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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篇 ...

  •   钟明轩咬着嘴唇,两臂交叉着抱在胸前,眉头微皱着,眼睛望着窗外,里面茫茫然一片,相较于他平时一向锐利的眼神儿,这会儿肯定是走神了。他那点儿神从早上顺便邮局寄了一份快递就没有再回来过。他已经不敢再认那个女人,可是她呆呆的立在信筒前,捏着一张薄薄的明信片踟蹰的侧影却把他的神思一下送回了五年前的长滩岛。

      他放下相机,抬头就看见一个少女穿着一身蓝色的比基尼,腰间挂着一个腰包还缠了一条很长的蓝纱,上面有大朵的玫瑰花纹,头发直直的披在后背上,黑亮黑亮的。她目不斜视的从自己的车边经过,站在路边的一个信筒旁边,捏着一张薄薄的明信片,一半已经送进去,却迟迟的不肯松手。

      他复又端起相机咔嚓咔嚓的不停的按着快门,慢慢的把镜头推过去,看清她脸上戚戚然的表情和那一滴清澈得可以映出整个大海的眼泪从眼中滴落,似乎随着镜头穿越了地域的平面而滴到他的心尖上。他心中充满了好奇,拎着相机推开车门下来,慢慢的走过去站到她的身后,她似乎也浑然不觉。他抬手把她的手轻轻的一推,那明信片啪嗒一下就掉进了信筒里,“小姐,你站了很久了,寄封信那么困难吗?”

      女孩回头看着他,眼中的氤氲越来越重。

      “小姐?”他试探得问了一声,却见那人陡然转身光着脚就在马路上跑起来,“哎,你别跑啊!”说着就追了上去,却不想那小妮子跑得挺快,追出去好远才见她速度慢慢的降下来,一瘸一拐的。钟明轩紧跑了几步,从后面抱住她的腰,“抓住你了!”他呵呵的笑,却听见怀里的人呜呜的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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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明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被身边秘书推了几下才恍然回过神来,“咳咳!”他握拳挡在嘴边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还有吗?”他慢慢的翻着每一个人的简历,翻到最后看着那张照片,眼中立刻露出了锐利的光,他翻转手上的文件夹,对着旁边的人事主管,“这个女人是谁?就她了。”

      连乔,连乔!钟明轩久久的回味着这个名字,这个世界有时候很大有时又真的很小,钟明轩找了她三年,但是她就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杳无音讯,现在她又送上门了。

      回到办公室,钟明轩的心有些安不下来,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着酒杯信步来到窗前。这玻璃是贴过膜的,但是依旧可以感觉外面阳光的炽烈。记得五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季节,长滩岛的太阳很毒辣,海滨公路的路面似乎都闪着白光,让人觉得刺眼。潮湿的海风吹过来,有咸咸的海腥味儿。

      她的腰很细,盈盈一握,他只肖一条胳膊就可以圈住她,她挣扎了两下便消停了,后背偎在他的胸前低低的呜咽。

      他那个时候很年轻,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却已经是事业有成了,正是个年少得志的浮躁时候。年轻,有才,多金,家世背景好,人长得英俊,这些都是他的资本,在他身边围绕着很多的人,当然很多是女人。他也很有优越感,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也喜欢那些各式各样的千娇百媚。

      他一手拎着相机,一手挽着她的腰。那胳膊慢慢的在她的皮肤上摩擦着,不知什么时候就围上了她的胸部,女孩的沉默让他更加的放肆,他低头轻轻吻着她的脖子,嘴唇慢慢滑向她的肩头。他愣了一下,发现她肩胛上一条蜈蚣一样的长长的疤,很浅却依然有些骇人。他眉头微皱起来,呼吸一窒,心紧跟着抽搐了两下。他伸出舌头,在那道疤上舔了一下,就觉得怀里女人浑身痉挛,那颤抖惊扰了他平静的心湖,似乎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苏醒了一样,他紧紧的箍住她的身体,趴在她的肩头肆意的啃咬着。

