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死者与使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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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桃曾经数次看到过这样的形容：一个人要面对整个世界。
读起来有点悲壮又有点寂寞。
现在就是这样。
冬二死了，另外一个朋友也离开了。
明日香被精神污染，昏迷不醒。绫波为了救他和使徒同归于尽，虽然莉莉丝的灵魂还在，但换了一个躯壳已经没有了以前的记忆，现在是陌生人。
赤木博士被拘禁，加持先生被枪毙，美里小姐焦头烂额。
这就是碇真嗣的人生。
现在是白桃的了。
巨大的日轮缓缓沉入海平线，燃烧着天空和海水，漫天的火焰向白桃逼近，他站在海边忍不住抬起手挡在眼前。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呢？
渚薰。
从旁边突然传来歌声，清澈的声线低低的哼唱。
是欢乐颂。
白桃几乎有些喜悦地转过头，一名少年便出现在视线里。
他闲适地坐在海水里的石像上，正面朝夕阳。
“歌真是好东西，歌可以滋润心灵，真是Lilin所创造文化的极致。你不这么觉得吗？”少年转过头，微笑里有一种宁静柔和的力量，叫他的名字，“阿桃。”
白桃准备的所有话语都死死地卡在喉咙里，期待化为惊惧，脱口而出的质问，“你是谁？”
不对，不对，这不对！
为什么渚薰会知道我的名字？我本来的名字。
本子：白桃，你要小心了，我扫描不到他的情况，初步判定很有可能是破坏者。
白桃：破坏者？
本子：破坏者就是……
“阿桃。”渚薰踏着海水走到他的面前，温柔地凝视着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的，原谅我好吗？”
白桃听不见本子的声音了，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整个人突然放松了，很突兀，心里却又有些莫名地觉得理所当然。他的理智告诉他远离与戒备，他的心却告诉他，相信眼前这个人。
渚薰看他的反应，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我曾经也是一名守护者，和你是一样的。”他伸出手，洁白修长的手指微微张开，“一起回去吧，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破坏你的任务，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
金色的光辉为他披上一层柔光，圣洁而美丽，令人止不住的慕恋膜拜。
白桃干脆把理智随手一扔，然后握住那只伸出的手，问他，“那你现在是什么？你想干什么？”
渚薰拉着他在海滩上走，沙地留下一串脚印，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想了片刻，然后侧脸对白桃笑了，白皙俊美的脸上是一种极致的温柔，仿若月光。他轻声细语地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不过以后，我想成为神。”
“噗——”原谅白桃吧，这话他实在是听过太多遍了。“好吧，你不是渚薰本人吧，你也是原世界的人吗？”
“恩。”少年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不过你还是叫我渚薰，不，叫我薰吧，毕竟我们现在的身份是EVA的适任者，回到NERV后随时都有受到监视的可能。”
说完，他用空着的那只手在海风中优雅地划动，想去描摹什么一般，然后弯起嘴角闭上眼，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尽管有一大堆疑问，但白桃还是选择了沉默。眼前的少年像是很疲惫，他倦怠地躺在一幅随时会消失的画里再也寻找不见。
他们手牵着，似乎都忘记了其他事物的存在，慢慢走着走着，走向地平线的尽头。
你是谁，你是谁呢？
拥有渚薰命运的人。
那我又是谁？站在这里的人是谁？
拥有碇真嗣人生的白桃么。
进入NERV总部，测试同步率，洗澡，睡觉。
白桃躺在床上，身边的少年触手可及。
也很遥远。
“人类没办法无中生有，人类不依靠某种东西就什么事都做不了，因为人类不是神呢。”
白桃扭头望向他，“串词了吧，这是你明天要和那帮老头子说的话。”
渚薰闻言笑了起来，“没关系，没有关系的，无论我们现在说了什么都不会产生影响，这个世界的命运仍然掌握在你的手里，而我的命运我自己早已决定。”
白桃移开视线，望向天花板，被一种突如其来的难过擭住心脏，“别装文艺了，你就算不是盗版也顶多算个散货……”
“你在为我伤心吗？因为我明天就要死了。”
“自作多情了吧，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渚薰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他伸出手扶住白桃的脸面对自己，“难道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说吗？任何话都可以哦，我会认真听的。”
