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Z枪剑]Notion of Destiny - sorakazuma》聆渫

1、言谓命运

　　Diarmuid站在一座三十英尺高的大楼上俯视脚下的都市。

　　在夜晚辉煌的灯光映衬下，高楼上的骑士看起来不过是一团阴影，他的手中是金黄色的传说之枪——必灭的黄蔷薇，而更长的那把——破魔的红蔷薇——则插入混凝土的地面，触手可及。

　　他换了个姿势，以类似常人倚靠着伙伴的姿态将身体的重心交付给绯红色的长枪。
　　橙色的眼眸看向下方的人流——行人与车辆不断来往穿行，全然无知这城市随时都可能有战争爆发。
　　他不由得为这念头而微笑起来。

　　现代人的生活方式简直令人惊讶——亦或者那只是相对于他古旧的思想而言——然而另一方面，人类却仍未曾克服心灵上的恐慌。因此Servant能够以灵体的方式存在，并且他们间那场决定世界命运的战争能够以隐秘的方式进行，对普通人来说的确是件好事。

　　‘即便再过自傲，我们亦不曾迷失自我’他合上眼睑，深陷于思索中，‘幸好如此。’

　　周身的气息微动，使得Diarmuid瞬间僵直了身形。
　　身体猛然向上跃起，破魔的红蔷薇转瞬飞至手中。

　　空间的扭曲让他知道有某位传说中的英灵正在附近，更甚者，他们在试图将他找寻，一如他能感应到对方。

　　握着枪柄的五指进一步收紧，他紧咬牙关，准备给予那接近的东西全力一击——无论那是什么。

　　昏黄的灯光下，有隐约的银光闪现于屋顶的彼端。

　　Diarmuid将必灭的黄蔷薇在指尖迅速打了个转，凭着反射出的耀眼光芒向对方发出警告。而当轻微的脚步声传入耳膜，他即刻喊道：
　　“谁在那儿？”

　　“是我。”向他靠近的声音无疑是女性方有的轻柔。阴影伴随着银色的微光一同散去，她向前迈动脚步，将自己显露于灯光之下。
　　来者是位金发的美丽骑士——一身蓝色战袍外加厚重的铠甲，钢制的坚铠表面雕有华丽得仅有王者方能承受的精美刻画。

　　尽管此前他们也曾见过几面，但她的出现多少还是让Diarmuid吃了一惊。

　　“Saber。”他唤出她的职阶，感觉心底的紧张已然开始褪去，却仍未卸下备战的姿态——即使此刻她在他的眼中漏洞百出，也无法排除对方抱有敌意的可能。

　　“你大可以放下武器，Lancer，今日的我并非为对战而来。”像是读懂了他的心思一般，她向他展开右手，表明自己并无出手圣剑的意愿。

　　于是他直起身来，在心底深吐了口气。
　　“那么，你来此为何呢？”他问道，琥珀色的瞳孔因惊讶而微微扩大，“你的Master呢？”

　　“Irisviel殿下在我们下方的车内等候，”绿眸眯起，Saber皱了皱眉，“那与你无关。”

　　“请原谅我方才的问话，”他重新将红蔷薇插回地面，并再度将身体依靠了上去。他的嘴角向上扬起，勾出一抹微笑，“而你本无须回答。”

　　她边怒视着他，翡翠般的眼眸（在月光下）熠熠闪光，一边却又更走近了些。
　　她并不很确定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当她站在他的面前，她就控制不住的想靠近他。

　　Diarmuid的确相当英俊，即便是她亦不得不承认，在众多男性之中，他是被塑造的最完美的那一个——身材修长，每当他举手投足之时，合身的轻甲便随着肌肉波动起伏——几乎所有的女性在见到他的瞬间都会肯定这一点。
　　也许那是传说中加诸其身的诅咒作祟，使得所有看到他面容——更确切的说，是那颗右眼下方的魅惑之痣——的女性都会迷恋上他，只是Saber始终难以相信诅咒一类的说辞。

　　比起那个，她更愿意相信他对她的吸引源自彼此共同的思考模式，和悲剧面前仍持有的骑士精神。他们彼此都坚定地信仰着骑士所赋予的骄傲与荣誉，而不知为何，她心底总有个声音告诉她——他会和她志趣相投。
　　而那正是她今晚特地前来找他的原因。

　　“……事实上，我为与你交谈而来。”她在他身旁停驻许久，终开口道。

　　他眨了眨眼，疑惑地看向她。“关于何事？”

　　她抿唇，“关于……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又是漫长的停顿之后，她向他说道：“今天晚上，我和Archer、Rider展开了一番极为有趣的会谈……它令我感到……沮丧……也让我产生了更多疑问。”

　　他挑眉，“那（场面）必定十分混乱——我无法想见有谁会渴望在Archer身边长久的陪伴，”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却只得到对方一脸思索的表情。“倘若你有想要倾吐的话语，那便说吧，无论如何，聆听我还是能办到的。”