      “去我那里,嗯?”他的鼻音有些重,抬眼间已经看得到眼白上那点点猩红血丝,里面张牙舞爪的都是那么深刻的欲望。他稍微松开胳膊,那女孩重心不稳的向后倒了几步。他看出了她的踉跄,有些诧异,低头却看见有几个半脚掌的血脚印。

      一块玻璃碎片已经深深的扎进了她的脚掌里,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的脚底板都疼的厉害,他抬头看着那张细白却有些冷漠的脸,心里的好奇更重了,“姑娘,你不会说话吗?”看着无动于衷的人,他心下叹了一口气,“那你连感觉都没有吗?”他把相机挂到脖子上,蹲下身,“我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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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明轩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酒,忽然觉得这讨厌的芝华士入口也不是特别的差,他看着杯子里深褐色的透明液体神色有些黯然。他觉得他们似乎应该好好谈谈。曾几何时他觉得那个人会跟很多女人一样,不过是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可是她在他的心里刻下了太多的问号,这么多年了,可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会偶然想起她,像个谜一样的女人。

      中正大厦是这座城市的地标性建筑之一,出自25岁的钟明轩的手笔,就靠着这座楼他在业界一鸣惊人。他年轻张狂的时候就放出狂言,他钟明轩从现在起什么不做就凭着这座楼也可以在建筑史上留名了。这牛皮虽然吹得有些大,但是这张图纸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把有才和有财的标签给他贴上身了,这个绝对不假。

      连乔从她到中正前台报上自己的名字开始就被一个很会笑的姑娘一路带到了17层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门脸很普通,还不及刚才路过的会议室的门牌有气势,跟这里所有的办公室都是玻璃门窗开放式的办公不同,这里封闭得很,门黑色的,上面贴了一张明黄色的名牌,总经理室。

      “连小姐,钟总在里面等你。”

      这门正对着的是一面巨大的玻璃幕墙,虽然是淡淡蓝色的腹膜玻璃,可是跟暗暗的走廊相较还是觉得光线有些刺眼。一个颀长的背影立在窗前,成一个带着光晕的剪影。连乔有些恍惚,思绪跟着那影子回到五年前的长滩岛,回到那个白衣洒脱的少年带给她的温柔和温暖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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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觉得自己是被疼醒的,脚掌上的伤钻心的疼,是很尖锐的痛感,下身因为很久未尝情事,被一拨接着一拨无休止的捻转冲刺弄得火辣辣的,像有无数针密密麻麻地刺着一样。她闭着眼睛不敢动,仿佛身上的七经八脉都错了位。这周遭很安静,不似她住的那个小旅店,二十四小时都没有一个安静的时刻,此刻只有阳光打在身上的宁谧让她忽然间觉得很安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慢慢的睁开眼睛,很亮有些刺眼,就看见他在窗前站着,手里端着一个酒杯,半裸着,只在下身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头发半干,阳光下格外的亮。只是人有些瘦了,都看得到一根一根的肋骨,还记得之前那骨头撞击的咯咯的声音,她又觉得从身下袭来一阵痛,很不舒服……

      钟明轩慢慢的回过身来,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张错愕的脸,“连小姐,进来吧!”他脸上的笑似有若无,连乔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逆着光有些看不透彻对面的人,可是心却咚咚地跳得厉害。她脚下有些迟疑,进来后背身向着他关上了门,那时刻她几乎是用浑身的力气在深呼吸。

      连乔再转过身来的时候,已经是换了一副平和的神情,“钟先生!”她的脸上有笑,浅淡干涩,没有内容,是一种疏离而中立的平易。如果仅仅是一个新闻官,钟明轩会很高兴她有这样的表现,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额外还有什么期待,他心情突然变得很差。这几年他越发的成熟,喜怒不形于色让人对他更有几分敬畏。

      “请坐!”说着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这是合同,看看有什么问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能满足的中正不会很吝啬。”

      “谢谢!”连乔接过来,认真的看着合同,钟明轩目不转睛的认真看着她。都说一个女人就是一本书,他匆忙中翻到了中间的一页,看到了最深埋的悬念,体会了其中的温润玄妙,却没有了下文,这也许是他对这个女人始终念念不忘的原因。

