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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章 新婚之夜(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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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心中万般不愿,喜枝也需要在床上挣扎片刻才能将戏演完,她推开付老爷贴上来的臭气熏人的嘴,做出娇羞的神态:“老爷,喝,喝口酒再来。”
喜枝喉咙猛的被付老爷掐住,剧痛无比:“你嫌我老,要酒壮阳?”
付老爷狠狠抓住喜枝的脖子,双目赤红,喜枝还想反抗,付老爷已经将她摁在椅子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嫌我!你嫁给我,就得跟我,生儿育女开枝散叶!生了孩子,你才有资格嫌弃我!不然你们都是下等人,都是我买来的下等人!”
喜枝被椅子扶手顶的后背剧痛,她疯狂的扭动着身子:“我没有,没有,老爷,你听我说……”
付老爷哪还听得下许多话,一把将喜枝的衣服扯开,见白皙的肌肤张嘴就咬,喜枝大声痛呼:“疼,疼啊!”
付老爷冷笑,“还有更疼的!她们哪个不是经历过这些,你慢慢享受!”
瘦骨嶙峋的他将喜枝推到,如同枯了树皮的干柴趴在喜枝身上,拉扯她的衣裙,手力之狠,勒得喜枝脖子手腕青紫成片。
再不能等下去了,事已至此,她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喜枝从腰间掏出另外半把剪刀,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向付老爷插去。
“啪”,付老爷一个耳光抽在喜枝脸上,喜枝的剪刀连他半分皮肉也没伤到,就被扔到一旁。
今日偷袭土匪成功令喜枝大意麻痹了,她以为这形同朽木的付老爷也是容易对付,轻易将自己最后的底牌亮出,偏偏付老爷早已经料到一切:“想杀我?那也得等办完事!女人都是贱骨头,真成了我的人,你就不舍得死了!”
付老爷再欺身,喜枝这下真的急了,四周胡乱抓着东西想要打他,可就是没机会。
付老爷将外衣脱掉,汗巾子接下,裤子褪了脚,赤裸裸的爬过来:“没用了,再厉害的老六我都驯服了,害怕你?”
喜枝面色惨白,看着眼前皮松肉垮的付老爷,胃里犯呕,捂着嘴想吐。
付老爷已经扑身上来,再靠近,喜枝就真的不能反抗了。
霍然,有人推开大门,走了进来,又反手将门锁上,喜枝看清老人险些惊叫。
一把火铳对准付老爷的脑袋:“老爷,新婚之夜快乐吗?”
“老六,你疯了!”
喜枝看着月琪的动作,心中茫然。她的目的,难道也和自己一样?
“我是疯了,我疯了才用火铳杀你!”月琪扫过喜枝的脸,冷笑,用脚将付老爷的汗巾子踢给喜枝:“还用我教?”
喜枝明白过来,拽过汗巾子将付老爷的脖子套住,动作做到半下却有一丝犹豫。月琪见状,一脚踢开喜枝:“废物!”
月琪将火铳交给喜枝:“顶着他,他敢动就杀了他!”说完,蹲下将汗巾子套住付老爷的脖子:“老爷,你也有今天!”
喜枝颤抖着手,盯住付老爷,付老爷凶狠的瞪着她:“你们两个都活腻了!别让我活着,否则,我把你们俩带到官衙,让官差扒了你们两个的皮!”
月琪掏出手帕塞住付老爷的嘴:“你闭嘴上路吧!”
喜枝有些害怕的闭上眼睛,不管怎样,这也是条活生生的命,就这样勒死,她下不了手。不管是用剪刀刺伤的那个土匪,还是想要与付老爷同归于尽,她都没想过自己也能活下来,真能活下来了,反而手软了。
付老爷突然向喜枝看来,露出那样可怕的表情,喜枝愣住,正想开口,房门被人一脚踹开:“老六,胡闹够了没有!”
如此威严的声音,喜枝在喜宴上听过一次,这是大太太。
随着大太太来了五个人,各个都是付老爷辜负过的女人。
月琪噗通一下跪在大太太面前:“大姐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
“知道。你这辈子都被他给毁了,可你别忘了,真正毁掉你的人是你自己!”大太太冷冷的看向喜枝:“你呢,刚进门就学会老六的胆大了?”
