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长相思》旧时萱草

17、Chapter 17 长相思 Ⅱ

　　柳生大一那年的旧友聚会结束得格外匆忙。
　　还需要参加训练、准备大小比赛的缘故，幸村精市和女友里乃在聚会之后的第二天，就踏上回西欧的旅途。

　　数月后柳生在电视上看到“知名网球运动员情失慕尼黑”的报道。面对记者旁敲侧击的采访，幸村无懈可击地微笑着回应“我只想安心打球”。虽然其后又冒出多个绯闻女友的新闻，可当事人那无可挑剔的外貌实在是招蜂引蝶的最大“借口”。
　　狗仔队在幸村精市那里久攻不下，转而去问询他那女王攻属性的经纪人小姐。此女不怕得罪任何人般正面镜头，邪魅猖狂地得意一笑。

　　“若宫里乃不过是精市生命里的一个小插曲，至于其他女人，则连间奏也算不上。”

　　回答干净利落且正中要害，一时间幸村精市身边清净了许多，偶尔才会冒出一两条贼心不死的花边新闻。和柳生聊天时幸村自己也表示：以往走路会撞到，俱乐部能偶遇，吃饭被“无意”撞了一身汤汁的女性奇遇次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下降。

　　时光像只长了八只脚的猫，贼溜溜地跑得飞快。进入大学的第三年秋季，专业课的数量骤然增多，医学院大部分学生都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跟陀螺一样转起来才罢休。

　　因课程的原因，他们连续五天没有办法在正常的时间吃饭，柳生的实验搭档铃木忍无可忍，索性带了满口袋的零嘴前来上课，一时间收获红眼无数，风光无俩。可惜明察秋毫的任课教授拿着手术刀低头讲解时数次听到“咯嘣”、“咯嘣”的磨牙声，几次调查下立刻把铃木揪了出来。

　　“臭小子，竟然敢在课堂之间吃零食！”他说着，在铃木脑门上敲了两个又重又响的爆栗，“留堂！罚你就今天的课程内容写一篇五千字的论文！”

　　铃木捂着脑袋，哀嚎着跟在教授后面求情。可即使他使出了牛皮糖的功夫，任课的老师也是知名的刀子嘴豆腐心，饶是没有求情成功。下课时其他同学走出教室大门，只觉得背后射来两道来自铃木的寒森森的视线，里面含着捶胸顿足的滔滔悔恨……
　　当晚的联谊，铃木果然因为从天而降的论文作业，无暇他顾。

　　在忙得如此不可开交、只让人想仰天吐血的时节，临床外科同护理专业的联谊却定期拉开帷幕。因临床外科女生稀少的原因，此番能够和美女如云的护理科一同聚会，实是负责人花了血本——很遗憾，那位福泽深厚的负责人同学，正是恰恰缺席的铃木君。

　　柳生坐在隔间较偏远的角落里。

　　许是因为外表清秀，行为也在家庭常年的教导下颇为礼貌自持，医生作为家业因此成绩自然也不差，柳生比吕士在席间十分受注目。不想和其他女生无谓地浪费时间，也唯恐她们会交头接耳笑着问自己一些“喜欢哪种性格的女生”这一类的问题。几乎是一开席，他便坐到了那里。

　　“哟，比吕士！”

　　从昏暗的环境里一眼认出他来的，正是当初搞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的麻生绘美。她还穿着中规中矩的西装制服，端着酒杯从人群里挤进来，放松地一屁股坐到了柳生旁边的座位上。

　　“怎么，今天有兴趣来参加联谊了？”
　　“啊，被班上同学缠得没法，过来坐一坐而已。”

　　麻生端着酒杯和他的轻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屋挡风的门帘被掀起，吹进初秋的寒风。房间里暖黄色的灯光落在她的黑发上。
　　新进来的几个女生颇有些面熟，凑在一起正不知道说些什么，低语的间或捂着下半张脸，不断向柳生和麻生这里张望。其中一个像是下定勇气般喝了一大口饮料，向他们的方向走了没两步却又缩了回去。

　　“哈哈，哪怕躲到这么偏僻的角落里来，也有女生会寻踪而至喔？”
　　面对麻生的揶揄，柳生镇定异常地掏出手机。然而未等他假装拨打电话顺势闲庭信步离开那些女生的视线，麻生已经先行一步拉住了他的手臂。

　　“比吕士，我睡一会，他们要去第二摊的时候叫我。”
　　说完，她闭着眼睛倚在他的肩上，脸上甜蜜的笑容放在任何一个人眼中，都是深陷热恋的女生模样。

　　柳生暗地里叹了一口气。
　　麻生怎么又这样？
　　从第一次她自作主张表演出“宽容媳妇薄情郎”的戏码，这般假装情侣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每每柳生被拉缸去参加联谊，明明自己有方法摆脱女生的纠缠，却总要被麻生借机讨个人情。