      连乔看完合同抬头正对上他炙热而带着探究的目光,她一怔,脸上泛出些许红润,让她有些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好了不少,她有些不自在,沉下脸来,“钟先生,我有些异议。是不是……”

      “为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不声不响的就走了。”这件事情在钟明轩的心里打了一个死结,他喜欢这种很单纯的乐子,没有负担也没有责任,最厌恶的就是女人事后伸手跟他要支票,那就变成交易了,交易性这种东西让他觉得很恶心。所以尽管他每次的出手都很大方,但凡是收过他支票的女人从此也便不会再跟他有什么交集。

      “我不明白钟先生你在说什么?”连乔撇开脸不看眼前的人,她觉得钟明轩是在存心给她难堪,那不过是件荒唐极了的事情,露水姻缘,那时候她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是做什么的,这样的关系有什么可说的,又可以说什么,再见?即使她再怎么留恋那温暖和体贴,再怎么难忘那笑容,她知道自己都不能再继续了,她不敢,也不配。她真的不能再害人了,尤其是对她那么好的人。这么多年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子挖出来,只希望能忘记那几个周纸醉金迷的荒唐,忘记那个没正经,可是又真的懂她的男人。可有时候越是你想忘记的就会记得越清楚,这不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体会。

      钟明轩对她这样的应付有些缺乏心理准备,他愣愣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忍不住笑开,然后是哈哈的大笑。连乔的脸色变得铁青,此刻坐如针毡,她猛地站起来把合同丢回他的面前,“你就是把我弄来羞辱我的是吗?那我告诉你,我不做了。”

      钟明轩停下笑,坐着仰视着她,脸上笑容慢慢的收敛起来,“坐吧,连小姐,我们是签过备忘录的。”他直起身,把合同拿起来又翻了翻,“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你接着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有异议是吧。”他的声音很平静,如常一般,似乎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连乔签字的时候有些犹豫,可是还是签了,撇开个人的荒唐原因她找不到不签的理由,或者她的本心就是想要留下来的。她想她其实也可以做到公私分明,跟这样一个男人的一段意乱情迷又有什么可挂怀的,她能期望什么。

      钟明轩觉得自己有些不可思议,恐怕她就是提出再过分的要求他恐怕都会答应,因为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留下她。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他都会记得她浑身裹着一条白色的床单,两手撑着窗台单脚立着眺望着远处的大海,“我们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你影响不了我,又何必那么执着的要知道我是谁。”她话语中决绝的坚毅和她眺望远方的凄然神情那么的格格不入却似乎都在她身上融合得那么熨帖,他那时真的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他走到她的身后,两手在她光滑而冰凉的双臂上上下摩挲着,有那么一个词就梗在喉间呼之欲出,他有些害怕了。

      “我出去买点儿吃的东西。”他记得他就是找了这个借口逃跑的,等他再回来得时候人已经不在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却带走了他相机里面的内存卡,带走了记录了他们的快乐和莫名悲伤的所有影像。他回身把手里的一大束蓝色的风信子丢进垃圾箱,他第一次买花送人,他觉得她适合蓝色,有冷冷的忧郁,也适合风信子,有固执而忠诚的执着。

      连乔正式上班的那天桌子上不知道谁摆了一盆蓝色的风信子,她捧着那花,一时间竟忍不住热泪盈眶。从此每隔一阵子都会有人送一盆蓝色的风信子,但是从来没有留下名字,她纳闷,可是问了秘书也没有答案。一晃半年的时间过去了,案头上那永远盛放的花,是她心里最美的颜色。不管钟明轩怎么刁难她,骚扰她,不管她的心多么的摇摆,只要看到那抹蓝色,她的心就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

      那是忧郁的爱情和永远的怀念。

      中正置业的锦绣家园马上要开盘了,这之前少不了要请一些媒体朋友们吃饭,打点宣传和广告的事情。钟明轩一向重视公共关系,这种事情都是亲自出面的,各家媒体出席的也都是主编级的人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非要把连乔推到主陪的位子上。

