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奇葩》鹿鹿鹿

25、一定是幻觉

　　鸾凤楼戏台下面有间漆黑的刑房，刑房里没有太多东西。
　　对于苗人来说，中原人的烙铁、夹板、链锁、棘鞭都太多多余。
　　他们养蛊用蛊，那么蛊虫就是他们最好最擅长的手段。

　　李四四被阿右带到这里来，大白虫子拉扯成的又长又紧的绳子勒紧肉里。
　　阿右召集来各种龇牙咧嘴的凶猛虫子，把李四四围了个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一片虫子嘶鸣着，压迫着耳膜。

　　阿左叫阿右狠劲地教训李四四，说要让他疼到哭疼到死才会听话。
　　于是阿右现在坐在一边，兴奋地看虫子淹过李四四，像给他穿了一层黑色铠甲。
　　李四四被绳子捆住，反抗不能，只能任身上虫子咬噬肌肤，又痒又痛，一直痒到心脏里头，就像心脏被蚂蚁一点一点啃噬却无法抓挠。

　　阿右不满，道：“你倒是快哭啊！你来求饶，保证以后乖乖听我的话，我就收回虫子。”
　　李四四咬紧了下巴，回瞪他一眼，什么话也不肯说。

　　阿右哪里肯放过他，便恶声命令着蛊虫，叫蛊虫更奋力地钻进他皮肤去，叫他尝尝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李四四皮肉被蛊虫翻开，蛊虫在皮下爬来爬去，在身体中钻出一条条通道。外表看去，李四四已经是皮开肉绽，肉花泛着鲜红。就连脸上都被虫子钻入，鼓胀爆皮，没有完肤。就像只只留下眼睛鼻孔还有嘴巴的掺血爆米花。

　　阿右似乎也没有想到回事眼前这样恐怖的景象，眼睛瞪如铜铃，胃中泛呕。
　　“我、我过会再来收拾你！”阿右连忙转身沿台阶上去，留下李四四与蠕动的虫群。

　　李四四只觉得浑身都痛得钻心，没有想到那个苗人会这样狠毒，如果这张脸也毁掉了，他还拿什么去充当武林盟主？
　　或许他倒霉的命运真的要永远追随，直到他入土也不会为安。
　　这一刻李四四真的有些想放弃了，想要快些痛快死掉，死得清静。
　　只是……就这样屈服于命运，这样甘于倒霉，他做不到！

　　大脑飞快地运转，李四四想，倘若真的就此毁了容，那他最后也该做些什么。
　　他还要继续阻止苗人的阴谋，继续保护好弟弟，继续支持张三三。

　　身上的痛渐渐习惯到麻木，血液一点点从身体中流逝，意识有些模糊。
　　李四四想，如果现在闭了眼，恐怕就再也睁不开了。
　　所以他不能昏迷，他必须想些什么……
　　比如说……“我人生的一百个理想”或者“我人生的一百个遗憾”。

　　于是李四四开始细数自己的人生。

　　“我人生的第一个理想，是长大了要像爹一样聪明。”
　　“我人生的第二个理想，是当一名大夫，医病救人。”
　　“我人生的第三个理想，是成为举世无双的大侠，行侠仗义播洒热血。”
　　“……”
　　“我人生的第九十九个理想，是和傲天大哥一起，纵情诗酒快意江湖。”
　　“我人生的第一百个理想，是……”

　　李四四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把第一百个理想说出来。
　　其实这个理想特别简单，他希望能像弟弟一样幸运，不再这么倒霉。
　　大概是越在意的就越难说出口，又或者是觉得说出来也没有用，应该放在人生的一百个遗憾里去。

　　“我人生的第一个遗憾，是……”
　　李四四还在接着数。身体已经没了意识，思维也飘忽不定，随时都可能咽气。

　　这时候被阿左拉长作为绳子的大白虫却开始悄悄动作起来。
　　它蠕动身子，把身上被阿左打结的地方解开，又变成白胖的样子。
　　这虫子黑漆漆的眼珠瞅瞅李四四，竟然像要哭似的盈上水来，雾蒙蒙的一片。

　　大白虫伏在李四四身边，不一会身上竟泛出金光，把整间昏暗的刑房都照亮起来。
　　李四四体内钻孔的虫子们似乎受到这金光的刺激，纷纷尖叫着退出来，四散而去，不过以小会儿，就全部退的干净了。

　　这大白虫子又吐出细密的晶莹透明的丝线，将李四四整个包裹住，这丝线又细又软，像透明的水波似的，轻轻落在翻炸起的肉花上，浸润不见。
　　大白虫子费力地吐了好久，直到身子越来越小，变得只有小手指大小，再也吐不出丝线了，便爬到李四四头上，化作一根长长的白头发，隐匿在众多发丝间了。

　　李四四被透明丝线缠绕成茧，伤口也快速地恢复平整，丝线也随着伤口的修复越来越薄。最后丝线逐渐消失不见，李四四身体上虽然已无大碍，还是烙下道道斑驳的红痕。

　　“我人生的第四十九个遗憾，是没能够买到咸味的糖炒栗子……”
　　李四四还在数着，不过瞳孔已经扩散，漆黑无神。就在这时候他觉得自己又开始产生幻觉了。
　　他幻想到张三三忽然走到他身边来，脱了外袍给他裹上，然后把他抱起来出去了。
　　他还幻想到外面的景色很好，只是风有点冷，于是三哥把他抱得更紧了些，他脑袋靠在三哥胸口的地方，暖暖的，像真的似的。
　　李四四默默地想，假如是真的就好了。那自己一定是要转运了，可惜怎么可能是真的？不过只是个幻觉，待会醒过来一定还是又冷又黑的刑房……

作者有话说

　　昨天食言了，没更新出5K来，就跑去玩游戏，夜里准备写手稿又睡着了……三鹿在此道歉，今天继续码字吧，不去玩游戏了……真的对不起大家，我应该负责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