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孤城无霜》倾海酒

3、恩师

　　左无霜离开别院回到万梅山庄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但她的好友西门吹雪却还在院中梅树下练剑，仿佛没有察觉到天色的变化。

　　凭他武功，自是能听到她翻墙而归发出的动静，不过他依然没停下动作，而是将这套剑法的最后一式完整练完才收了剑缓缓偏头。
　　他像是才注意到夜幕降临，皱着眉拂去衣袖上的露水，顺便随口问她道：“现在才回来？”
　　“去花满楼的别院和阿玖聊了几句。”

　　“就是你说过的你那个徒弟吗？”西门吹雪看起来心情不错，竟然在这月光下就与她聊了天。
　　左无霜耸耸肩：“是啊，不过如果被你见到，你一定要说这样的人绝对不配用剑了。”
　　西门吹雪：“……”

　　左无霜开完这个玩笑后，便说回了正事。
　　她走过去坐下，一边抬手给自己倒酒一边道：“对了，我和陆小鸡打了个赌，你猜谁会赢？”

　　西门吹雪知道陆小凤在打赌时候的运气向来不如生死关头时候的运气，所以只是轻哼了一声：“那估计是你。”
　　左无霜勾了勾唇角，说我也这么希望。

　　“可是你知道我们到底赌了什么吗？”
　　“什么？”
　　“赌我能不能让叶孤城心甘情愿地把他里衣交给我。”

　　这话落在西门吹雪耳朵里重点立刻偏离，他挑眉：“叶孤城？”
　　左无霜无言片刻，但仍是点了头，她说是，叶孤城。

　　“虽然陆小凤没限定时间，但约既已成，我要完成这个赌约的话，必须得去南海走一趟，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他什么时候过来吧。”
　　“好。”西门吹雪颔首以示知晓。

　　是夜，左无霜躺在万梅山庄的客房里心里还在想着自己应下这个赌约要是输了的话陆小凤会让自己干什么。
　　不过她也不笨，早就看出了陆小凤很多时候根本无心为难自己，是自己的确太讨厌这个男人所以无法和他多说上几句话。
　　月光从窗户外洒进来，质地极好的地砖似乎笼上了一层银辉，分外温柔。

　　万梅山庄一向是安静的，除了西门练剑的声音和他的笛声之外，她几乎没有听到过什么大的声响，就连这里的下人，一个个做事的时候都会特地放轻脚步。
　　她并不算什么喜欢安静的人，但是每次呆在万梅山庄的确是能够安静下来，安静下来思考很多在奔波之时从未多想过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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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她便收拾了行装准备离开，倒不是把那赌约看得多么重要，只是在确认自己必须去一趟白云城之后她便决定顺道回去看望一下自己的师父。
　　这么多年行走江湖她从未被人看穿过师承何人，真的要说的话，或许西门吹雪曾经猜到过。
　　但是他们两个成为朋友这么多年，也从未正式聊过这个话题，这意味着在西门吹雪眼里，她到底从何而来师承谁人，都不太重要。

　　西门吹雪向来起得比她要早，待她收拾好行李开门的时候，他已经在梅树下练剑了。
　　此去南海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回来的事，不过对于真正的朋友来说，隔得远也没有什么关系。

　　她相信她和西门吹雪是这样的朋友。

　　“准备走了？”他收了剑和一身的杀气，“虽然陆小凤那家伙的确看着有些烦，不过你不至于这么早就过去吧？”
　　左无霜知道他即使说着陆小凤看着有些烦那也只是玩笑，所以她也只是笑了笑。
　　她说：“这一趟我应该会先回去看一下我师父吧，白云城的事情再说吧，这赌约虽然荒唐可我还没那么荒唐。”
　　西门吹雪：“……”

　　知道他寡言少语成习惯，左无霜并没有再多说，直接拿起自己的瀚海便转身离开，骑上骏马头也不回地挥了个手就算告别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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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出师以来，左无霜已经七年不曾回过那座生她养她的海岛。
　　虽说她的师父当初并没有说过什么出师门后不准再归的话，但是她始终觉得既然选择了出来闯荡，受了委屈或者遭遇困难就回去哭鼻子太过丢脸。