      《地产》杂志的刘总编跟钟明轩熟络,端着杯子就站到连乔的背后,“我说钟总怎么这阵子都修身养性了,酒也不喝了,烟也不抽了,妞也不泡了,原来是身边有了这样的大美人了。”说着就给连乔端起了酒杯,“我敬乔小姐一杯。”

      连乔扶着桌子站起来,她在美国的时候几乎滴酒不沾,今晚这四大杯的红酒已经是极限了,“刘总,我真的不能喝了。”她手撑着椅背,面似桃花的样子让钟明轩看着心里跟喝了最醇的美酒一样。他两手夹着一支烟,把玩着,却不点。那次在办公室他抽烟,连乔咳嗽的厉害,她是对烟敏感的,于是他就戒了。

      “刘主编,别难为她了,我喝行不行。”钟明轩这杯子刚端起来,就被满桌子的人起哄,“我说明轩啊,这位连小姐到底是你什么人,你不会是想定下来了吧?”

      连乔的眉头陡然蹙起来,她突兀的看着对面的男人,他就是那么笑,抿着嘴,他这个样子太熟悉了,曾几何时每当她睁开眼睛,就会看见一个阳光的大男孩,侧身躺在身边,一只手撑着脑袋,就这么笑着看她。“小丫头,醒了,今天打算给我点儿什么惊喜,昨天下过棋了,你输了……”。

      连乔的脸更红了,她忙低下头,就听见那人很从容的说了一句,“我都快三十了,也是时候定下来了,我这么老是玩,玩儿到什么时候算到头儿,哪天再把中正玩完了,再凑到一起吃饭的机会都没了,哈哈!”他爽朗的笑,可是在座的人都突然安静了。

      大家都知道钟明轩有一个正牌女友叫吴梦琪,虽然貌合神离,可是也不是说踹就能踹的女人,那也是名门千金。

      连乔错愕的看着他,他到底在说什么,他凭什么就定了。宴席散了,客人也都走了,连乔踉踉跄跄的扶着墙走到电梯间,电梯门开就看见钟明轩又折返回来。

      “跟我来!”钟明轩沉着脸,拉着她的手就把连乔拖进电梯。

      “你放开我!钟明轩,你快放开我。”连乔挣扎着,可是酒精已经让她浑身发软了,脚下站都站不稳,更谈不上抵抗。钟明轩不管不顾硬是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拥着她就到了自己订的房间里。钟明轩松开手,连乔赶忙后退了两步,“你想做什么?”可是脚下不稳,就这么跌坐在床上。

      “连乔,你还真是会吊人胃口。”他阴沉的表情在看见连乔讶异的样子时突然笑了,他撮起她的下巴,“我就是喜欢你这个样子。”说着他凑上去,就要吻她,可是连乔却转过脸,“钟总,您误会了,我没吊你胃口,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他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手指用力的捏住她的下颌,“你耍我是不是,我送你的东西你来者不拒的都收了,然后现在跟我说我误会了?”

      连乔有些吃痛,她紧紧的蹙着眉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收你的东西……,你放开我。”她想挣扎,两只手胡乱的抓着,还缠在手腕上的包就这么甩出去,包里的东西洒落了一地。

      钟明轩低头就看见散落地上的一张明信片,他的心中陡然就涌起一阵火。三年前就是这样,他午睡起来,就看见她趴在写字台上写明信片,他装睡,看着那个女人一瘸一拐的出去,就像他们遇见时的那样,把明信片捏在手上久久都舍不得丢进信筒。他把拳头攥得紧紧的,嫉妒的火焰在他的胸腔里面烧起来。

      想到这些他欺身就把女人压在床上,“你这个女人到底是随便到这个地步还是变态了,三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一边跟男人鬼混,一边还想着别的男人。”

      钟明轩晚上是喝了不少的酒,后来又替连乔喝了四杯,这会儿早就昏了头了。压着这个每天都让他有非分之想的女人他已经不想再保持什么克制,他微微抬起身一手抓住她的头发,一手抚着她的脸,“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他咬着牙根儿,扯着她头发的手也用了些力气,“明信片是寄给谁的,仲平到底是你什么人,你当我什么?”

      连乔不说话,就是不停的摇头呜咽,钟明轩的怒气更盛了,他掐着她的下巴,“不说?”

