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如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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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染初次见到如意的时候，尸横遍野。
那实在是一种很奇异的场景，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岁的孩子，粉雕玉琢的，静静地站在那儿，带着满身的鲜血。
他一个人毁掉了天兵一千的仙身。
要不是亲眼见到了，那她一定会觉得一千实在是个过分可疑的数字吧。白染这么想着，小心地避过了脚下的尸体，毫无攻击性地，一步一步地踏向那个孩子。
凝聚着众人心血的孩子看着她，沉默地摆起了戒备，一张小脸看不出喜悲。白染看着脚下天兵的尸体，又看了看这个全神戒备却面无表情的孩子，心里忽然很有几分难过。
“别担心。”她对上那个孩子的眼睛，向他伸出手，很认真地说，“和我走吧。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会让你再疼了。”
*
东岳灵山生了块灵石，不过一人大小，却能集天地之灵气到令天帝瞩目的程度。石中有一灵体，厚积薄发，数万年方具神识，颇有大成之象。
这天地是天帝的，这灵体的修行集的是天地的灵气，那天帝将它带回天庭也就无可厚非……甚至是多少人垂涎的造化了。至于这灵体是被天帝拿回去做什么的，自然不会有人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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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率宫内，这灵石被强灌了不少仙气，好生照料，最后被当做重要的主料扔入了炼炉。主料是它，配料个个都是稀世珍宝，就是天帝也是下了血本的。
天帝想做什么暂且不提，毕竟这只是一篇小言而已，绝不是什么披着小言和神话皮的朝斗宫斗宅斗，我们只要知道，天帝当然没有成功就可以了。
灵体并没有像被预想的那样化为仙丹，而是在第九九八十一日破炉而出，还顺便吸尽了炉中所有稀世的配料。它化为一个男童，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
“让我走。”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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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损了一千天兵也没擒住的人，就这么被白染伸伸手牵回了行宫。天帝奈何不了灵石，小惩大诫，再命他侍奉上神白染，也就罢了。
是不是和谁的经历有五成相似？呵呵那种细节就不要管了。
斗战胜佛发来贺电。
*
“不再吃了？”白染问道，顿了顿，她伸手拍了拍男孩的头。被她拍着的男孩子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旁看着她的脸，听了她的问话，他点了点头。
“为什么还要吃东西呢……带食物好麻烦呀。”白染抱怨着，“丹炉里跳出来的还没有辟谷吗？这么说来，斗战胜佛当年好像也是……”
男孩仍看着她，不发一言。
这孩子，不太好相处呢。不过既然都捡回来了，也该起个名字吧。白染这么想着，开口道：“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你就叫——”
“如意。”男孩平静无波地接道。
诶？原来原本就是有名字的么。如意如意，遂心如意，倒也不错。
不过，平白捡回这么个小孩……该怎么养呢？
白染显然没有养孩子的经验，甚至连与人相处的基本常识都不太懂。在和坐得端端正正的如意相对无言许久之后，白染想了想，伸手召出个炼丹炉来。
“你要不要玩？”白染问。
如意仍旧看着她，捏了捏指尖，点了点头。
“你不喜欢……很讨厌这个吧。”白染接上，“我这里有很多，唔，你可以砸着玩儿。”
他是被人强塞进炼丹炉里的，一定对这玩儿恨之入骨了。弄坏自己讨厌的东西应该是小孩子的爱好吧。
不出意料地，如意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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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不吃东西了。白染有点疑惑，问道：“你不要吃东西了吗？”
如意点点头。
“辟谷了吗？”
如意点点头。
“我就说，灵气这么强的小孩怎么会没有辟谷呢。”白染道，随手将摘来的仙桃扔掉。
如意端端正正地坐着，面无表情。
怎么会有这么冷淡孤僻的小孩呢？
看着安静的如意，白染偶尔也会觉得很无聊。
*
白染是辈分很高的神，传闻喜静，住得很偏僻。
