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清幽淡雅

5、第五章冥冥之中有注定(三)

　　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
　　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
　　——《骆宾王•帝京篇》

　　颠簸了一路，第二日早上我们来到了京城。那两个太监并未把我直接带入皇宫，而是让我先在皇宫附近的一个客桟里住着，这不免让我好生奇怪。当这两个太监把我安顿好离开时，只听其中一个太监对另一个道：“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交差的了！”“是啊，这次大皇子应该满意了，以前找了这么多，都不合他心意，这次总算找到个符合大皇子要求的人选了。”听说秀女除了指配给皇帝做妃嫔，也有指给阿哥亲王做妻妾的，难不成……？想到这，我心里不禁打了个冷颤。

　　来京城后的第二日早上，似乎有几个人在门口讲话，等我起来瞧个究竟时，只看到带我来京城的那两个太监在门口。见我已起床，其中一个太监对我道：“既然姑娘已起来了，那就赶紧梳洗好，等下好跟奴才进宫。”

　　片刻之后，我和那两个太监已进入皇宫了，让我奇怪的是几乎每个看到我的宫女或太监都是一愣，带我进宫的太监看了立刻回答说：“这是新进宫待选的秀女。”我有这么奇怪吗？是多条腿还是多条尾巴？

　　接着我被带到一个后花园里，那里已站了许多和我一般大的女孩，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秀女吧。她们六七个人站成一排，我则被安排到最后一派。这样也好，更不会被选中，反正我才不想被选为妃子之类。可惜，我想的太简单了……

　　经过一层层的挑选，我却并没有像阿玛所说的那样，被撂牌子，而是每次都被留下来。其中有个穿红色旗装的秀女也留了下来，她在这秀女中可说是最引人注目的，说话什么的总是高人一等，估计是个什么豪门贵族之女。在最后一层筛选中，只听她是兴奋地道：“现在留下来的可是要在万寿节那日给皇上过目的，一般都会受封。最低也可封个才人，有的还可直接封为嫔、妃之类。” 其她秀女听了此话是一场欢喜，似乎有天大的喜事即将到来。而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我可不想奢求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在这勾心斗角、除了争宠还是争宠的紫禁城里禁锢一辈子！

　　储秀宫，装修精巧华丽的一个宫殿。外檐有饰以苏式彩画的施斗栱，梁枋；有由楠木雕成的万字锦底、五蝠捧寿、万福万寿裙板隔扇门；有饰以万字团寿纹步步锦的支摘窗。它，既为妃嫔所居，也为秀女留宫住宿之地。

　　这，只是紫禁城内的一座小宫殿，由此料想紫禁城其它宫殿的华丽更是不用说了。这也难怪骆宾王会发出“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的感慨！

　　等待万寿节的那几天里，我们就住在储秀宫的西配殿——缓福殿。殿门口有两个侍卫看守着我们，除了每天来送饭的太监，我们见不到其他任何人。这些秀女大都家里有人在朝做官，家里也有钱.。每次太监送饭来时，她们都尽力的讨好这些太监，把身边一些值钱的东西送给他们，只为了能探听出一些皇帝的爱好。看到她们，我不禁为她们感到可悲，在这红颜未老恩先断，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的皇宫里，嫁给一个也许比自己的阿玛年龄还大的人，她们的一生就幸福了吗？也许，这就是她们眼中的幸福！

　　经过几天在储秀宫的煎熬，皇帝大寿的日子终于到了。

　　再次来到御花园，这已不是上次初选时的情景了。我们分成两排站在那里，前面则摆放着一张铺着明黄色座垫的雕花大椅，明黄色？嗯，没猜错的话那应就是龙椅！龙椅两旁和后面还有许多空座位，这应就是皇帝的后妃和阿哥们坐的位置了！

　　站在地上已有好一会儿了，也许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我已经快站不稳了，好想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正怨念着那皇帝老儿怎还不来，突然一个细长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听到这句话，我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据说别的秀女在初选前可是学了一个月的规矩，而我则一来京城，被那两个带我来的太监教了些简单规矩后，就立即参加初选了，我可得小心些。因为——我不想在这紫禁城内长眠！

　　我像其她秀女一样，屏住呼吸低着头，不敢抬头往前看。只凭声音感觉前方似乎已坐满了人。

　　“请姑娘们按由右至左的秩序分别上前把姓名报给皇上听。”那个尖细的声音又响起了。

　　“奴婢马佳氏”、“奴婢富察氏”、“奴婢他塔喇氏”、……

　　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当我右边的那个秀女退回自己的位置后，我小心翼翼的低着头前去报上自己的姓名。