      “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你把我的魂儿勾走了,然后你悄没声儿的消失了,现在跟我说没关系。那我们之前的算什么?”

      连乔看着那个人,眼前越发氤氲不清,很多东西不是你该觊觎的,想的越多害的人越多。以前她不信的,可是事实总是能验证所有的一切。

      “钟明轩,那个时候我们太荒唐了,你都忘了吧,你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

      “你是说那就是纯粹的男女关系喽?”钟明轩笑,可是声音却冷得可怕,他抬手就撕开了她轻薄的连衣裙,“那也不差再多一回。”

      连乔害怕了,她喊着,挣扎着,可是根本就没有用,“钟明轩,你不能用强的,你不能……”

      “我怎么不能,我喝多了,连乔,我就是喝醉了,我今天要你要定了。”他粗喘着,神经也越发的不受控制,他野兽一样撕扯着她的礼服,那一刻他就是打算不管不顾了。他忍了很久了,她的若即若离除了让他抓狂还是抓狂,每次开会看着她,他耳朵里面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连乔的眼泪都流干了,体力透支的厉害,头发都被汗湿透,就这么粘在脸上,身上痛得厉害,下身更是像针扎一样的。他的作风和习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不管不顾的彪悍。那么彬彬有礼才华横溢的男人,她一直远远的望着不敢靠近的男人,就这么把她禽兽了。

      连乔艰难的撑起身,还没爬起来就被身后的一只大手揽进怀里,“陪我睡会儿,我抱着你。”钟明轩倒是心满意足了,满脸都是笑,轻轻的吻着她还湿漉漉的肩胛骨,那条骇人的疤痕还在,依旧清晰。他两手围住她的腰,“你还是那么美好,小乔,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连乔沉默着,许久,钟明轩都快睡着了,就听见她的嘴里淡淡的吐出一个字,“脏!”

      钟明轩陡然睁大眼睛,脸色都紫了,他把连乔扳过身,“你说什么?你看着我,再说一遍。”他真的怒了,看着她不发声,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淌,他的火就再也压不住了,“我脏是吗,那个叫仲平的不脏?你收我蓝钻和蓝宝石的时候也该想到有今天,你这么聪明,该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就当是卖好了。”说着就又要强吻她。

      连乔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他,“你想知道是吗,他是我老公,我结婚了。”说完眼泪就像是决堤了一样。

      钟明轩脸上全是讶异和震惊,他半起身,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女人,她拉着被子半遮着脸抽泣。钟明轩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那女人的哭声就像是沾过盐水的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身上,他抱住她,附在她的耳边,“跟他离婚,我不在乎,我可以保护你。他在哪里,我帮你解决,他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只要他放了你。”

      “钟明轩,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疯了!”

      “我是疯了,从你离开以后就疯了!”

      连乔上班的时候还是跟往常一样,你是总经理我是公司新闻官,各忙各的。只是私下里她搬到了钟明轩的行宫,在水岸家园的小别墅。钟明轩推掉了所有可以推掉的应酬,两个人安安静静的,泡茶下棋,读书聊天。生活里的连乔跟在公司完全两个样子,她就是这么安静,不会缠着你,也没有那么多的矫揉造作。你做事情的时候,她仿佛不存在,你抬眼,就看到她在身边陪伴着,她安静的让人根本无法忽略。

      家里到处都能看到蓝色的风信子,连乔一边认真地打理,一边看着傻愣愣盯着她看的人笑,“你怎么知道我最爱蓝色风信子,还看着花期要过的时候就立刻送一盆新的,都不留名字。不过我可真的没有见过蓝钻和蓝宝石。”

      本来心情大好的男人,突然就蹙起了眉头,不过说话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事儿我去办就好了,你不用挂在心上。”

      “怎么能不放在心上,我都没见过蓝钻和蓝宝石什么样呢,就被人误会收了礼不办事儿。”她说话间有些腼腆,抿着嘴唇笑的时候特别舒服。

      可能是浸泡在那些喧嚣里已经倦了,钟明轩太喜欢这种惬意,他甚至想是不是能在宁谧的山水间建一座房子,就让这个女人在身边陪伴,只闻花香,不谈悲喜,喝茶读书,不争朝夕。阳光暖一点,再暖一点,日子慢一些,再慢一些……

      可是好日子总是容易转瞬即逝,中正的经营突然之间出了很多状况,似是有人从中作梗。钟明轩出差了,这天连乔刚到了公司,在大厅就看见很多的记者,她脑子里想得都是公司的时候就见一个优雅精致的女子走上前,“你是连乔连小姐吗?”