在遇到如意之前，白染每天修行或者发呆，已经很久都没有和谁说过话了。她对这样的日子从来都没有过什么特别的感觉。
在遇到如意之后，虽然也并没有多出什么动静，白染却学会了什么是无聊。
白染开始教如意修行了。
如意实在是个很乖的小孩，他会默默把白染教的心法运转一遍又一遍，从不偷懒。白染会很经常地看着如意修行，看着看着，她就会忍不住给如意一些奖励，比如……炼丹炉。
小孩子会很喜欢弄坏自己讨厌的东西，如意也是一样。
“这个心法会让你感到充盈，嗯，你有这样的感觉吧。”白染支着头问如意。
如意点点头。
“这可是我专门为你而创的心法。”虽然是在发呆的时候，“它对你应该是很有效果的。你得了奇遇，收太多仙力却融合不了，我就帮你把仙力封到身体里，再依照心法慢慢化解。”
如意点点头。
“但是相应地，因为仙力被封，你很多时候会像个凡人。”
如意点点头。
如意真的是个过分冷淡的小孩。
*
如意睡觉的时候喜欢缩成一团，缩到把膝盖贴到肚子上的程度。
如意睡觉的时候眼球会转呀转呀转，少有表情的小脸也会皱在一起。
白染忧心忡忡，夜夜跑来摸着他的头安慰，唱跑调的歌给他听。
白染问如意：“这样睡觉，你身体不酸吗？你哪里难受呢？”
如意用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不说话。
白染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被讨厌了，也许如意真的是个很敏感的小孩。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睡觉了。”看着如意仍旧黑漆漆盯着她的眼，白染有点委屈。她也不知道他会这么不喜欢被打扰嘛。
如意下了床，修习心法去了。
白染看着如意认真地修习心法，又愧疚了起来。
白染再也没有在夜里进过如意的房间。
*
白染觉得自己照顾如意照顾得一点都不好，白染常常觉得对不起如意。
而如意一直都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让人看不出想法。
“如意，我是不是很糟糕呢？”有一次，白染这么问。
“没有。”如意回答，冷冷的脸让人感到好像被敷衍。
白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
白染很少去凡间，因为凡间的热闹会让她感到害怕。她不是怕别的，是害怕自己会贪恋凡间的热闹，再也不想回去。
而如意与她截然不同，长大一点的如意也会去凡间，却不过只是冷着眼看众生百态，从未产生过什么感情。
看着如意修行的时候，白染会很不开心。
看着无情无欲的如意，白染总会觉得他比自己更适合做神仙。
*
如意从凡间带来了白染没见过的东西，圆圆的红红的，用竹签子穿成亮晶晶的一串，还挺好看的，像如意最近一直认真练的火系法术一样好看。
凡间有这种东西吗？她在凡间从不敢多看。
“如意，这是什么？”白染问已经快要和她一样高的如意。
“糖葫芦。”
“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吃。”
“吃？可是，我已经辟谷了呀。”
如意没说话。
白染仍觉得它还算好看，就把它摆在了桌上，可是没想到，没过几天，它就变得黏糊糊不好看了。
如意把它扔了出去。唔，是因为嫌弃吗？
说起来，对如意的一切想法白染都是用猜的，而且猜得很困难，困难到白染甚至想对如意用读心术。但她也一直只是想想而已，因为那样做会让她觉得更加对不起如意的。
*
如意从凡间带来了兔子，一只一只都比嫦娥仙子的仙兔还要可爱，白染喜欢得很，就央求如意也给自己带几只。
如意显然只是随便地带回来的，也就随便地给了她，白染却因此高兴得不得了。很多时候，和如意相比，她更像一个晚辈。
如意闭目盘膝在一旁修习心法，白染摸着兔子，忽然收了笑脸。她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白染给兔子们喂仙药，一边喂一边看如意，看着看着，就带着兔子回屋去了。
如意睁开眼睛，看一眼她的背影，就又闭上了眼。
*
如意比白染高了，白染却还觉得他是个小孩。
如意长大了，却依然不喜欢理睬别人。白染应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如意，却仍旧会时常觉得难过。
好歹……好歹她也是几乎与他日日待在一起的那个，他对她的态度怎么就这么冷淡呢？
也许，如意真的是个过分敏感的小孩。
*
如意真的是个过分敏感的小孩，所以，那天一大早，如意就起了床。
如意将白染的寝宫内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又把兔子喂得饱饱的。他原本是想用仙药直接让兔子辟谷的，却记得白染很喜欢喂它们。
它们比他幸福，幸福得让他嫉妒。
如意跪在白染的房门前，端端正正地三叩首，尽管白染并不在房中。
如意面对着房门，说：“我没事，我不觉得难过。”他不知道自己是在说给谁听。
缚仙锁上身，深深勒进身体里，生疼生疼的。天兵上前一步，几下就利落地挑干净了他的筋脉。如意咬牙紧绷着肌肉，看着冷汗从自己的额头上滚下来，恍惚记起，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疼过了。