喜枝也不为自己辩解,喘口气坐下,端了付老爷未喝完的酒壶自己抿了一口解解心慌:“反正,要死一起死,活着也没意思。”
终于被松了脖子圈套的付老爷见大太太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拱了身子蹭到大太太身旁,呜呜几声示意她为自己摘了嘴上的碍事物。
大太太冷冷的看着眼前白条条的身子,又看了看身后几个女人眼底的恨,叹口气:“上吧!”
付老爷还来不及反应,众人已经冲了上来,他想站起理论,被五姨娘一脚踹在地上,随后三姨娘坐在付老爷身上,抓着那半落未落的汗巾子使劲又缠了两圈,她体弱,动了三五下已经快要没气:“你,你们快来,我捆不住这个老东西!”
“你也真没用!”二姨娘推开她自己坐上去,狠狠踏住付老爷的身子,手腕的佛珠和汗巾子同时绞在一起,硬是挣断了,撒了一地的珠子骨碌散开。
“不能弄死,先咬死他解恨!老三,你那孩子就是他害死的,他想要儿子,才逼稳婆快接生,根本不顾你的死活”老三也不再让人无事,她心中算得清清楚楚每笔帐。
“少挑我,你也恨他,他杀了你的青梅竹马的男人,我还见过你对着那人的画像哭!”三姨太一边喘气一边笑骂。
喜枝瞪大眼,看着眼前疯狂的女人们,缓缓站起来。
她们犹如参加一场狂欢,喜极而泣的做着杀人的勾当。
“你们这群婊子!”付老爷剧痛难当,脸上的青筋暴跳起来,身上松垮的皮肉被众人撕咬拉扯,血肉模糊起来。这么多年,女人们压抑在心中的愤恨全部爆发出,即便是不杀他,一口一口咬下他的皮肉也足以凌迟。
“昔日你咬我们的,我们也还给你!”老五狠狠咬住付老爷的耳朵,硬是扯出个血豁。
“太太,时间太久容易引人猜疑……”月琪第一次如此敬畏大太太,将茶盏送到她的面前。
大太太低头端起月琪送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只求佛祖能看在我为他人的份上,让我别堕入畜生道。够了,送他上路吧!”
众女人听到命令扭过脸,牙缝里都是鲜红的血肉,脸上挂着逢年过节才能见的喜悦:“好,杀了他!”
喜枝惊恐的看着她们将汗巾一点点勒紧,付老爷的身体不停的扭动,在地面留下一块块斑驳的血迹,突出的眼珠更是死死盯着她。
他做梦也没想到过自己的结局会是如此。
咯吱,咯吱,汗巾子被勒紧,付老爷的脚拼命的刨着,蹬着,直至失去全部力气颓下来。
喜枝眼睁睁看着那个要成全子孙梦的男人,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怕没死透,五姨娘还狠狠揍了付老爷几个耳光,也没回应:“这下可好了!”
大太太呵斥一声:“老五,过了。只有老爷打你,你哪有打他的份!”
五姨娘不敢吭声,退了下来,大太太放下茶盏走到付老爷面前,蹲下,轻轻试探了鼻息,又将付老爷不能瞑目的双眼闭上:“酝德,早点投胎做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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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浓雾弥漫,太平城外山上,一队黑衣人正在俯视山下灯火依稀的小城。
为首的高大男子,一个起手,身后众人将马缰绳勒紧,“下山,血洗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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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枝随着几个女人一起将付老爷身上的血迹擦干,又把地面上的斑斑污痕用清水刷净,付老爷的尸体就躺在她的喜床上,不知是谁给他脸上蒙了块手帕,鼻息处静静的,仿佛睡着了。
“今晚……什么事都没发生,明天一早,喜枝来跟我说老爷暴毙身亡,我去应付官差。”大太太揉揉额角:“看来咱们付家,注定无后了。”
喜枝默默拧了一把抹布,心中说不出的激动,她出嫁前还将洞房花烛夜的一切艰难都已想过,唯独不曾想是这样的结果。
她的内心些喜悦,仿佛终于从绝望的黑雾里发现一盏灯光,至少不再是令人绝望的窒息。
喜枝瞥了一眼月琪,月琪脸色冰冷,毫无喜悦。
为什么,她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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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外忽然呼啸声起,厮杀声,哭嚎声喊成一片,一路杀进来的土匪身披黑色大氅,卷着风沙掠过平安城。
城墙上的守卫们根本无心为大明朝效忠,更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大顺的子弟,眼瞅着黑烟袭来,丢盔卸甲跑得干干净净,倒不如城墙下的家家户户还知道鸣金告知。
震天的鼓锣声响越来越急,传到付家众人耳朵里无不心惊。
大太太一把抓过月琪:“土匪来了,去叫护卫们拿上火铳!”