      “是!”

      连乔的话刚出口,吴梦琪一个巴掌就招呼了上来,“你这个有夫之妇,就凭你也配那颗蓝钻,也配海上升明月的蓝宝石项链?”说着又有几个女人上来就拉着连乔的头发拳打脚踢,闪光灯此起彼伏晃得人睁不开眼睛,“钟明轩对我一点儿情分都不讲,那么我也没什么可顾虑的,我就让他身败名裂,身为杰出青年,跟有妇之夫同居,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对奇葩。”

      连乔连争辩的机会都没有,就只觉得浑身都疼得厉害。记者散了,她艰难的撑起身,就看着大厅里都在围观着这场闹剧的人,她低下头,无地自容。

      钟明轩回来就直奔回家,开门就看见连乔窝在沙发里面坐着,两手捂着脸,眼前的茶几上铺展着的都是报纸、杂志和八卦周刊。人们最不厌烦的就是名人的绯闻,只是不到48小时的时间,已经满城风雨了。他放下行李就来到她的面前拉开她的手,整个人都惊在那里。

      那一张恬淡美丽的脸现在已经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有些肿,眼睛肿得更厉害,都快看不到眼珠了。钟明轩的心都揪到一起了,像是被刀割一样的疼,他紧紧抱住她,“对不起,乔乔,我回来晚了。”

      连乔哭得更厉害了,他的道歉她受之有愧,她紧紧的圈着他的肩膀,“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你这么狼狈的。”

      钟明轩淡淡的笑,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后背,“乔乔,我不在乎。只是谁对你动手的,下手这么狠?”他抬眼,轻轻的抚着她脸上的淤青,脖子上还被被抓了两道血印子,他的眼里都是心疼和怜惜,那戚戚然的表情看得人心都会跟着颤抖。

      不在乎,又是不在乎。他不在乎她已婚,现在连自己的声誉也不在乎。可是她在乎,在乎每一个对她好的人,更在乎她深爱的人。

      “明轩我们分开吧,那些记者们不会罢休的,不但是你,还有你的家族也会名誉蒙羞,还有中正,是不是那位吴小姐的势力让公司这么艰难?”

      钟明轩小心的打理着她混乱的头发,脸上依旧是笑,淡淡的却满满的都是温暖,“这都不是你该想的事情,乖乖的呆着我身边,我会解决一切,我不放你走,除非我死了。”

      连乔赶忙捂着他的嘴,她最怕的就是这个死字,她有勇气对抗所有世俗的眼光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可是她却不敢侥幸的拿着他的命运去冒险。不知道是不是怜惜乔乔满身的伤,钟明轩这天晚上格外的温柔,抱她在怀里的时候就像是捧着无价的珍宝。

      事情过了三个月还没有平息,吴梦琪的家里似乎是不肯罢休了,中正置业的整个资金链全部陷入瘫痪,钟明轩四面楚歌举步维艰。这天他正式向钟氏集团,向他的父亲递交了辞呈,辞去中正置业总经理的职务,交出他所持有的所有与钟氏有关的股份权利,他就是要美人不要江山了。

      连乔惶恐至极,可是那个霸道的男人根本不允许她有所动摇,“我们现在就只剩下这个蓝钻的戒指和蓝宝石项链了,这个房子二弟说可以暂时借给我们住,恐怕爸爸知道了,也会把我们赶出去。”他还是那么霸道的拉过她的手,硬是把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乔乔,以后你要跟着我受苦,你愿不愿意?”