她真的把他养得很好。当年被投入炼丹炉九九八十一日，那种疼痛钻心刺骨，几乎刻入他的骨髓，让他在出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夜夜梦魇。因为这个，她不厌其烦地夜夜来到他的房间安慰他，让他停了那种恶梦，甚至不知何时忘记了那种痛。
可是因为他的不善表达，他满心感激，却反而惹得她不高兴，夜里也不再来陪他。
现在，她在哪儿呢？
他真的很想再见她一面，她在哪儿呢？
如意真的是个很敏感的小孩，敏感又聪明，所以，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白染教他的仙法是为了完美地封住他满身的仙力，以致今日他面对天兵毫无反抗之力。
他知道白染是天帝的亲姑姑，她带他回来就是为了牵制住他，是为了帮助天帝降伏他。而她也的确完美地成功了。
他知道她带他回来，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害他。
他什么都知道，可那又能怎样呢？在敏感地察觉到这一切的时候，他早已离不开她了。
在乖乖修习仙法的时候，他多希望得到她的制止，就算只有一次他也会很满足。可是，就算他给她带来了她很喜欢的兔子，她也没有这样做。
在小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辟谷，却不敢每次都麻烦她带食物来，又清楚地知道自己犯下大罪，是不可以到处走动的，只好饿着肚子，饿到胃日日钻心得疼，睡觉也要缩成一团。
他性格内敛，不善言辞，惹她不高兴的时候，他就会马上去修习那个心法，期许她的心情可以变好。
他练心法越多，法力受制就越快，天帝就越早来降他，她也就可以越早离开他这么不讨人喜欢的小孩，心情也就会变好，也就会不再生他的气吧……每次想到这个，他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偷懒。
也许是小时候饿得急了，就算在辟谷以后，他也很喜欢美食。他会去凡间学习如何做好吃的东西，也很希望有一天她会愿意吃他做出来的食物。
但是她不需要他做出来的糖葫芦，他就赶在那串山楂化成难看的一团前把它扔掉了。
如果她没有辟谷，她会喜欢吃什么呢？不对，像她那样的上古大神，应该是自从出生就辟谷了的吧。
……
如意感到很疼，疼得心凉。他拉长呼吸，紧紧咬着牙。起码在明面上，他还是她的人，失态地出声也太丢脸了。
多年前的仇，天兵们还记得。法力是被封入骨头的，只要不伤了骨头就不会影响药效。如意因此被伤得血肉模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谁说命运总是循环的。在再次被扔到炼丹炉前时，如意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原点。
回到了原点……那么，这一次，再待够九九八十一天，她就会再次向他伸出手了吗？她就会再次带他走了吗？如果真的是这样，他真的愿意再疼一次……几次都行。就算只是她用来欺骗他的温暖，他也愿意不惜代价再体验一次。
可是，已经没有放抗之力的他已经不需要她来牵制了吧。就算被扔入炼丹炉化成灰，她也不会再来找他了吧。
如意努力挪了挪伤痕累累的身体，尽量远离那个为他特制的巨大的炼丹炉。多年前八十一天的难言痛苦真的磨破了他的胆，他很怕炼丹炉，非常非常怕。然而，她却一直以为他会喜欢去弄坏这东西，他从来不愿去驳她的好意，就遂了她的心意。
只可惜他太没用，砸破了无数的炼丹炉也砸不掉他对它们的胆怯，直到现在他还是会本能地恐惧。
如果他变得有用一点，如果他再也不惹她生气，她会带他回去吗？
糟糕，太累了，就变得胡思乱想了吗？
眼前忽然出现了她的脸……这是连幻觉都出现了吗？这是临死前的安慰吗？让他能在幻觉中再见她一面。
“带我走吧。我很乖呀，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带我走好不好……”
*
白染真的没有想到，她不过离开几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白染从来都没有这样生气过。
“用他炼丹，你就先炼了你的亲姑姑吧。”白染私下里这么和天帝说，“我说过要你放了他……你对不起我的地方还少吗？你当真无情无欲，连心都没有了吗？”
在谁都不知道的时候，天帝准了白染的请求。
在谁都不知道的时候，白染把如意带了回去。
*
如意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最重要的是，床边坐着的白染正在摸他的额头。
她不生他的气了吗？
他又回来了吗？
如意躺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倒是白染瞬间一脸惊喜，然后又变得愧疚，道：“你醒了呀？还疼么？”又说，“如意对不起。”最后喃喃：“还是老样子呢，一直冷着一张脸。”
“……不是的！”
“……不是什么？”白染看着他。
“……不用，对不起。还有我，我不是……冷着脸！”如意说道，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只好僵着声音重复着：“你不用对不起，我没有觉得你对不起。而且我不是冷着脸，我没有冷脸……”他真的有些茫然无措。
