枝发出的噼啪剥落声中，形成了荒原特有的音调。
叶蕊无聊地坐在火堆之前，Noah则是双手背在脑后，以一种躺着的姿势仰望星空。
这样十分安静的时候，他看上去倒是很能骗骗小姑娘的，完全没有之前不着调的样子。
Noah身上的粘液已经在之前找了不知名的小河洗掉了，这种野外水源即使是以猎魔师的体质也不敢直接饮用，不过用来清洗倒是无所谓，但叶蕊他们毕竟不是来郊游的，没有人有多带的衣服，所以他此时仍旧是赤|裸着上半身，一半钻在睡袋里御寒。
当然睡袋也没有多余的，一共就三个睡袋，尽管心里有几分犹豫，叶蕊还是把自己的睡袋借给了Noah，毕竟荒原的夜晚相当寒冷，即使是靠近火堆的她，背对着火堆的那一面仍旧能感到几分寒意。
“这样不会冷吗？”犹豫了一下，叶蕊终究还是率先打破沉默。
“啊？哦……没关系，这样比较方便起来。”Noah不在乎地说道。
他们总归是在守夜，完全钻进睡袋里去的话，虽然舒服是舒服了，遇到什么危险立即从睡袋里出来就很麻烦了。
“稍微移过来一点吧，靠近火堆起码也比较暖和。”
Noah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没有从睡袋里出来再转移的意思，像一条虫子一样挪动到火堆另一面、叶蕊的对面，继续仰望星空。
虽然是名义上的队友，但两个完全不熟悉的人能够交谈的内容也就仅限于此了，很长时间之内，叶蕊和Noah都再没有说什么话。
看厌了火堆的叶蕊索性也抬起头，看向天空。
繁硕的银星布满了天幕，或疏或密地错落在她所能看到的每一处角落，刚过半圆的月亮挂在南方的天空之中。
叶蕊完全被这样的景色吸引住了，这当然也是在NJ支部驻地之中绝对看不到的景色，可惜昨天她没怎么来得及观赏。
仰望这片星空的时候，任何人都会产生自我渺小的感觉。
“星空很漂亮吧。”突然出声的Noah话语中竟然带着一股诡异的自豪感，好像这漫天的星辰都是他所拥有。
“是的。”叶蕊虽然觉得他这不知从何而来的自豪感有些好笑，却也没有刻意去反驳他，坦率地应声道。
“据说大破灭以前，人类可以借助科技的力量登上月球甚至火星，不知道在那里看地球会是什么样子。”
Noah所说的大破灭自然是两百多年前异兽出现的那个时候，叶蕊不由得跟着他的话语想象了起来。
现在的他们是无法想象以前的科技有多么发达的了，不少科技在大破灭最初的混乱期之中彻底消失，两百多年以来，因为人类一直处于绝对劣势的地位，所能获得的资源也十分有限，这造成了许多科技即使被保留下来也无法使用。
技术与历史不同，后者的存在意义是传承和经验，而前者的存在意义本身就在于被人类所使用，因此许多无法被利用的技术资料就那样彻底被放在猎魔师协会的仓库角落中积灰，无人问津——这一切造成的恶果就是知识的断档，即使资料本身还保留着，数十年后，因为无人能弄懂那些术语的缘故，对于现在的人来说，那些资料也已经与天书无异。
现在的世界发展得如此畸形，可以说也是得益于此，既有武器、光脑终端、芯片、卫星定位等与猎魔师协会直接相关的高科技产物，也有协会驻地之外这片荒原上的原始与野蛮。
与猎魔师、猎魔师协会相关联的一切仍旧保持着日新月异地高速发展，相对的，与此不关联的所有东西都被认为是无用的、浪费时间的，不客气地说，叶蕊的知识量如果放在两百多年前，或许还比不上一个初中毕业的学生——这都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不得不说，猎魔师协会的存在导致人类开始极端地两极分化，一边是他们这样除了战斗什么都不会的猎魔师，一边是挣扎在生存水平线上的愚民们。
“不过对于你来说，比起头顶的灿烂星空，或许还是脚下这片厚重大地更加重要吧——你是因为这个才选择跟我轮同一班的吧？”
……被拆穿了啊。
