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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佛声依旧,袅袅烟火缓缓飘摇而去。
      “天应该完全黑了。”我不知道和突然间轻声笑了起来,头低下,很颓废的模样。
      白磐匆匆跑进来,不断的喘息着。我拉了拉江默的衣角,让他与我说说白磐穿的是什么。
      江默起身借着屏风的缝隙看清了白磐的落魄样,对我说道,“是白色的狐裘,应该很保暖,不过都沾上了雪,显得很破旧。还有,他全身都是汗。”江默很简单的向我说明了白磐的衣着,我在脑中想了很久,也想不出风尘满面的白磐是如何模样的。
      忽然间我听见白磐唤我,每一声都恍如隔世。
      “朽朽。”他走近了,“你还好吗?我听说你病了……”
      我倒是想问一句如此长途跋涉风尘仆仆,你还好吗。只是我问不出口。
      我也想抬头,想我的目光穿过那道屏风,对上白磐的眼神。只是一切都是幻想。
      “江默,你先退下吧。”我轻声对江默说,他大约也知道是什么事,什么也没问我,就退下了。所幸白磐隔着一道屏风见不着江默,又或者见着了,也不清楚。
      江默退到一旁,应该也没有走多远。
      我依旧靠在软榻的扶手上,懒洋洋的,心里却是很慌乱。
      “朽朽……”他应该站在屏风旁,不让自己走进来。也许是生怕看见我这幅模样心生愧疚吧。
      曾经多少次他这么念及我的名字,曾经多少次我天真烂漫的对他扬起笑脸,对他撒娇。如今我引得他过来见我一面。我只是想问问他,我与银朱,他到底爱谁?
      我还想问问他,那日在大殿之内,为何要去找我。
      “……”我一直都保持沉默,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拿起茶杯往里面倒水,却不小心倒了出来,烫着了自己,叫了一声。白磐一听就跑进来抓着我的手,关切的问我有什么事没有,痛不痛。
      “朽朽没事吧?……朽朽……你……你的的眼睛怎么了?”
      白磐看到我的眼睛,指尖颤抖着抚上我的眼睛,像是不可置信。
      我用故作冰冷的语气回应白磐道,“不须你管。”
      他浑身一震,又苦笑一声,不语。
      这种无情的话我也不是未曾说出口过,其实说一句这样的话很容易,只是看能不能完全的说完而已。很多人都不忍心说这些话,因说一说出口就没有收回的余地,又或者说着说着忍不住哭了。
      成大事者,必须无情。这句话是外公教我,我谨记于心。
      “你何苦呢。”这句近乎于感叹的话,那日在大殿中我就想对他说,你何苦呢。谁都知道这是一场骗局,可是都愿意在其中自欺欺人,这才是可笑。
      白磐垂眸,紧紧地握着我冰凉的手,手心手背都是汗,我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末了我终于听见他说一句,“朽朽,我只是……担心你。”
      坦白说一句,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听到白磐如此动情地说这种近乎肉麻的话,可是语气却那么的哀伤。好像他犯了错。又好像此刻我心明如镜,大彻大悟。
      “哼,”我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语气依旧那般冰冷刺骨,“多谢好意了,南溯皇。薄朽区区弱女子,担不起。”一个多谢我又如何能够承担白磐这么多年来的情意与忍耐呢。
      始终,我还是担不起啊。
      “我也知道你不会原谅我。那你为何,为何又要用这种手段让我过来?”他问,语气中多是不甘。
      “因为我懒得去找你了,纡尊降贵,有失身份,就这么简单。”我挣脱了白磐的手,满不在乎的抖抖衣袍,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安。
      有些事情我很清楚,也很糊涂。
      我不知道白磐到底喜欢谁,可是我却知道我与白磐彻底没有可能在一起了。
      我也不知道白磐忍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什么,可是我却知道这一切绝对不是为了银朱。
      甚至我不知道,银朱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这么多年来对我下毒,可是我却知道那一心想要将我斩草除根的人终有一日会落在我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是没办法知道,只是不想知道罢了。
      所谓难得糊涂。只是因为太聪明了吧。
      “朽朽,你骗人的时候总是喜欢抓着衣服,现在也是。”白磐轻轻道出,提醒我,我在撒谎,“说吧,到底想要见我,有什么事……”
      我别过头,想要躲过白磐的目光。
      “想问你一个问题。”我坦然道,“我和银朱,你到底喜欢谁?”
      我努力把每一个字都说清楚,因为一直以来我说话都说的不太清楚,因为说太快了。我想这是我一生中说过最慢的一句话。
      “你。”他不加思索,酷似我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呵,”我仰天大笑,神情嘲讽,似乎听到荒谬却可笑的事,忍不住要放声笑出来。理智却在提醒我,这是真的。
      “那你为何娶了银朱?为何忘了那句话?”其实,我也忘了那句话。
      当初一句戏言,到底羁绊了谁。
      “天下人都拦不住我要迎娶你。”他的话句句字字掷地有声,后面却是无奈,“银朱却告诉我,你身上中了她的毒,若我执意如此,她只好痛下杀手。”
      我问,“银朱到底是谁?”
      “十三骑统领,一直负责我的近身护卫,隶属于我父皇,不受禁军管束。”
      十三骑啊,真是如雷贯耳。我仰头依旧在笑,总有一天,我必将十三骑摧毁,让她灰飞烟灭。从现在开始,这是我第二个心愿。
      白磐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也不想听了。陈年旧事摆上来都那么不堪。
      “这个问题你回答的很好,像以前先生所说的。所以我还要再问你,你为什么要回来?”
      他在春雨朦胧的日子回来了,也给我安稳的生活带来了一场暴雨。
      “我以为我完全可以忘了你,可是我没有忘掉婚约。只有解除了婚约,见到你,我才能够彻彻底底的死心。”
      没有死心这种说法,无法放手就是无法放手。
      禅师告与我,若你放不下,忘不掉,就一直走下去吧。可惜我一直忘不掉的不是儿女情长,我只是习惯性依赖于他人的温柔缠绵,也只是对母妃的死父皇的冷酷耿耿于怀。
      “后来你在我面前演戏,对吧。”我猜,“那般的悱恻缠绵,始终都是假的。”
      他沉默似乎是默认了。
      凛冽的风声附和着,天地间大雪茫茫,恍惚间,回到了那个雪夜,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起身,长叹一口气,终于释然,低声唤了江默的名字,让他牵着我走寝宫门口,直面冷风。
      这么多年来的冷落使我悄悄养成一个习惯,当我内心不安无所适从的时候,找一个寂静的地方,在陡峭寒风中深深呼一口气,仿佛天下就在我的脚下,任我俯瞰,任我践踏。
      我一身衣衫被风吹得飞扬,风雪飘渺无迹。
      “南溯皇不远千里来到皇城,不能让您委屈,在这留几日看看风景吧。”我有逐客之意,身上落满雪花,华发缠雪,白布遮眼,好不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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