　　绿眸中的眼神柔和下来，浮现感激——至少看起来是的。
　　“谢谢。”她对他说。

　　她开始一五一十的讲述今晚的情形，讲述他们三人是如何围坐一桌，举杯对饮，并相互分析彼此的观点。

　　另外的两人狠狠打击了Saber一番，认为她不过徒具王之虚名。Gilgamesh以他天地独尊般的傲慢嘲笑着她的可悲，而Alexander更是带着一脸遗憾与失望混杂的表情，好似他面对的不过是个无法领悟其深意的小女孩。寥寥数语，直将她作为王者与骑士的骄傲重创，让她用荣誉感拼命缝合起的信仰再度溃不成军。

　　Diarmuid聆听着，面上浮现同情，和些许苦涩的笑意。

　　当Saber停止了叙述，弥漫于两人间的空气再度沉寂下来。
　　“从他人口中听见这件事总让人有些难以置信，不是吗？”他开口，微笑着看向她，“三位伟大的君王围坐一堂，争辩着各自属于不同时代的统治理念——简直堪称可笑。”

　　Saber的脸上无悲无喜。
　　“也许他们是对的，”她缓缓说道，“我是一个糟糕透顶的王者……我无法拯救我的人民。我更不是英雄……而不过是一个妄图修正某些无法挽回的错误的蠢丫头。”

　　身侧的男人蓦地笑了起来。Saber瞪了他一眼：“已经没你的事了。”

　　“你问过你的心了吗？”他给了她一个微笑，“你是亚瑟王。这一时代的所有人都知晓你的名字，熟悉你的故事。这都是历史给予你的馈赠。也许你曾经的决策确有糟糕之处，也许你的确为之懊悔不已，但都已是既定的事实。”

　　从Saber看向他的表情中，他知道他已成功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他将必灭的黄蔷薇放在地上，而后回视，“你们三人围坐一席，就数百年前便已发生的史实来鄙薄对方——（其结果）自是一事无成。我们的过去或许有如炼狱，然我们仍已步过那荆棘之路，并始终坚守内心的信仰……这方是我们身处于此的原因所在。”

　　Diarmuid站直身体，泛起了笑容，“别将他们说的话放在心上……也别忘了你是谁。”

　　她（顺着他的动作）抬头看向他，绿眸微微瞪大；而后，她的嘴角缓慢上扬，勾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我就知道，来找你谈论是没错的。”
　　她低下头去，“谢谢你，Diarmuid。”

　　“无足挂齿，国王陛下。”他笑得随意，珍珠白的牙齿在灯下反射出微光。
　　毫无疑问，Saber是他在这整场战争中所唯一认定的对手。“我期待着你我的对决——在你彻底恢复之后。”

　　“吾亦然。”她回应了他的注视，深绿的眸中有光芒跃动，“只等吾解决了这……”
　　Saber空悬的左手覆上右臂——那里有着他们初次见面时他用黄蔷薇所留下的伤痕——那伤让她无法自如地使用她的宝具，使她的整体实力大打折扣。

　　令她惊讶的是，Diarmuid倏地握住了她的右手，使力上提，于五指的关节处落下轻吻。“我很抱歉……为我所曾做的，”他如此说道，在她的肌肤上留下温热的吐息。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动作，碧绿的眼睛睁地更大了，只觉有股热流从心头涌至全身。

　　“那是最合理的选择，”短暂的失神之后，她如此回应道，震惊于自己的声音竟如此镇静，“你不过被我的声名所慑，我不会责怪。”

　　“我被震慑到？”他的眉毛高高吊起，惊讶的看向她，“这便是你的理解？”吃惊的语调中带着些许自负，却并不过度。

　　他在暗示她的言辞对他是种侮辱。她听出了这点，将神色中的柔弱褪去，“这的确是我的看法，但却无意冒犯。”

　　他复又笑了开来，将她的另一只手也执于手心，“你冒犯的可太多了，Arturia。”他说着，边捏了捏她的手心。

　　心脏停跳了一拍，Saber忙将手（从对方手中）拉回，只觉得手掌的热度直蔓延上了脸颊。“无可理喻。”她冲他厉声呵道，却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处于被压制的一方，“也请不要那么叫我……那太过亲密了。”

　　“是你先叫了我的名字，”他朝她笑了笑，玩笑般戏谑，“那样岂非公平？”

　　她回头看向他，为自己的立场争辩道：“你说得对，请原谅我之前的失言，（这种情况）不会有第二次。”

　　“无须如此，”他有些恼怒的皱起眉，重新将身体靠在红枪上，双手交叉在胸前，“我更喜欢这一称呼——至少目前来说。”

　　“你我并非友人。”她向后退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分明他并没有对她采取任何举动，她却感觉仿佛他已将她周身的全部空间占据——哪怕是空气——以至于令她难以呼吸。

　　“你说得对。”他的表情静默了下来，橙黄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不过，在这丑陋的战争中我所唯一认可的人能够如此信任于我，这终究给了我不少安慰。”

　　Saber碧绿的眼睛凝视着Diarmuid，却不敢肯定自己是否需要作出回应。几乎是背对着Lancer，她含糊地开口，“我想是时候该离开了。”

　　“晚安。”
　　他说的随意，Saber却从那声音中听出了深埋的感情。
　　她忍不住回过头去，却惊讶的发现他仍旧站在那里，明亮的眼中满载悲伤。
　　最后，他扬起一抹苦涩的微笑：“我会等着你，Saber。”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