　　不过，麻生的参与的确让他的行为轻松了许多。从很多地方来看，她都算是非常贴心的合格朋友。
　　毕竟等待幸村精市的生活乏善可陈，无非是听不到他消息的日子和听得到他消息的世界。

　　听不到他消息的日子可以注重于学业、同小妹一起谈天说地、和损友相聚互相抨击贬低……听得到他消息的世界却只有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他再次以全胜记录打进准决赛；幸村精市训练期间未曾注意而发烧并因此休息两天；幸村精市夺得冠军也为自己赚取了价值千万的广告代言……体育频道反复播放的网坛比赛，他穿着纯白的运动服，双手执拍站在那里。没有中学时期外套披肩的习惯，不怒自威的凌人气势却更甚。

　　发球。抽击。跳跃。削球。每一个动作都充满果断干脆的特色。
　　如果说那就是属于王者的实力，那么王者的孤独也是值得的吧。因为倘若站到一定的高度，骄傲和自信便浑然生于血液，纵使他人看不惯，也是戒不掉的和生命混于一体的存在。

　　只是在大洋另一端独自等待的自己也很孤独。
　　没有办法和他人倾诉爱上同性好友的孤寂，只能在闲暇时反复看他比赛的重播，荧幕一亮一暗，充满距离的不真实。或者在图书馆看体育专栏的报道，数次被同学拍着肩膀说柳生君对网球还真是非同一般的喜爱云云。

　　有人说自由和孤独没有什么不同，可是自由有选择，孤独无退路。两者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麻生绘美就这样慢慢走进他的生活。

　　大概是被那天那个行为和反应和传说中不同的柳生比吕士所吸引，彼时麻生托着下巴感叹了好些声“你的性格果然别扭又闷骚”，随后全然无视掉柳生压根就不想和她扯上半毛钱关系的态度，颇有使命感地挥舞着拳头说：“柳生君，一日基友即一生，以后就由我来帮你追她！”

　　“我敬谢不敏”

　　“你好冷淡！作为女生我对男生的告白可是感同身受哦，你确定不要吗？”

　　我是男生还不是一样摸不清楚幸村精市的心思！这么吐槽自己的柳生顿时觉得自己相当没有出息，但还是秉着半颗好奇的心，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麻生神秘莫测地举起一根手指，神神叨叨地说。
　　“第一，把她灌醉；第二，带回自己的公寓，第三……”

　　柳生拂袖而去。

　　麻生所谓的“基友之间要互相帮助”还是提醒到了柳生，他回想起搭档白毛狐狸在中学时期的交往次数就在网球部内傲视群雄，还数次在周末前一天对着所有队友得意洋洋地露出门牙。

　　“哈哈你们这群Loser，周末就待在家里苦逼地一个人看天看地看花花草草吧，我可是有交往对象的人……”
　　然后被笑得一派纯良的幸村一书包给抽到了门上。

　　【仁王，依你看来该怎么搞定心仪的对象？】

　　邮件发送成功，仁王君的回复比想象中更快。

　　【第一步：堵住她的嘴；第二步：把她扔到床上；第三步：扑上去。】

　　柳生抽着脸，边腹诽自己究竟是哪根筋搭错竟然会去向仁王求助，边默默地想收起手机，新邮件的提示音恰好时机地紧跟着响起。

　　【对了，比吕你看上哪个美女了？还是上次那位“共度春宵”的？她……那么主动，你不要先动手，站那里乖乖被她扑倒就好。】

　　柳生比吕士怀着对仁王雅治智商绝望的心情冷静地收起手机。
　　嘛，他看上的的确是和他曾“共度春宵”的……非美女。但要是被仁王发现他想要压倒的对象赫然便是手段凶残的部长大人幸村精市，脸上的表情该是多么惊恐……

　　不过不满归不满，麻生虽然总是神出鬼没在自己的世界里，在恰当时机的两肋插刀或者方法奇葩的鼓励建议等方面尚算是非常“合格”的朋友，因此这段开始得并不正常的友谊才有了继续成长的机会。

　　“比吕士，我睡一会，他们要去第二摊的时候叫我。”
　　柳生只得默许。原本在门口那处商量许久的女生难掩失望的派头，不过多久便被班级其他男生邀请而去。因联谊被包场的酒屋一楼十分喧嚣，谈笑的声音、猜拳的声音、吵闹的声音、以及酒杯和桌面碰击的钝响，就像一阵阵反复回荡的潮流，迅速将东京初秋的夜晚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