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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四十八章一生一世一双人(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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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有多远 我心已疲倦
只叹缘分太浅梦不能圆
再拥抱一遍哪怕是瞬间
停格的画面能不能抵抗思念
全身湿漉漉的,衣服全紧紧地贴在身上了,很是难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晕沉沉的,脚步好像灌铅了,我感觉每走一步都好像要耗尽全身的力气。胤祯宫邸门口的回廊上几个模糊的人影正在晃动着,我艰难地向她们走去,我知道冰云还在那儿,我有好多话要问她,好多话……
舒舒觉罗•芷兰酸味十足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我无心理会她在说些什么,只想快些离开这儿。冰云一直低头在回廊上站着,看到我走来后立即上前将我扶住。我用眼神告诉她我要离开这儿,她似乎明白了我的心思,向舒舒觉罗•芷兰和完颜•水柔福身告退后扶着我出了胤祯宫邸。
狂风仍在怒号着,雨非但没有停止的趋势,反而越下越急,紫禁城似乎笼罩在一种暗色的压抑中,仿佛一切即将在风雨交加中开始沉沦。
冰云一边撑着伞,一边扶着我,向乾清宫附近走去。她说自从秋妃娘娘去了后,皇宫里的大部分太监宫女都换了,而她则被皇上调拨到身边,负责端茶送水,有自己一人单住的屋子。现在皇宫里,只有冰云那才有我短暂落脚之地了。
冰云住的屋子虽小,但却别有一番素雅,我换上她的衣服后感觉好多了,但头仍是有些晕沉。她又到小厨房给我熬了碗姜糖水,待我喝下后,她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了一封信给我。
我接过信,拆开来一看,里面只是一张白纸,无只言片语。这又从何说起?我抬头疑惑的望着冰云。
“荷容,这是秋妃娘娘给你的。”冰云眼睛有些微红,她点燃桌上的一盏灯,从我手中拿过白纸,把它放在火焰上方烘烤着。不一会儿,我看到白纸上清晰的呈现出娟秀的字样。
雨,下了许久,终于慢慢的变小了,在窗外一滴滴的落下。而天的另一边,却又出现了一抹嫣红,是夕阳复出了。“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我垂眸低吟着这句诗,回头看见那封信在冰云手上缓缓燃烧着,周围缭绕着一股似有似无的青烟。
“冰云姐姐,谢谢你给我带来了这封信。我现在去见皇上了。”我带着嘶哑的嗓音,对着冰云感激道。
“这都是我应该的,我能为娘娘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她摇了摇头,又道:“今天我不当值,不能陪你一块去乾清宫了。如今皇上命你回来的心思你最是清楚了,我想,你还是应下吧,否则要是……”她不再讲下去,我知道她在为我担心着。
我朝她微微一笑,安慰她道:“额娘说她在天上会好好的保佑着我的,我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乾清宫了。”我离开冰云的屋子,缓缓地朝乾清宫走去。
乾清宫门外,李德全正勾着背站在那儿。还未待他看到我,我已来到他跟前道:“李谙达,劳烦您再进去给我通报一声。”他低着头给我打了个千,快步向宫内走去。片刻后,我再次走进了乾清宫。
一种淡淡的檀香味在乾清宫内飘散着,闻之后仿佛能安定心神。乾清宫正殿的地上正跪着一个人,康熙则眉头紧锁的站在那儿。看到我进了后,康熙对跪在地上的人道:“胤祯,你先回去吧。你的心思朕明白了,朕自有安排。”
胤祯磕首告退,当他从我身边经过时,我听到他在我的耳旁轻声道:“容儿,相信我,一切我都会解决。”
我抬头看向他,他那明亮的双眸中透着一股自信的同时,也深深地映着我的身影,映着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仿佛这个影子以后将永远的映在他的双眸中。神思回归,我心里不禁苦笑,什么时候我也变得这么喜欢自作多情了?!
向康熙行礼请安后,我道出了心中所想——我不留在这儿,我要回去。
康熙若有所思地凝望着我,沉吟半晌后道:“一生一世一双人?因为这个么?”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是当初他要将我指给慕达时脱口而出的,没想到他竟记下来了。“嗯……”我坦然地点了头,的确如此。即使我不来自三百年后,即使我不知道将来的世上有一夫一妻制,我的选择,也会是如此。说我小家子气也罢,自私也罢,我的性格就是如此,从不喜欢和任何人分享自己喜爱至极之物。尤其是面对自己喜爱的人时,如若要我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我宁愿选择放手。而性格,往往决定着命运。既然我的命运已由我的性格决定着,那我选择接受。我想,他即已猜到是这个原因,那他会放我走的吧。但是,帝王的心思总是与常人不同,特别是面对帝王家那少有的爱情。康熙的心思,永远容不得别人去触摸,他的心思也许只有她才能够明白,那个和他心灵相通的女子——明凤!
