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阿仁

11、鸿门宴开席

　　不看则已，一看惊人，动作好快，那边才聊了那么一会，她这边齐刷刷的六道菜就已经有模有样的摆在那儿了。丁一名有点好奇，小佳不喜欢做菜，她的厨艺他又是见识过的。所以当看到台子上摆的几道菜时，他有点愣神了。
　　看她在忙，顺道还不忘吩咐他把做好的菜端出去。丁一名忍不住小声问：“这些，不会是从对街的啖雅轩买来的吧？”有点头痛，那帮人的嘴想必很难蒙过，她的面子要如何才能保全。
　　文咏佳倒不领情：“啖雅轩？我做的有那么差吗？”十足狂傲的语气杂糅在冷淡的眼神中，握在手中的刀柄翻过中指和食指，刀面就顺势从手背上漂亮的旋转着滑过，被她反转握住后，只听得“咚”的一声，刀刃就利落地扣进了案板中。刚在翻查冰箱的丁一名惊诧地看她：“小佳，你还是把那条鱼给做了？”
　　“也可以说，是只做了那条鱼。”不与他废话，直接上菜。
　　丁一名心中大喊坏事，却看到韩少鸿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给上来的菜空好了地方：“弟妹，早和一名说好了，要是我们吃的不称心，可是会经常找上门来锻炼弟妹手艺的。”
　　文咏佳轻轻松松甩出一句求之不得，让丁一名的右眼皮足足跳了有一分钟。菜才刚开动，向远就马上握住士风刚夹到一只丸子的手，由型及色，由色及香，由香及味，对该只丸子进行了全方位立体式的赞美，让士风这样沉静的人都支持不住将丸子掉到了桌上。
　　韩少鸿见文咏佳微露吃惊的表情，有些许尴尬：“别理他弟妹，我们吃。”丁一名虽然表面上招呼着，心里早就在盘算如何应对了。几人都尝了下，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异口同声的说：“是鱼！”文咏佳心想，这不废话吗？至于这么一惊一咤？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丁一名吃过味道后，发现韩少鸿除此之外并未多发一言，心中早已得意非凡，拍马屁的嘴脸比起向远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看看这鱼丝，烹炒后形如细粉，味如鲜嫩的鸡柳，也只有我们家小佳啊——啧啧~~~~哦，这丸子也做的绝了，味道鲜而不腥，翠绿的菜叶浮动在恰到好处的汤头上面，美啊~~~”拍马间眼波流转。向远在一旁添油加醋，士风想想自己单身汉一条有点自惭，只顾闷头吃。只有韩少鸿，最见不得他这嘴脸，自己的太太橱艺差，是被点过名的。向远这个直肠子，说除非自己味觉失灵，绝不再敢到韩少鸿家招惹她太太的手艺了。这丁一名的话他会听不出来？阴暗的心理啊！
　　为顾及礼数，咏佳强压住让丁一名去跪电脑键盘的冲动，盛给他满满一碗鱼羹堵住他的嘴，自己十分热心的照应着但吃不语的士风。
　　“弟妹这么好的手艺哪学的啊？这一鱼六吃，工夫做的倒是很足。”
　　“只是丁一名买了条大鱼，就现有现做，胡乱弄了几样，第一次见面就怠慢大家真是过意不去。”得把韩少鸿这条大鱼先招呼好了。
　　再看向远，他倒好，美食当头，别说他韩少鸿了，就连韩少鸿老婆的面子也早已置之度外：“嫂子，你就别保密了，说出来跟谁学的，也好把这位高人推荐给韩哥的太太啊。”
　　见韩少鸿一脸青绿交错的，咏佳非常识趣的轻松带过：“只是从我姨父几位贩鱼的朋友那偷学了几手，呵呵，阿远，哄哄你的嘴最好了。”
　　“那嫂子的姨父做菜不是更厉害？”向远已经对她能做出这么多合他口味的菜色崇拜的要死了。
　　咏佳笑看他夸张的神情：“不厉害，姨父以前是屠户，只是手上的剔骨刀耍的利落了点而已。”
　　丁一名把鱼羹消灭完才恍然大悟，原来小佳完全是按不同级别来给自己和韩少鸿他们做菜的。夹了点细炒，韩少鸿放下筷子问道：“一切都很对味，不过，弟妹，你不觉得餐桌上少了点什么吗？”
　　这还少？这个韩少鸿，士风不禁轻咳，对他们这群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所谓朋友能做到宾至如归已属不易，还要求那么多！怪只怪是名哥的太太，就一起被韩少鸿给刁难了，可怜的嫂子。