　　“奴婢阿洛尔格氏”。

　　声音刚落地，就听到一个太监在小声对康熙说什么大皇子亲自从江南选来，为前御前带刀侍卫济里之女的话，他……似乎在为大皇子邀功。

　　荷容的阿玛以前是御前带刀侍卫？我从未听说过。御前带刀侍卫这个官职在偌大的紫禁城应该挺吃香的吧，那他怎么大老远的迁家江南呢？

　　我正想着这件让我困惑不解的事时，一个陌生而带有微颤，但又镇定沉稳的声音响起：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抬头？好，其实我早已想抬头看看康熙皇帝的庐山真面目，只是……不敢。听到他这话，我便立刻把头抬了起来，想把他的样子看个够。以后什么时候回到了21世纪，也好形容给好友听。不过我就怕到时会被她们当成狂想症患者，那可就麻烦了！

　　“今年几岁了，叫什么名字？”看到我毫无顾忌直愣愣地盯着他看，康熙又问道。

　　“奴婢今年虚岁14，周岁13。名叫荷容。”怎么轮到我时，这皇帝就有问题来问，难道……真的如那个穿红色旗装的秀女说得一样，被皇帝看上了，要被选为他的嫔妃之类？天啊！我才不要嫁给这个比我爸还大几岁的人，尽管他拥有全天下，拥有一切，拥有常人做梦都想不到的东西。

　　“哦，那你退下吧！”康熙听了我的回答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便让我退下。

　　随后我们回到储秀宫，仍是住那儿，并有两个侍卫在门口看守着，每餐由太监送饭。这种坐牢一样的日子直到皇帝大寿后的第三天才结束。

　　“圣旨到！”那天早上我还在琢磨着何时才能不被关在这儿时，皇帝大寿时听过的尖细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那是……太监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那些刚刚还在吵闹的秀女立刻安静了下来，我的耳朵终于可以暂时不用受折磨了。

　　紧接着一个年长的太监进来了。我跟着那些秀女们一起跪下，紧张地等着这个太监的宣读。

　　“奉天成运，皇帝诏日
　　今封富察氏为答应，赐宫女两名、今封李佳氏为常在，赐宫女两名……”

　　跪了许久，仍没听到我的名字，这让我内心的恐惧感不断的滋长，天知道我当时是多么的焦急与恐惧！

　　“因朕爱妃秋妃娘娘体弱多病，今仍卧病在床，朕甚怜之，而其又无一儿半女在旁，特此封阿洛尔格•荷容为溪仪郡主，侍奉秋妃左右。钦此！”

　　我没听错吧，我竟然成了郡主……但是，为什么要叫溪仪郡主？真是个奇怪的称号！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此时皇帝的用意，而这，只不过是个误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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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才是个答应，论样貌我哪样比你差，就你这样还是个贵人，真不知你家花了多少银子帮你打点！”

　　“你怎么说话的你，就算我家帮我打点了那又如何，有本事当初你家也去打点呀！分清楚现在谁是贵人谁是答应，以后想在这好好活着，最好放明白点！”宣圣旨的太监一走，储秀宫就闹开了锅。还好那太监临走时叫我快收拾好东西，好跟着他留下的小太监即刻去秋妃娘娘那儿。这正合了我的意，我可不想再待在这儿了，每天闹哄哄的，闲的没事就互相攀比，让人对此感到厌恶。

　　我并未从家里带很多东西来这儿，想必皇宫许多东西都是必备的，自己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即可。所以很快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收拾好后，便跟着小太监走出储秀宫。

　　走出储秀宫配殿大门之前，我就已听到许多秀女在我背后指指点点的，有的对我羡慕，说以后的日子就好了，混的好后还可指婚给亲王、阿哥……；也有的在为我惋惜，说什么名义上是郡主，实际上还不是个使唤的宫女，没有出头的日子。

　　我以往都是最讨厌被别人在背后议论的，不管这些议论是好是坏。但此时我听了却并未有何不舒服的感觉。因为我终于可以远离这些人了，她们讲什么都已无所谓了。尽管以后也许还会碰到她们，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天天待在一起。且我自己今后的路将是怎样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又怎是她们的几句话就可轻易判定呢？人生本如走迷宫，没有谁知道自己的下一步是低潮落谷还是至极顶峰，而到达出口的路途一定是曲折艰辛的。

　　跟着小太监穿过一道道宫门，绕过一座座假山，走了许久，才到达秋妃的住处。一开始我并未注意去看这地方叫什么名字，直到后来才知这儿原来是叫——芙得宫。

　　我紧张地跟着小太监进去见秋妃，心底好是害怕，深怕这个秋妃是宫廷里那种厉害的角色，那我以后可就没平稳的日子过了。

　　不过，看样子我是多虑了。进门后，我抬起头看着秋妃，心里却有种亲切熟悉的感觉，一种好想和她讲话的冲动，刚刚心里的那种畏惧早已烟消云散。她长得真的很美，墨黑的头发，弯弯的柳叶眉，水汪汪的两眼却带有几丝忧愁，这是一种独特的美，不同于大家闺秀的娇弱态，这种美使她本身别有一番风韵。

