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倒霉的病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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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〇七·倒霉的病患】
墙那边安安稳稳，墙这边手忙脚乱。
窗外月挂梢头，银光偷入厅室。
这一天夜里李四四浑身滚烫，蜷在床榻里像只颤抖的大虾。
烧饼老板想起当年他和周柯本的第一次，周柯本也是这样高烧了好几天才退下。他担忧地往床榻上瞧去，李四四眉头难受地挤在一起，汗珠从发际处渗出，脸上晕得闷红。
三更时候，城中医馆早关门歇业。
烧饼老板想着若是去城中绑架个大夫回来，这来回路上耽搁的大半柱香功夫，把李四四一个人留在家可不能叫人放心，这样倒不如把他带着一块去医馆，医好了再带回来。
这样想着，烧饼老板去扶李四四起来，准备背他。
可是李四四后头那地方还疼得很，刚翻了个身就扯动到了，疼得哼出声来。
这样一来，更不能用背的了。不然还要掰开李四四那两条受伤害的大腿，那朵残菊怎么受得了。
要是抱着，又太不像样子。
思来想去，烧饼老板最后还是把李四四连同整个床板移了下来，又从院子角落拖出辆平车，拉着平车一路飞奔往城中奔去。
乡间秋夜，繁星闪亮。
小径颠簸，平车飞驰。
李四四皱眉躺在平车上，烧饼老板在前面叉开大长腿一路跑，也不知拐了多少弯，终于见着个光秃秃的古旧门关，跨了门关就进了城，城里有医馆，医馆里有大夫，有了大夫就能放下心。
***
阿莫西林医馆。
“咚咚咚……咚咚咚……”
阿莫西林大夫正躺在被窝里做美梦，突然一阵吵闹的敲门声从现实穿透到梦里将他唤醒。
木门都要被敲碎了的样子，让他想起街边做烧饼的秦老板，每天往桌案上失恋般忿恨地摔打面团。
阿莫西林打了个呵欠，知道又有病患了。
“别急别急，门都要被敲碎啦……”
他披上件衣服，卸了门闩开门，还真是做烧饼的秦老板。
“秦老板，怎么了？”
“这这这……”
对面的烧饼老板急得脸上直流汗，有话说不出似的。
阿莫西林凑了脖子过去，指指自己的左耳朵，烧饼老板这才附在他做耳边嘀嘀咕咕。
“原来是被【哔——】……”他摸着下巴点点头，“那么病人在哪？”
“我用平车把他带来了，呐，这里……咦？人呢？！”
阿莫西林仔细瞅瞅平车，从左看到右，从右看到左，从上看到下，从下看到上——平车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要么是我眼睛坏掉了，要么是秦老板的脑子坏掉了。”阿莫西林心道。
“……大夫！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来耍你的！”烧饼老板这下更焦急了，不知道是不是跑得太快，哪个拐弯的时候把李四四甩了出去了。这下不仅没有带李四四看成病，还把病人都给弄丢了。“病人他、病人他一定是掉在路上哪里了！”
阿莫西林大夫伸手放在烧饼老板额头上试试：“咦？没有烧啊……怎么就说胡话呢……”
“我去找病人！！”烧饼老板顿时更加自责，自己没能看好李四四，害得他在麦地里被人被强X，现在他还病着，又不见了踪影……是不是上了年纪，老年痴呆了什么的？
其实呢，这都不是烧饼老板的错，要怪就怪李四四运气太差，设定实在是太悲剧太悲剧。
***
此刻李四四正睁了眼躺在水沟旁，看天上星宿一片又一片。
他知道这都是命运注定。
自己一出生就被设定成了一个“百分百被替换掉好运”的倒霉人物。
只是不知道，倒霉究竟要倒到什么时候，难道真的要一辈子？
难道就只能这样默默接受了这个设定吗？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好像水沟闻起来也不是那么臭了……”
“……”
“但是就是不想，不想这样。”
李四四掏出一串叮当作响的饰物，这是他从各地庙里求来的辟邪符，串在一起挂在脖子上。
真是可恶，似乎全然没能起到作用……
李四四苦笑着从脖颈上扯下符串，想着既然没什么屁用扔进水沟里算了，抬手却又止住。
这一串避邪物，每一个都是他诚心诚意满怀希冀拜来的。
这一个呢，是白云城白云观的纸符。
那次他坐的小舟在黄河上翻了船，他拼命抱住一块木板，飘了三天三夜，快被晒成了咸鱼干才被一个老渔夫给救了。
还有这一个，是黑马寺的佛珠。
那一次他的马被半路遇到的一匹野生雌马勾引了，一路驮着他奔到鸟不拉屎人迹罕至的大山谷里，马儿跑去谈情说爱，把他一个人仍在山谷里，差点没被困在里面出不来。
还有这个诶比斯帝宫的鲸鱼牙、这个黑不隆冬古堡的十字架……
每一回都困难重重，可是每一回他都坚持下来了，诚心诚意地跪在白云观的炉鼎前，黑马寺的黑马菩萨前。
心怀希望求得的东西，握在手里时手心都在发烫，穿着磨得破破烂烂的衣服鞋子的他，心中却是一片干净亮堂。
大概是得来的越不容易，越懂得珍惜？
李四四看着那串辟邪项链，又想哭又想笑，想站起来大喊大叫、大跳大笑，但是发着烧又没有力气。
终于又把辟邪项链挂回到脖子上去，这时候的李四四心里重又充满了希望。
就在他心情豁然开朗的时候，他就要倒霉了。
卡住石头的床板忽然滑动，李四四滑进了臭水沟里。
李四四：……
李四四（下一秒）：天意弄人！！！
李四四觉得江湖上有一句话很适合他，就是那句什么“XX不哭，站起来Y。”
所以他把眼泪憋回嘴里，咽下去，咬牙拽着小草从水沟里爬出来。
后面的残花阵阵作痛，大脑烧得一阵清醒一阵晕眩。
李四四终于倒在臭水沟旁，晕晕乎乎失去了意识。
李四四做了个梦。
梦里他趴在张三三和王二麻子子的屋顶上，揭了瓦偷看。
王二麻子子洗白白脱了衣服勾引张三三，他在屋顶气得直咬牙。
这时候张三三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王二麻子子，然后抬头朝天花板迷人一笑，微笑光波透过瓦洞一下子击中了他，他正呆住，张三三又像小时候那样，指着他和王二麻子子说“你是郁文，你是舒学。”然后就直接撞破屋顶跳出来，站在自己身边。
这时候李四四问张三三：“你怎么总能猜中呢？”
张三三在他额头上印上一吻：“因为我喜欢郁文。”
“怎么会把喜欢的人认错呢？”
于是做梦的李四四趴在草地上蠢笑起来，吃了一嘴的泥巴。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倒霉的病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