　　万梅山庄地处太原，从这出发到南海需要不少时间。
　　从来悠闲不下来的左无霜自然不可能一点点游山玩水一样地过去，不过她运气不错，才出发不久便正好遇上一个同样要去南海的镖队。
　　像这样的镖队最是熟悉地形，左无霜乐得跟在他们后面赶路。
　　反正方便嘛，她想。

　　她没特地隐藏行迹，所以镖队的人也都看见了她。
　　他们大概是觉得她不是什么小人物，故而始终没有打扰她。

　　天气渐冷，幸好是往南行，还还稍许能够忍受一番。
　　左无霜虽然比怕冷，但一向不喜欢冷风吹在脸上的感觉，所以这一路上都有点烦躁。
　　那群山贼就是在她思虑着到了下一个小镇是否需要买一顶斗笠的时候出现的。

　　“要从这里过去，问过我们五兄弟没啊！”
　　将打劫的话喊得格外没水准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他身后还跟着四个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远远望去简直一点分别都没有。

　　“大爷！大爷饶命啊，我们的东西实在是……”镖队首领哭丧着脸道。
　　“唧唧歪歪的废话这么多！想活命就给我留下东西立刻滚！”那大汉一边说着话一边靠近来，随后他发现了镖队后面骑着马的左无霜，顿时双眼放光，“还有这小妞，也得留下！”

　　左无霜闻言皱了皱眉，她原本是不想管的，却不想这完全没眼色的山贼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听见了没啊！一个个还站在干什么！快给我滚！不然老子刀下不留人！”
　　“大爷不要！”镖队的人吓得奔逃四散。

　　“我给你我数到五的时间。”左无霜冷冷地开口，身形还是没动，“再不滚的话，休怪我剑下无情！”
　　“嘿嘿……这小妞还挺烈的嘛！”先前那络腮大汉笑着欺近来。

　　左无霜闭上眼，头也不抬地捏住他手中的长刀。
　　那大汉被这变故吓了一跳，却也没有退缩，还想着再用力一把也许就行了。
　　只可惜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左无霜就折了他的刀。

　　左无霜微转过身，表情和声音一样冷：“还有谁想试试吗？”
　　原本跟在那大汉后面的四个男人早已吓得不敢动弹：“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趁我现在还不想杀人，赶紧滚吧。”说完这句后她将手里的刀扔回给那镖师，“走吧，别浪费时间。”

　　镖师立刻应下：“是、是……”
　　片刻后，他又忍不住道：“不知女侠高姓大名？”
　　左无霜并不喜欢被人称为女侠，但在这个关口上，她也没有发作，只皱着眉道：“我姓左。”

　　这个姓氏再加上她腰间的这把剑，她的身份可以说是呼之欲出了。
　　镖师整个懵住：“一、一剑霜寒十四州？！”
　　左无霜只觉得这位镖师实在话多：“到底走不走？”

　　镖师为她的气势所慑，不敢再多言。
　　剩下的路程里，他们没有再多交流，但却一起在客栈吃过几次饭。

　　说是吃饭，但其实大部分的情况下，左无霜都是一壶酒一碗清粥就了事。
　　抵达南海时，南海也已经入冬。
　　这个镖队要去白云城，而她要回去找师父，自然不再同路。

　　临别前，镖队这群人郑重地跟她道了谢，她没放在心上，摆摆手朝记忆中的方向过去了。
　　重新踏上那座熟悉的海岛，左无霜的心里不可谓不复杂。

　　从小在这里长大，从天真少女变成一个可以出去行走江湖的合格剑客，她对这个岛的眷恋自然不是一般的深刻。
　　七年多未归，也不知道师父有没有把他那个天资一般的儿子给教导成器了？
　　这样想着，左无霜忍不住加快脚步，往岛心行去。

　　“你是谁？！”
　　奶声奶气的声音传入自己耳中，她皱着眉转过头去，还没有看清眼前的人，一枚飞刀直接向着她面门打了过来。
　　她抬手接住这眼熟无比的飞刀，扯了扯唇角，刚要开口，就听到一道温柔又平和的声音响起。
　　“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