　　不过丁一名看咏佳反倒很开心：“哈哈，我也在想，你们怎么都没有要求的？还是韩哥说出来了，自然是少了酒啊。”向远一拍大腿，怪不得不对劲呢，原来是少了酒！“本来聚会当然是少不了酒的，只是看你们都驾车过来的，还是觉得喝其他饮料比较好。”
　　“是啊，是啊。”丁一名乐的在一旁附和。
　　“那怎么行！”韩少鸿开始发飙了，“你们结婚的时候就没我们的份，喜酒也没喝上，今天是宁肯喝醉赖在你们家，也要闹上一回。”
　　向远见有热闹可凑赶紧插上一脚，积极响应，吵着要将婚礼上没看到的精彩内容补回来。丁一名想打圆场，有韩少鸿在小佳不知道要被折磨成什么样！不想却被文咏佳截住话头：“婚礼的事情是我们没招呼到，呵呵，被惩罚也是应该的，不过酒多毕竟伤身。”
　　“那你说怎么办？”韩少鸿问，不可能这么容易过关。向远一直在喊要玩刺激的。文咏佳想了下，脸上满是说不清笑意的表情：“我们家烈酒没有，不过还有一种刺激的饮料倒是有很多，是上次丁一名超市里抽奖得来的。”听她这么一说丁一名早已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了。说到这里，她还要卖个关子问向远他们玩不玩。什么好玩的饮料？还没等韩少鸿细问，向远就满口答应下来了。
　　然后文咏佳就让丁一名拖出那一大箱子沉重的物体。韩少鸿、向远以及很少出声的士风都“啊”了下，那是只装有四十瓶陈醋的大箱子。
　　丁一名变身为优质促销先生：“大家看，健康、浓郁、刺激，又不让你违反交通法规的最佳饮料。”
　　向远一脸怔怔的表情，将韩少鸿拉到一边小声问：“我从没被酒灌倒过，不知道这醋——”心里实在没底啊。
　　韩少鸿嘴角轻斜：“谁灌谁还不一定呢，三个对两个，胜算在我们这边。”他果然丝毫也不着慌，打定主意要将他们两个折腾到讨饶为止。
　　丁一名找韩少鸿和谈，自然是不能被小佳听到的声音：“不要闹的太过火啊，有什么都冲着我来。”韩少鸿但笑不语，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走向文咏佳。
　　“这样吧，弟妹，我们也不想太为难你们，玩什么游戏由我们定，要和我们中的谁玩由你们定，一对一，公平合理。”
　　这样的规则也叫公平？丁一名无语，他忘了韩少鸿这人是睚眦必报的，有点后悔自己过去占他的便宜太多了，害小佳受苦。不想咏佳极其通情达理的一口答应，反将丁一名拉过来商量。
　　正想着对策，她就问他：“知不知道田忌赛马的故事？”
　　他心中激赏，脸上却依然装出茫然的表情：“耳熟能详！不过这和游戏有关吗？”
　　“当然有关。”丁一名虽然已经了然于胸，还是乐的听她解释，“你看，韩哥、士风和阿远相当于三匹马。”
　　“哦？”
　　“我们也可以把他们分为三个等级，韩哥就是上等马，士风是中等马，阿远就是——”
　　丁一名打断了一下：“小佳，明明向远是上等马嘛！”
　　“你别打岔，据我对他们的观察，就应该这么分。”
　　“那我们呢？只有两个人。”他很想听听她的高见。
　　她早已成竹在胸：“这个我也作了安排，我呢，就同时兼任上等马和中等马，你就是那匹下等马。”
　　丁一名连忙表示异议：“我还是有个小小的建议，不如把向远改为上等马，这样比较好。”
　　看他嘻皮笑脸的样子，她马上就给驳回：“不行！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吃不定韩哥就打退堂鼓了？”不牺牲他一个他们两人怎能获胜？
　　和小佳理解的恰恰相反，他倒不是在替自己担心，而是在为还不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向远和士风发愁，本来至少可以拯救其中一个，现在，唉……阿弥陀佛，圣母马丽亚，上帝，基督耶苏，保佑向远和士风吧，丁一名在心中暗暗祈祷着。
　　两帮人马分头商讨对策，都誓将对方整个你死我活。二十瓶陈醋已经开瓶，一字排开列到了餐桌上。先上来的是韩少鸿，他对丁一名本来就了如指掌，知道他这人最经不起长久的跪坐，往日同他一道去日本，他对日本人的这一习俗是最为深恶痛绝的。现在机会来了，地板上跪足十分种！十分钟后还可以不用搀扶站起来，他就认输喝下两瓶陈醋。反观丁一名的表情，不愁反乐？于是韩少鸿又加了一条——头上再顶一碗水。天可怜见，也怪韩少鸿此生都没能有算计到丁一名的机会，他怎能料到现在的丁一名连对跪键盘都能眉头不眨一下，何况这点小意思。毫不费力的就让韩少鸿先灌下了两瓶。痛苦啊，以后谁说吃醋这两个字他就和谁急！