　　许是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自己，此时坐在一张铺着厚厚垫子的雕花椅子，正跟旁边的宫女轻声讲话的她，抬头朝我的方向看来。这时，我身旁的小太监比我先几步上前跪拜道：

　　“参见秋妃娘娘，奴才奉皇上旨意已将溪仪郡主带来了。”看到小太监给秋妃跪拜，我随即也跟着照做。

　　“快起来，跪在地上可容易凉了。”看到我一直跪在地上发愣，秋妃连忙起身,过来要扶我，看起来她身体很虚弱，连走路都不太稳当，似乎一阵风也能将她吹倒。这时她身旁的宫女赶紧跟上前扶着她。

　　“谢谢娘娘，荷容这就起来。”听着秋妃暖暖的话语，我心里一阵温馨，似乎这是一个慈爱的母亲在细致的关怀着儿女。且她怕我跪在地上着凉，竟不顾自己的身体，前来扶我这个只不过是刚由秀女变为郡主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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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个乖孩子，你是叫荷容么？”秋妃看到我站起后，亲切问道，她的声音如缓缓流淌的溪水般……恬柔。原来，人美，声音也可以……更美！

　　“回娘娘，是的。”我毕恭毕敬的回道。

　　“前几日皇上已跟我说这事了，我听了也挺高兴的，这儿人本来就不多，上次放出两个后,人更少了，你来了这,我和冰云又多一个伴了，快来这儿坐，别傻站那儿了。”秋妃由身旁的宫女扶着回座椅后，又指着边上的一张椅子道。

　　“谢谢娘娘，荷容这样站着就可以了。”不知为什么，我竟不敢坐过去，也许是宫廷戏看多了，心底对皇宫的种种总有一种芥蒂，几乎快把把皇宫当成深山老林，皇宫里的人都是深山老林里的豺狼虎豹了。

　　“这孩子，这么害羞，以后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要住在一起的，就把这儿当成自个的家，在我这儿不用这么拘谨。你看这冰云，以前天天和我嬉闹，现在才更收敛一点。”秋妃笑着边说边指着刚刚扶了她的宫女。

　　这时那个叫冰云的宫女朝我善意的笑了笑，我也对她微微一笑，表示友好。冰云，这个年龄大概十五六岁，长相清秀的女孩，以后大概还好相处吧。可是，我在这儿到底何年何月才能出宫啊？难不成真得像宫女一样，待到二十五岁才可放出宫？我可怜的大好时光啊……哎！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却忘了这里还有其她人。

　　“荷容，你怎么了？是我刚刚讲了‘把这儿当成自个的家’让你想家了么？”秋妃的声音把我吓得心一跳，我是个很容易受惊的人，特别是在这种走神的情况下。

　　“是的，娘娘。荷容来这儿快一个月了，挺想家里的阿玛。额娘在荷容刚出生没多久就过世了，是阿玛一人把荷容拉扯大，现在阿玛一人在家，荷容挺担心他的。”话脱口而出，连我自己都汗颜，真不知何时起我撒起谎来竟如此直快，看来街头上能说会道的骗子也就这么练来的。

　　“唉！没想到荷容从小就没娘亲在身边照顾，那你阿玛难道就没有再为你找一个娘么？”秋妃听后叹了口气，问道。

　　“后娘毕竟当不了亲娘，阿玛怕后娘待我不好，便未再娶了。”虽然荷容家的事我早已探听清楚，但没想来这皇宫后仍是会被询问。我呢，知道多少算多少，不知道的，那就——编！

　　“我在宫里没儿女，看到你,我一见如故，也许这就是缘分。荷容你以后就把我当娘看待，你愿意么？”秋妃又问道。

　　“娘娘这么看重荷容，荷容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不愿意呢！”嘿嘿，白得了一个娘，谁不愿意？

　　“那好。哦，对了。”秋妃忽然想起什么，又说道：“荷容，我昨天已吩咐映灵给你收拾好了一个房间，她现在刚好不在，等会儿让冰云带你去看看，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再叫她给你换去。”

　　“是啊，溪仪郡主，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这时冰云走上前，对我笑道。

　　“谢谢娘娘想的这么周到，那有劳冰云姐姐了。”看到她们对我这么关心，我甚是感动，来到皇宫，还未有谁对我这么关心。而且，她们的笑容……真诚，不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