月琪也一步迈出去,很快又跑回来,脸上也是焦急:“护卫们都跑了!”
付家是平安城最大的商户,家宅四周皆是空地,一时间,四面沙尘飞扬,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太太整个身子一下子堆了下来,抓着三姨娘、四姨娘站也站不起。
喜枝见状,操起月琪之前给她的火铳,冲了出去。
她推大门,跃身而出,被眼前的一幕惊住。
沙尘中,一黑衣男子正居马上,勒住身下如墨骏马扬蹄立定,冷冷俯视着她:“哦,你居然没事?”
喜枝一把火铳对准他:“你要干什么?”
月琪快步上来,扬手给喜枝一个耳光:“用不着你管!”
黑衣男子笑了,翻身下马,从腰间拔出佩刀,从月琪身边错身而过:“是用不着她管。谁能想,付家六姨娘,竟是我这个土匪的内应。”
一句话,又惊住许多人,连同身后互相搀扶着走出的付家女人们也是惊愕:“你们串通好的?”
大太太许久才回过神,笑了:“真不知是你们成全了我们,还是我们成全了你们。”
黑衣男子围着大太太走了两圈,将她拎到近前,手下毫无怜惜之意:“我要付家,更要平安城!”
喜枝只觉得自己的脑中一片空白,说是恐惧,还不如震惊来得更多。她全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溻湿。
他到底是谁?
大太太冷哼一声:“我家老爷之前暴毙,我们做不了他的当家人。”
黑衣男子握在佩刀上的手陡然收紧:“这么说,大太太是付家唯一可当家的人了?”
大太太也不吭声,黑衣男子以佩刀横在大太太脖子上:“两条路。”
“还用你说?”大太太微微一笑,与黑衣男子对视片刻,二话不说抓住佩刀向自己脖子横过去,众人拦不及,人已流血倒地。
喜枝扑上去拉住大太太的身子,大太太脖子上突突冒着血,嘴巴长得老大也说不出半个字来,只能嘴唇微微颤抖。
她说:老爷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黑衣男子冰冷的目光扫过付家众女人。
“与其被土匪侮辱,还不如保住自己名节!”五姨娘奋不顾身扑了出来,只消一步,命断长刀。
“还有谁?”
喜枝的眼睛看向二姨娘,她的手里还攥着一颗断了线的佛珠,却也没能挡住眼前所有的苦难。二姨娘索性爬到大太太身旁,笑着拍打着大太太的胸口:“大姐,用同样的刀抹了脖子,下辈子能不能一起做姐妹?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说罢,也横刎了脖子。
黑衣男子一步步逼向老三老四,老三痛苦的掐住自己的脖子,长长的指甲剜入肉里,青灰色的脸绽放出粲然笑容,“大爷何必动手,我刚刚心急,旧症复发,反正也活不过明天早晨,不劳您费力气……”
唯独四姨娘,清清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伟岸男子,心中存了一丝侥幸。良久,微微一笑:“被你抢走和被付老头抢走,又有什么区别?我无所谓,你要杀我,要带走我,都可以!”
黑衣男子捡起染满血的长刀,划四姨娘的脸上。
刀锋过后,血流如注,也不知是她的血,还是那两个女人的。
“我最不喜欢女人没气节。前面几个女人风光大葬,这个……”他扭过头看着自己的手下:“赏你们了!”
身后饥渴许久的土匪们欢呼声大起,几乎同时喜枝手持火铳开枪,“放,放过她!”
一声脆响炸过,那黑衣男子毫发无伤的回身,正对上紧闭着双眼的喜枝,嘴角挂了一丝笑:“要杀人,先睁开眼!”
火铳被月琪一把夺去,收好。
喜枝都未能看清楚黑衣男子的容貌,被他一个近身揽住腰扛在肩头:“今晚,就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