　　虽说韩少鸿先败下阵来，但也在向远和士风的预料之中，接下来该他们两个上场了，绝对要将这个小嫂子拿下！
　　士风的考题是：连着读三十遍化肥会挥发的那个绕口令，而不出一点错。这对他来说可是高难度的，他从没完整说好过一遍。现在可是三十遍啊，非常人所为。没想到，咏佳的表现让他马上惊为天人，心中越发欣赏起这个嫂子了。咏佳还非常谦虚自己没发挥好，只怪这几天没见到过汪白翼，不然她的嘴皮子可以练的更利索点。愿赌服输，士风很爽气的喝下四瓶醋，眉头也没皱一下。
　　才没过多久，对方的上等马和中等马就纷纷败北，丁一名看着还在不停灌水漱口的韩少鸿，好不得意。只剩下下等马向远了，输人不输阵，上等马韩少鸿赶紧支招。一阵探讨后，决定让他们两人同时挑战身体极限，具体动作是：丁一名单膝跪地，文咏佳踩在丁一名站地的那条大腿上作金鸡独立状，三分钟内不准跳下，输的一方要喝六瓶醋。
　　“不行！”丁一名马上反对，“说好了一对一的。”
　　只见韩少鸿阴阴的从向远背后闪出来解释：“没错，是一对一啊，你只是借给弟妹作个器具而已，相当于单杠或者鞍马。”
　　文咏佳也出来商量：“韩哥，我看还是少赌点吧，六瓶有点多，真全喝下去人也不好受的。”
　　韩少鸿开始志在必得了，自然不肯妥协：“弟妹，你要是喝不下，我们不为难，可以让一名代喝的。”看丁一名一脸为难的样子，这局是赢定了。
　　既然他们那么坚持，那就来吧，丁一名一跪在地上，文咏佳就以一个轻松优美的上“马”动作蹬到他的腿上，眼看着三分种马上可以到了，向远开始将怨愤的眼神射向韩少鸿。当丁一名成功完成动作从地上站起来时还在不停的摇头：“别说我没暗示过你们啊，小佳以前拿过市健美操比赛亚军的。”又对向远说：“阿远，以后少鸿出的主意少听啊！哈哈……”直气的韩少鸿牙痒痒，为什么就不能让他感受一次赢丁一名的快感呢！是造化弄人，还是天不随遂人愿？
　　向远无可奈何的先喝下第一瓶醋，才知道罚酒是多么人性化。快喝到第五瓶的时候向远有点挡不牢了，咏佳已经劝他不要再喝了，但他还想勉强撑住，刚喝完第六瓶的时候实在撑不牢了，就跑到洗手间抱着马桶狂吐起来，爬起来时衬衣的前襟已经沾上了很多污秽物，出来很虚弱的对文咏佳说：“谢谢你，嫂子。人都说我千杯不醉，打遍天下无敌手。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这次总算让我尝到了被灌倒的滋味了。”
　　咏佳不好意思起来，本想就闹闹算了，不想弄的向远一身污，忙吩咐丁一名去卧室拿一件干净的衬衣给他换。
　　向远身材比丁一名小一号，他们家哪有适合他穿的衬衣。去另一个房间看看，好象汪白翼那晚住他家时换洗下来的衣服晾干收进来后他还没带走，他们身材应该差不多。不知道忘放衣橱哪个格子里了。正找，却看到左手上边的格子拖下一截衣服下摆，他拽下来，是件白衬衫，熨得很平整，他放在自己身上比了比，估计大小会合适向远。即使衬衫有点半旧，多少将就一点是可以的。
　　“还好，我们家还给你剩了件适合175的人穿的衣服，拿着。”丁一名把衬衫丢给向远，却看到咏佳很着慌，忙走过去抢过衬衫：“这衣服太旧，我帮你拿件新的，丁一名连自己家的衬衣放哪都不知道。”
　　韩少鸿的眼神也一掠而过，他看到了有种久违了的，不易察觉的表情从丁一名的脸上一闪而过，这让韩少鸿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向远还在和咏佳客气：“没关系的，嫂子，我以前连名哥的臭袜子都叼过，更别说穿他的旧衣服了。”士风轻咳，向远又在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咏佳还是坚持要帮向远拿件新的。于是，丁一名轻轻从她手里接过白衬衫：“我把衣服放起来，你去帮阿远拿件新的，你知道衬衫放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