      “为我不值得做这种牺牲!”连乔低头,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我心里还有别人。”

      钟明轩愣愣的看着她,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他的手慢慢的松开。当手上失去了那股力量,连乔慌张极了,她不敢看他的表情,“我还在给他寄信,希望能有回音。”

      “他不是已经失踪了吗?”钟明轩的声音很低,“我一直都在找他,从你告诉我他是你的丈夫,他失踪了,我就一直在找他,让他给你自由……”他突然紧张起来,握住连乔的双臂,“你告诉我,如果他出现了,就在你的面前,连乔你告诉我你选谁?你会不会跟我在一起。”

      “不可能了……”连乔低头,顷刻间已经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

      钟明轩的心突然放空了,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原来他一直都是一厢情愿的,一厢情愿的满世界找一个男人,让他跟自己心爱的女人离婚,其实他不过是在不停的努力帮他们破镜重圆。

      “连乔,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我知道的,我们曾经在一起那么久,你都不肯让我知道你是谁,可是我就是那么喜欢你,疯了一样的喜欢你,我想只要我很认真的去爱,就可以打动一个人,原来我只是打动了我自己。”他的眼圈有些红,就这么注视着对面的女人,就想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告诉他,其实在她的心中,也是爱他的,哪怕有那么一点点。

      连乔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们分手吧!”

      听着那不算大的一声关门响,连乔的心像是爆开了一样的疼,她从沙发上滑下来,就这么蜷在地上放声哭出来,直哭到喘不过气来。她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告诉他,他所有的家人都找过她,希望她能够放过那个迷了心窍的孩子,还给他一个无可限量的前途。

      那时候她知道她不能再坚持着去拥抱那么一个不现实的欲望。

      钟明轩拿着一张明信片照着上面的地址敲开了一个遥远城市一个富人区的大宅,出来的是一个岁数不小的门卫,他看着眼前的人,“请问找谁?”

      “请问陈仲平住在这里吗?”他小心翼翼的问,他不死心,他就是要知道这个把那个女人的心都填满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门卫诧异的看着他,“少爷出远门了,还没回来。”

      钟明轩上前拉住那人,“这是他的家对不对,他不可能不跟家里人联系,他的妻子还在等着他,他怎么能就这么失踪。”

      门卫低头,一眼就看见了那张明信片,心中也明了了几分,“你是少奶奶的朋友吧,那你就劝劝她吧,让她也赶紧的面对现实,少爷他已经不可能生还了。”

      钟明轩愣住,“你什么意思?”

      “少爷和少奶奶在菲律宾度蜜月,正赶上天气突变,游艇触礁翻了,本来少爷都脱险了,可是那个连乔……唉,少爷又下水去救她,就在把她托上救生艇的时候,被一个大浪头给打没了,尸首都没有找到,真是作孽。那个女人是个不祥的人,你也最好离她远点儿,小时候车祸,一车人就剩下她自己,父母和哥哥都遇难了,刚结婚就把老公给克死了,听说她大学的密友不知道为什么就自杀了。”

      钟明轩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那么安静恬淡的女人承受了多少生活的苦难,他总是觉得他可以不计较她过去的一切,什么他都不在乎,可是却也错过去分担她的痛苦和哀伤。她的心里有人,那是一个不顾一切用生命去爱她的男人。他一直都在跟一个死人争风吃醋!

      “她寄过来的明信片都哪里去了。”

      “那也是个苦命又长情的孩子,少爷一走就被赶出去了,那些明信片都是我收的,夫人知道了肯定又要发火,你跟我来吧。”

      钟明轩跟着老人进了一个地下室,里面有一个不算小的编织袋,“都在里面了,你要就都拿走吧。”

      钟明轩回到酒店,整整看了两天两夜,从她溺水后在医院苏醒开始,直到他离开的那一天。

      “仲平,你别再跟我躲猫猫了,赶紧回来吧。”

      “仲平,我又来菲律宾了,今天的海很安静。”

      “仲平,对不起,我爱上别人了,我知道我不能爱别人的,我不能对不起你。”

      “仲平,我决定逃走,我的心就是属于你一个人的。”

      “仲平,我今天太伤心了,笔记本电脑丢了,相机内存卡的东西都在里面,已经哭了一天了。”

      “仲平,我跟那个人又见面了,我居然答应为他工作了。”