“……只看着天空的话，就无法看见前面的道路，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脚踏实地更重要的了。”尽管Noah的话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交浅言深了，但叶蕊还是回答道。
火堆那侧传来了Noah的嘲笑，“蠢女人。”
叶蕊不再接话。
她在选择与Noah一起守夜之前，对这个人的印象并不算好。
猎魔师对待自己使命的态度通常不外乎两种。
为了活下去耗费所有精力在训练上拼尽全力的，和因为朝不保夕的日子而选择至少在彻底死掉之前肆意妄为的，当然，还有些是属于在两者之间摇摆不定或者兼而有之的。
叶蕊毫无疑问是前一种，之前她认为Noah大概是后一种，双方在世界观上有本质上的差别，所以很难合得来——或者不如说，对于叶蕊这样认真想要活下去的人来说，及时行乐肆意妄为的第二种人本身就是“自暴自弃”的代名词，这样的类型实在很让作为第一种人的她讨厌。
不过与Noah的一番谈话之后，她的印象倒是有点改变了，虽然这个人确实很肆意妄为没错，但并不是出于自暴自弃，甚至都不能算是这两种人之中的任何一种，而是第三种人——为了活得像是自己。
既不只是纯粹地为了活着的卑微，也不是自暴自弃的任性，而是为了只要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就让“Noah”这个人存在一天。
这样的坦然甚至让叶蕊有几分羡慕，但这是独属于强者的游刃有余，对于现在还谈不上什么强不强的叶蕊来说，她还是先竭尽全力活下去比较好。
所以在此基础上，或许会让她心软下来的一切都是不必要的——比如Ray对她若有似无的在意。
也许是从叶蕊最初对他投掷技术的赞叹开始，也许是从发现Maximilian的预警，夏辰峰想独自探查，却在他们两个的努力下被劝回来开始，也许只是理所当然地想向周围的异性证明自己，总之，一点一滴的愉快相处渐渐汇聚成好感和在意，在叶蕊遇险的时候骤然爆发了出来。
Ray不惜自身踏入险境也要引走地龙已经足以说明这点，要知道在他这么做之前根本不知道会有Noah的援手，这一选择的末路很可能是死亡，如果把这当做是救助队友没想那么多未免也太做过头了。
或许Ray自己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反倒是叶蕊已经已经凭着女性特有的柔软发现了。
但她不想接受。
也许有一天，当她变得像Noah一样强大，可以游刃有余地在保证自己的生存同时考虑到别的东西的话，也许她会想谈谈恋爱什么的，但那绝不是现在。
叶蕊也有像普通女孩一样漂浮着粉红泡泡的梦，但强大到近乎变|态的自制力让她无时不刻不在强迫着自己面对现实，而不是稍微沉浸在梦中，松懈放纵自己。
任何对她活下去有帮助以外的行动对她来说都是奢侈品——叶蕊严格为自己制定了这样的界限，打算并且正在执行它。
头顶的星空拥有无限的美丽，但她在乎的始终只有脚下的土地。
为了可能的软弱而全面压制自己的一切想法而希望，这样的选择对于贯彻己身的Noah来说，或许确实无异于愚蠢的行径吧。
这样辛苦的道路也未必能够完全得到回报，如果在那之前就不幸死掉的话，那就成了“死了一个活得辛苦又完全不像自己的蠢蛋”这样的可笑剧目了，但对叶蕊来说，这不也是一种贯彻己身之道吗？
所以她宁可选与之前没什么好感也完全不熟的Noah同一班守夜，也要掐断Ray可能发芽的好感。
叶蕊心里对那个还小自己两岁的大男孩说了一声抱歉，也许只能说，这是在错误的时间相遇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章二三 贯彻己身之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