白桃眨了眨眼，把脸上的手挪开，“我不知道，”静默了片刻，他开口，“我不知道，我……曾经喜欢过的，EVA，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甚至是使徒……尽管真嗣的性格很懦弱，但我却一点都不讨厌，因为我觉得他很善良，我还很喜欢薰，一直微笑着，温柔到让人想哭泣，他对整个世界的喜欢加起来都没有对真嗣的多，我甚至有一种近乎错觉的希望，只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话，这个世界毁灭了也无所谓。但是，现在这样，感觉是我们杀死了他们……我不知道……”
渚薰看着白桃，生怕触动沉睡的深夜，低缓又轻柔地安慰他：“不要难过，阿桃，你以后会进入各种各样的世界，参与千百种人生，如果每一次都这么想迟早会深深厌恶自己，我不希望你难过。”
“没有，只是一瞬间而已，遇到你才想到了这点而已，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无论是什么样的感情，我都能做出回应，即使他们看到的不是我，即使他们从来不知道我，但我自己知道，我现在就在这里，被爱的是我，被恨的是我，被无视的是我，我愿意……”
“我知道，”白桃剩下的话语消失在突如其来的怀抱里，少年拍着他的背，哄小孩入睡般轻缓，他喃喃地说，“我知道的……”
“这个时候如果回答‘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世上没人懂我’会不会被你嘲笑中二？”
没有推开。
渚薰始终浅浅地笑，“相信我，喜欢我，感觉我知道你的一切，你本应该害怕却很安心。我知道你现在很疑惑。”
“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自由。”
“真入戏了喂。”
“那换个理由，我想成为神。”
“说人话。”
“恩，还是不告诉你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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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能自由设定和EVA的同步率，而且还是在自己的意志下。”
“那个少年，第五适任者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
“恐怕是最后的使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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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红色机体，浸在LCL液体里。
它的主人依然崩溃在心的边缘不愿醒来。
月光一般的少年转身对二号机微笑，他说：
“我们走吧，来，亚当的分-身，lilin的仆人。”
他向前走去，跨出可以踩踏的范围，漂浮着上升至半空。
在他身后，红色的二号机突然睁开了眼睛。
系统响起警报。
——EVA二号机，启动！
——中央教条区出现A.T.Field，图像为蓝色，是使徒！
“让初号机迎击！”
白桃驾驶着初号机找到了目标所在。
渚薰被二号机双臂护在中间，他抬头看了看上方，“不能让他们妨碍我们呢。”他闭起眼，展开前所未有强大的绝对领域。
在一瞬间，远在指挥室内所有的检测全部失效。
两台EVA同时进入了最终教条区。
渚薰漂浮着前进，只是向旁边瞥了一眼，最终安全装置就像是感应到了钥匙一般立即解锁。
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了。
渚薰在白色的莉莉丝面前转身，向初号机笑着伸出手，“来，阿桃，到我这里来。”
被打倒的二号机倒在地上，白桃驾驶着初号机靠近了他，忍不住问，“你最后的使命，就是像他一样一心求死吗？”
“我本可以不这么做，继续活下去，继续做我的守护者，但是我被骗了。”
“什么？”
“说到一半的真话和谎言无异，在绝望面前的我抓住最后一丝希望，但即使我再怎么去保护，想要保护的终究还是离我而去。我现在的心情和渚薰不一样，对于他来说，生和死没有区别，但对于我来说，我是为了以后的生与自由才在此刻选择了死亡。我来到这个世界，只为找到你，然后死在你的手上。”
“我不明白，你真是莫名其妙。”
“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啊，还会再见面的，真嗣。”
“你在说什么，突然叫我真嗣，你看得到我的脸吗？你真的在认真回答我吗？！”
少年突然露出忧伤的表情，“另一个世界的我已经死了，果然无法放任那个孩子不管啊。”他看向白桃的方向，“快点动手吧，阿桃，即使没有我，你依然要杀死渚薰，这是你身为守护者的使命。”
初号机一动不动。
少年无奈地笑起来，“还想任性到什么时候呢，即使现在说出全部的事实，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你也不会明白。拯救讨厌的人，杀死喜欢的人，只要在虚世界醒来你就不能选择自己的人生。”
巨大的机体伸出手，握住漂浮在空中的少年。
“对，如果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吧，只有这一次，我允许你逃避，之后的旅途要一个人勇敢地走下去，即使失去一切也不要失去自己的心。”
白桃握紧手，眼泪夺眶而出。
“我才不要听你的，你谁啊。”
啪地一声，鲜血四溅。
少年的头颅掉进了水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死者与使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