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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如楚 ...

  •   风从天地之间吹来,带着从前的细沙扑进眼中,隆雯隐隐听见了那些熟悉而爽朗的笑声吆喝声。
      好似他们在围着篝火团坐着,等着王给他们讲诉中州那些规矩那些事儿。
      他们挥鞭赶马,却不会骑马,跟在马后一脸的颓败不争和无奈的笑容。
      他们一个一个走上前来,恭喜她,雯雯终于要嫁给族长了。
      ......
      隆雯的泪模糊了双眼,擦干后竟然出现了幻觉。宽额方唇的他们站在她面前,在说,快走吧,带着族长离开。

      再见了,关于中州的梦。
      隆雯奔跑而去。

      ***
      饭后茶余,世人都道公主之败是必然,领着一群妖怪还妄想统领下中州。也有人咋舌说起战场上那些东荒蛮族人的尸体。
      “成片成片的啊。嚯!一个人能抵十个中州人大小了。”
      旁人不信,“吹牛吧。顶多是三个中州人大小。”
      “咳。易州城外几乎全是蛮族妖怪和公主军队的尸体,咱们中州人死得不多。这是天佑正道,妖怪再厉害又怎么?还不是被忱王给轻松打败了!”
      一时之间,众人大笑开怀。笑声中宣扬着他们心中早已设定的真理信条。好像忱王的胜利就似春花开,夏树茂,秋叶落,冬雪飞一样的自然道理。

      忽而一个小小的声音在笑声中冒出来,提出他自己的疑问,“即使天佑正道,忱王手下也只是中州人罢了,公主的军队为什么会败给全是中州人的忱王?”
      风从酒楼过,酒楼上一阵寂静。

      有人打破寂静,转移话题道,“唉,等忱王的人将东圭,楚州,云州这些地方公主的余党缴清了,天下就安定了。”
      “正是,正是。”众人附和应声。
      他们安于面前短暂的宁静,忘了凤州那边与宁王的战争。其实,过了易州以外的地方是战乱是安宁,与他们易州人有何关联?

      锦若在昭偕面前总是强韧的,除了更加孱弱了些,倒是看不出大病过后的迹象。她道,这易州的风土人情与中州真真不同,真想好好地感受下。
      一句不提她来易州的事。
      安琴疑惑,昭偕心中更是团团成麻的乱线。昭偕私下找了安琴来问话,却不是安琴以为的要责怪她没有看管好王妃,带着她偷跑出来。
      他问她,锦若可曾到过战场?
      安琴诧异他的提问,老实道,“不曾。”
      王妃连地都下不了,医馆都不曾出过,怎会到战场去了。

      昭偕取过锦若带在身边的剑,问道,“那这剑身的裂纹是怎么回事?”
      安琴道,“有日突然剑中发出了碎裂之声,奴婢心下奇怪,拔出一瞧,就见到剑无故地长出了裂纹。”
      昭偕斜长的眼一直盯着她说话的每一个细节,知道她不敢对他撒谎。
      “那这段时间,锦若没有任何一点儿异样?”

      怎会没有?
      安琴咬唇不答,叩头道,“王妃嘱咐奴婢勿言,奴婢......”
      “快说!”昭偕难得在下人面前生气,“你不止一次两次帮她欺瞒与本王,你可别忘了谁赐你一碗饭谁将你养育长大的。”
      安琴仍是不言,垂头伏在他的脚边。

      昭偕气急,抬脚欲一脚向她踢去。锦若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口,倚门看着他笑,声音清脆动听,“你在问安琴些什么?”
      说着走了进来,“我来回答。”
      昭偕讶异他竟未察觉到她的出现,暗卫做什么去了?不是该守在四周的么?暗卫自然不会失职,便是暗卫都未察觉到锦若。

      “到了易州之后,我睡着了,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锦若笑着说道,“梦见我好几次站在你的门外,看着你彻夜不眠,可心疼了。”
      这是事实。
      “梦醒了,似乎一不小心我贪睡,竟睡了半月之久。”
      她吐了吐舌头,有些羞涩。攀上他的肩,勾唇笑问,“难道你怪我在易州睡太久了?”