      “仲平,我守不住我的心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是不是该逃跑。”

      “仲平,对不起,我们在一起了,他说他不在乎。我知道其实我不该对你说这些,可是在没有人会听我说话,我没有朋友,只有他懂我一些。”

      “仲平,我好久没梦到你了,你到哪里去了。”

      “仲平,你说我会不会真的是个扫把星,自从我们在一起以后,他就开始诸事不顺了。”

      “仲平,做梦你总是经常跟我说话的,为什么你这么久都不理我了。”

      “仲平,你跟我说要相信科学,可是今天他在路上差点儿出车祸,我有些害怕。”

      “仲平,他有未婚妻,我被打了,觉得自己活该,是不是你不高兴了,提醒我。可是我想我已经走上不归路了。”

      “仲平,他今天又跟我说不在乎了,你祝福我好不好?我离不开他,不能没有他了。”

      “仲平,他的家人找过我了,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希望我放过他,不要耽误他的前途,他妈妈人很好,我都不记得我妈妈的样子了,如果我不要名分,什么都不要,就是这么守着他,不知道会不会被接受,可是还是没有说出口。”

      “仲平,他辞职了,什么都不要了,可是我一点儿都不幸福,我觉得我真的是个扫把星。”

      “仲平,疼……”

      “仲平,疼,疼,停不下来,是不是报应,你惩罚我是不是?他走了,我觉得我的心被挖空了,生不如死!”

      “仲平,我得活着。”

      钟明轩的眼睛早已经模糊成一片,那个什么都不说的女人一直都在为自己瞎担心;那个说分手的女人,现在因为自己的离开生不如死;那个看似薄情寡义的女人,心里扛着一份玩命的爱情;那个若即若离的女人,怀着极大的挣扎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

      他一刻不停留的赶回来,告诉她,他会跟她心中的人一样,视她如生命。可是留给他的只是一封信,七字成笺:我走了,祝你幸福!

      五年后,钟明轩再回长滩岛,这次是跟这边的伙伴合作开发旅游项目,谈判结束了,他拒绝了主办方的宴请,依旧开着他的敞篷车,带着他的单反相机。车子就停在那个信筒的前面,他淡淡的笑,心却痛得流出血,“九年了,乔乔,你还好不好?”

      “叔叔,我想寄明信片,你抱我丢进去好不好?”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响起来,钟明轩回过神,弯腰蹲下来,“小朋友,你几岁啊,这么小就会写信了?写给谁的,怎么不用电邮?”

      “我四岁多了,这个是给爸爸的,妈妈总说爸爸太忙没时间来看我,说我有什么想跟爸爸说的就寄明信片,爸爸就知道了。可是我都寄了好多张了,他都没给我回信。”说着就低下头,脸上全是沮丧。

      钟明轩突然来了兴致,眼前这个白白净净胖嘟嘟的小男孩太可爱了,那大大的眼睛里面的淡淡小忧伤看着都让他心疼了,“叔叔看看,你爸爸在哪里。”说着就把明信片拿过去。上面歪歪扭扭的一行英文,爸爸,我想你。可是地址却是本地的,应该离自己这个地方并不远。

      钟明轩把小朋友抱起来,“不用寄明信片了,叔叔带你去找爸爸。”说着就把小朋友抱上车,没有五分钟的光景就到了一家花店,门口摆满了蓝色的风信子。钟明轩的心中莫名的涌起一丝激动,他迈进店里就看见一个忙碌身影,他顿时失望了。

      那人转身看着这两个人立刻就冲上来,“思源,你跑到哪里去了,你妈妈都找你找疯了,你这个皮猴子。”说着就开始打电话。没一会儿功夫一个女人疯了一样的跑进来,“思源,思源!”可是在看见抱着孩子的人时,整个人就怔在了那里,顷刻泪水已经在脸上泛滥开来。

      钟明轩没有想到原来幸福可以来得这么突然,他看着怀里的孩子,“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连思源。”

      钟明轩的眼睛一热,就红了眼眶,他拿过孩子手里的明信片,“爸爸收到了,他也很想你,也很想念你的妈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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