她哪里需要对他说对不起？她救他养他，最后还带他回来，她哪里需要对他说对不起了？
而他又怎么会冷着脸给她脸色看，他只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来表达。
白染摸了摸他的头。
“如意，我想看看你的心……”白染说，“我很想知道，你都在想些什么……可以吗？”白染问。对于如意的心思，白染一直都是在猜，很多时候，她根本就不知道如意在想什么。
如意点头，甚至都没用白染动手，他自己就用了读心术，把心里的想法捧给她看。
白染看着如意的记忆，看得想哭。
白染从来不知道如意其实是个这么好懂的孩子，也从来不知道他一直单纯得让人难受。
*
神兵造的伤真的不容易好。为了让如意快些好，白染用丹药喂着他，还要日日给他外敷换药。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白染有没有说过如意是个很好看的孩子？
如意生得很漂亮，身子偏瘦，白白净净的，皮肤很嫩很滑——
所、所以说，她只是在很认真地上药而已！
反、反正如意也不介意给她摸两下的样子……
其实，白染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再漂亮的人她也见过，似乎也没这么想要靠近这么想要染指过。
如意平摊着身子，心里很有几分纠结。她看起来很难做的样子，他到底该不该开口说自己上药就好呢？
然而，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开口，因为他真的很开心。他一直以为他那么不讨人喜欢，她一定不会乐意亲近他。可是现在，她正尽心尽力地给他上药，一点都不嫌弃要在他一身血口子的身上摸来摸去。
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嫌弃他，光是这个认知就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心好。
白染抹好了最后一点药粉，抬头看一眼如意，愣了一下。唔……错觉么？这个成天冷着脸的孩子……是在笑么？
第一次看到。很好看。
白染忍不住把额头贴到了如意的脸上。
“如意，你真好看！”
*
自从那次的误会，白染再没有哄如意睡过觉。所以当白染再次坐在如意床边，轻轻拍打他的时候，如意攒了攒手指，犹豫了一会儿，就破天荒地把脑袋蹭到了白染的手心里。
对于这个木讷得过分的孩子而言，这种程度的撒娇真的很不容易。原来他喜欢她陪他睡觉？
结果是白染先睡着。
如意心疼她一直照顾自己，大着胆子把她抱到了床上，又给她裹了辈子。已经被他睡得暖洋洋的被子显然成功讨得了白染的欢心，睡着的白染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声，又向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张小脸。
……真的很可爱。
他居然觉得修行万年的上古大神像个小女孩一样可爱。
如意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攒紧了手指头。
心里的悸动根本就没办法停止，他很冲动地想要做出以前从未做过的事。
看着白染的睡容，他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忍耐不住，悄悄地小心翼翼地俯下身……
只碰一下，只碰一小下就好……
如意低着头，对着白染并不见得有多好看的嘴唇，心底涌上来的冲动没办法用语言形容。
就一小下……
如意轻轻地碰了上去，又转瞬就心虚地跳开。脸奇异地烧灼了起来，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受。
没有被发现吧……这么羞于启齿的事。
可是，真的好开心。
向来面无表情的少年第一次羞红了脸，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还想，还想要更加亲近！
想钻进被子，想抱住她，想和她贴得紧紧亲密无间，还想——
不行！那是亵渎！
……不对，对于他这样一块一身罪孽不成器的石头来说，光是靠近她这样的大神就是一种亵渎了。他早就知道。
如意闭了闭眼睛，难过得连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如意？”白染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如意一惊，他刚才光顾着难过，居然没有注意到她醒了。尽管如此，他却还可以在脸上不动声色，应道：“是。”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白染轻轻打了个哈欠，声音还带着初醒后朦胧的慵懒……很可爱。她一直都很可爱，不管做什么都很可爱，完美得无懈可击。
不是他这样一块顽石能亵渎的。
“没什么。”他轻声答道，走过去将她伸出被子外的手臂塞了进去，问道：“你不睡了吗？”
白染看着如意，他依旧是她无比熟悉的面无表情。如果不是之前的读心术，她一直以为如意不喜欢她……甚至是讨厌她。
然而，其实不是这样的。其实他想亲近她，只是不懂表达。那么，现在，这个面无表情的孩子是不是也像之前读心术呈现的那样，那么想要亲近她呢？