      昭偕反握住她不安分的手,目光向安琴询问。
      安琴虽心中明白锦若的话与事实有出入,但着实一比较,相差不大。她点了点头,想起锦若昏睡之事仍是心有余悸,“王妃一下睡了过去,奴婢没了主意,还以为......”
      说罢忍不住又垂了滴泪。

      “没用的丫头,尽是胡想。”锦若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转身关切问昭偕,“背上的伤还疼不疼?”
      昭偕温柔地摇头,“不疼。”
      “我替你换药吧。”
      “好。”
      他总是轻易被她牵着鼻子走。

      背上是非翼抓的五根爪印,几乎能看见根根肋骨和肺脏。右侧大腿外侧还有被非翼咬的四个深深的齿印,再深几寸,就足已对穿而过。
      锦若抽着鼻子上药,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他。其实他仍是很疼,只是忍着,将齿间发出的代表疼痛的嘶嘶声竭力压得很低。
      锦若耳尖早听见了,也不揭穿他,眼前却多了一层雾气。教她连他的伤口都看不清了。
      用布包裹好伤,她转身去搁药,偷偷抹了眼里的泪。哪知转头就撞在他胸口,他的手指粗茧抚摸在她眼角。
      “我不疼。”
      锦若用力吸了两吸鼻子,环住他精健的腰,“可是我疼。”

      他纵有许多的疑惑也被锦若这番模样揉得只剩了爱怜。他叹了口气,轻语道,“你这样跟着撵来易州,见我伤着的形容只得心疼罢了。何苦?”
      “但,一日不见,思念之情便比长江水更深,何况这么多日都不见。幸而能见到你的伤,若是听别人传来的信语,我又不知会是如何焦急凿心。”锦若抹泪道。
      昭偕一时情动,未受伤的手抚上她的腰摩挲着,“你呀......”
      锦若仰头,艳色红唇吻在他颊侧,如蜻蜓点水般,在他心中激起层层涟漪。他咬着她耳根子,暧昧着声调道,“锦若,我们......”

      门外传来一声报告来棒打鸳鸯,“王爷,楚王求见。”
      “知晓了。”
      昭偕有些不耐烦,却又只得将心中所想的事搁置一旁。锦若替他穿上里衣,往身上穿官袍。他拉了锦若正替他整衣的手,道,“随我去见见叔父。”
      锦若皱起淡峦之眉,轻拍了他手背,“别乱动,先穿好袍子。”

      月敏垂眼恭敬拱手而拜,暗黄色的官袍下露出黑履鞋金线镶边的鞋尖,玉冠一丝不苟束着发,耳发搭肩,前额光洁不见一丝皱纹。
      锦若听闻过楚王月敏为世人传颂的雅君子,一见其人温文有礼,上了年纪更显得韵味悠长。不由产生了亲近之意,对月敏回之一拜,“拜见叔父。妾身自嫁夫后尚未拜见过叔父,真真失礼。妾常听他人谈论叔父风采,如今亲眼见了才知过耳之赞言不差一分。”
      月敏眼角上弯,带着亲切的笑容,回道,“侄媳谬赞了。本王也常听见传言侄媳貌美,一见才是传闻不如见面。”
      锦若拿袖掩嘴笑,“妾身已不是十七八岁的风华年纪,好比开过了节气的花儿,发黄的白米,哪儿还能得叔父此言?妾身可是真的赞叔父风采,叔父别拿妾作笑话儿了。”
      月敏听罢亦笑,赞道,“侄媳倒是性情之人。”

      昭偕揽着锦若的肩头,对月敏道,“侄儿正想派人去叔父那头询问楚州情况,叔父竟自己赶来了。”
      “是。”月敏道,“高焕之带着残军退出了楚州十里之外,但楚州、云州境内皆有残余党族作祟,彻底清除尚需时日。再且,蛮族余下老妇之类百余人仍盘踞东圭,他们在东圭人心甚于我军。故而此行臣自请携忱王帝皇手谕前往东圭说服百姓归降,不知陛下他......”
      昭偕脸色一时化白又作黑。锦若听在耳中,看在眼中,心中难免冷笑了几声。

      昭偕自红木漆椅上起身,走至屋正中,绕过月敏站到门口,负手无言。半晌,只听他叹息声从背后传来,“既是叔父,我不该隐瞒此事。父皇他薨了,为人毒杀暴毙。”
      月敏惊诧不已,一双温软的眼瞪着,“这是、这是何时的事?”
      “八年余前,三妹潜入京中,欲报复我与父皇。当时我在皇宫安排了众多暗卫,三妹下不得手,故一直隐身在京中等候时机。两年前她乘我放心思在与二弟争斗之上,设法进入了皇宫,串通数名宫女太监。
      父皇薨太急,又是在紧要关卡上头,若是公知天下,那么二弟与三妹定会拿自己占据的地方和拥军发动战乱。我便隐瞒下来,装出父皇终日沉醉酒色于后宫不愿上朝的局势。”
      他竭力掩盖,不愿天下一场劫难。可还是难逃此种命运。三妹还是战亡,二弟仍在作乱。
      而帝皇从始至终未曾说过一句谁该继承帝位的话,他为他做了这么多,绝对不会将帝位拱手让出!

      可知当初,帝皇躺在床上将死不死之际。他看着厌烦,维护他多年终是如此局面,活生生地烂泥扶不上墙。而此时救活又不可,偏帝皇临死还想起了他的母后。既是要死,他终于才将搁在心中二十余年的话说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如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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