康熙听了我的回答后,背过身,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你先在冰云那住两天,你的去留两天后再说吧。”
“是,那荷容先退下了。” 听口气他应该会让我走了,想到这我心里不禁有些舒坦。我转身朝乾清宫大门走去。走了几步后我忽然想起额娘在信中说得一些事情,我停住了脚步,转身对着康熙道:“皇上,额娘一直都很相信你,只是不愿让你为难。”话一说完后,我快步走出了乾清宫。纵然是皇帝,也是会有心结的时候。他的心结,应该能就此解开吧。
正月的风是冰寒的,尤其是北京这雨后的风,吹得人遍体发凉,瑟瑟作冷。我向来不喜欢穿太多衣服,而今这风吹得我心里怨念着自作孽不可活啊,得赶紧回冰云那加衣服去。心里这么想着,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许多。可出乾清宫后没走几步远,一双手臂突然从背后伸来将我整个人揽入怀中。
他衣衫上熟悉的沉香味飘入我的鼻中,我未回过头去看他,而是试着挣开他的怀抱。他任着我无果的挣扎后,伸出一手将我的双手握住,疼惜道:“刚淋了雨又穿这么少,怎么还跟两年前一样啊!说着他便将我的双手放到他的脸上,想将我的双手捂热。
我心里忽地产生一种莫名的触动,两年前才刚认识他,没想到他却仍记得那时的事——初春时他拿了望远镜来带我去亭子,教我识芙得宫周围的环境,而我却嫌麻烦只穿了一件衣服出去,结果就是我一出门后不停地对着手哈气、哈气……
感觉腰际紧紧的,我低头看了看,原是他箍着我身子的那只手力度大了许多,只听他在我耳旁微微道:“容儿……我,爱新觉罗•胤祯,一定会和容儿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他的话如温暖的春风,虽是轻微,但我心底本已平静的心水却再次荡起了涟漪。是他在痴人说梦么?还是刚刚听到的只是我的幻觉?神思变得有些恍惚,我安份的靠在他怀里,任由他将我的手慢慢捂热。
“爷,德妃娘娘催您过去呢。”他的贴身太监小呈子不知何时冒出,低着头毕恭毕敬的站在他身后。
“嗯,知道了,你先去永和宫吧,我稍后就到。”
小呈子嗻了一声,快速地离去。胤祯朝着神思仍还在恍惚的我无奈地笑了笑,将身上的披衣脱下给我穿上,说了几句什么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而我,一直站在那儿想着刚刚那似真似幻的话,直到他走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地踱回冰云的屋子。
一生一世一双人,在这一夫多妻的社会游戏规则里,任谁都只会把其作为一个笑话来听。可正是由于这句话,有三个女人的一生因此而改变。历史的轻轻一笔,掩去了厚重的真实,那些字迹背后的故事,又有谁知道?又有谁清楚?
我把我对康熙说的话大概和冰云复述了一遍,她听了满脸诧异,看到我身上穿着一件披衣后更是不解,但也未过多问些什么。待晚膳过后,冰云则在屋子里绣着枕头帕,我一人感觉万分无聊,和她说了声后便随手拿起胤祯的披衣,出去走了走。
也许是下午下了雨吧,晚空澄净的没有一丝云絮,月儿格外的明亮,给万物笼上一层金色的轻纱,紫禁城被衬得和祥与宁静。
不知不觉中,我竟又来到曾是芙得宫的小树林,以前芙得宫正门前已有一片小树林,现在这两块小树林连在一块,倒成一片大林子了。皇宫里的宫女太监大都换成了新面孔,她们经过这儿时,料是谁也不会想到这儿曾住着一位美丽如斯的女子吧。那个女子在这皇宫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仿佛从没存在过,轻轻的来,轻轻的走,在千古一帝的后妃传里也不会有一笔一画是关于描写她的。而这并不重要,历史没有将她记下,但她却永远留在了所爱人的心中!
前方不远处一个身影正伫立在那儿,他那深沉的目光从黑暗中传递过来,让人感觉他像是在黑暗中注视猎物的野兽。
“四贝勒爷吉祥。”我朝他福了福身。好象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吧,最后一面还是在康熙第一次给我指婚时的那个晚上。
他向我慢慢走来,走到我面前后定定地凝视着我,我抬起头回视着他的双眸,他的双眸中却依然是那浓浓化不开的深邃与幽沉。我不喜欢和他对视,每次和他对视我都会有种窒息感,可每当他看我时,我又忍不住回视他。
“回来了?”他开口轻轻地问道,好象是在问候一个经久未见的老朋友,口气平淡,但却蕴着掩盖不住的关心。
“嗯……”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继续道:“两天后会回去。”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嫁给十四弟?”他说这话时有些迟疑,似乎想确定些什么。
“因为我这人极其善妒,见不得自己丈夫旁边还有别的女子,他已经娶了两个女子了,我又何必再嫁进去和她们争床位。”我仍是笑着道,但我感觉得出自己脸上挂着的笑肯定比哭还难看。
“那……”他张了张口,似乎突然看到了什么,一把将我拉入怀中。这时我看到一支冷箭从远处而来,“嗖”的一声穿过他的衣袖。我被眼前这一幕惊吓住,待回过神后,连忙抓起他的手臂。“你的手臂受伤了?是不是好严重?走,咱们去看太医。”他的衣袖被割破,殷红的鲜血渗透出来,血很快将大片的衣袖染红。我抓起他的另一只手,拉着他要去太医院。
“不用了,我们去养心殿。你走在前面。”他抱着受伤的手臂,朝养心殿的方向指去。我听从他的话走在前面,心里全是刚刚的后怕,并走几步回头看下他,深怕他会有什么事。
他带我进了养心殿的一个偏房,偏房里面的一张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跌打损伤的药。他用左手从桌面上拿起一个手指大的小瓷瓶,打开瓶塞后准备往受伤的右手倒去,那动作甚是不方便。于是我连忙道:“我来帮你上药。”听了这话,他却一愣,手中的小瓷瓶在半空中滞留。他怕我会弄疼他?想到这我赶紧说道:“我会轻轻的帮你上药,一定会小心翼翼的,你可以放心。”
他将小瓷瓶递到我手上,唇角漾开一个淡淡的笑容,脸上却是极其罕见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