有过瞬间的犹豫，白染却还是伸出手臂，忽然地抱住他。感受到怀中的孩子身子一僵，她也没有停住自己的动作，没费多大力气就把男孩拖上了床。
嘴里的“不睡一会儿吗？”脱口就变成了“陪我睡觉”，几万岁的人了，忽然就像个任性的小丫头。白染有些羞赧，却没有更改自己的措辞。
感觉到怀中孩子的身子更加僵硬，却又慢慢舒缓下来。“是。”他低声答道，一如既往地乖顺。
他从不违抗她的话。可是，这真的是他愿意的吗？
白染心里有些忐忑，却不打算收敛自己突如其来的任性。她甚至还仗着如意决不会反抗她，伸手解了他的衣服。
而向来乖得过分的孩子也的确丝毫没有放抗她的意思，他闭上眼睛，软软地任由她的摆布。他一直都是这样，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白染都觉得，就算哪天她要他去死，他也只会默默地看她一眼，确认了她的命令后就乖乖照做。
就算他再不愿意，也会照做的。
白染的动作忽然慢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明明打定主意要任性一次的，怎么还是忍不住停下了呢？
白染终究还是没有继续手底下的动作，她轻叹口气，道：“不高兴……就说出来嘛。我又不会逼你……”拍了拍他的脊背，“回去好好休息吧。”
却见如意闻言，猛地睁开眼睛，向来平静无波的眼底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咬了咬嘴唇，默默地听话地抓起衣服披上，看样子是想下床，却又忽然不动了。
白染疑惑地望着他，却见他用力咬着嘴唇低下头，然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缓缓开口：“我……夜里天冷，我给你温床……”顿了顿，“我不太占地方，不会挤到你的。你……以前好像……不嫌弃我的。”然后，他就低着头僵在那里，不说话了。
白染愣了愣，忽然明白了：“你想睡我这里？”
如意的大眼睛扑闪了一下，又顿了好半天，这才低声道：“我……对不起，我知错了，我知道我不配，请你不要生气。”
白染的心情忽然复杂得很，这孩子……这孩子到底把自己定位在哪里？
“你每天都在瞎想些什么呀……”白染说着，一把把他揽到自己的怀里，下巴搁到他的肩膀上，“什么不配，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如意轻轻蹭了蹭她，没说话。
白染掀了如意披在身上的衣服，把他塞进被子里，用力把他拥得更紧。少年单薄的骨架已经与孩童时大有不同，白染忽然意识到，如意已经长大了。
不知不觉地，如意已经长成大孩子了呢。以后，他还会长成一个男人，然后……
白染亲了亲如意的额头，轻声道：“如意，你快长大吧。”
如意小心地在她怀里拱了拱，乖巧应道：“是。”身子有意无意地与她贴得更紧。
这小动作让白染有些莫名的冲动。她的手从少年的肩滑下去，沿着脊椎到了腰线，蓦地收紧。看着如意悄悄阖上的眼睛，她又起了一点小坏心，手又滑下去，在少年的臀部轻轻捏了一把。
太、太放肆了。白染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奇怪，却并不后悔，指尖残留的温度给了她奇异的满足感。她唯一担心的只是如意会生气。
而如意的身子的确因她的动作而颤了一颤，却没有逃开，反而轻轻抬了抬腰，把被调戏的地方自己送到了她的手边。
白染轻轻笑了起来，看着如意少有表情的脸上难得地泛起了粉红，甚至还有加深颜色的趋势。
现在的如意，真的是与平时大有不同！
如意现在与平日的对比带给白染极大的成就感，她乘胜追击，顺势啄了下少年的嘴唇——
在那一瞬间，白染觉得如意的呼吸蓦地更加火热的起来。
他也不是无情无欲的嘛。白染这么想着，心里奇异地泛起了得意。她干脆把整个手掌都置到少年的臀上缓缓揉捏，凑上去轻轻舔起他的嘴唇。
*
【你们觉得上古大神的H会随便让你们看到吗？】
【问题是就这么H了进步也太大了吧】
*
“所以，你是我的了。”白染环着如意的腰，在少年尚显单薄的胸膛上蹭了蹭。
“……我一直都是。”如意道，语气里带着“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根本不需要重复啊”的意思。
白染笑了笑，蹭上去啃一下他的嘴唇，低声：“以后也是。”
“一直一直都是。”
“不会讨厌我了？”白染忽然问。
“从来没有过！”如意忙答道，语气里罕见地带了几分激动。
“嗯……”白染满足了，“你要陪着我。”
“嗯。”
“你是我的。”
“我忠于你。”如意用舌头小心地触了触白染的脖子，“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愿意为你承担一切。
只要能待在你身边，我就很开心。
没有比和你在一起更让人着迷的事。
不管你在做什么，都请都带上我。
没有谁会比我更爱你了。
没有谁会比我更忠于你。
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但请你一定要了解：
我爱你爱到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好。
作者有话说第1章 如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