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驭妻有术－01 ...
-
天，微寒，阳光藏在乌云的身后已半日，仍没有露头的迹象。悬在半空的乌云终于耐不住性子，淅沥沥的下起了今年入秋的第一场雨。秋雨绵绵，如沙如珠，隔断了地面的浮尘，同样也阻挡了路面行人的脚步，没一会儿街上行走的人愈来愈少。
街道渐渐安静，连带着周围也少了嘈杂，气氛祥和，可这样的气氛总不属于医院。
“快，快！赶紧到抢救室！”急诊科的门突然被推开，闯进一位护士，急促的奔跑让她面色绯红。
科室里几名医生的脸色瞬间严肃，正值夏秋换季，因受西北寒冷气流影响，气温骤降，这几天医院接收了不少患者。
最角落里一名身形娇小的一声站起身，转头对旁边的医生说，“我去吧，你已经连值了好几天夜班了。”
就在几分钟前，两位上早班的医生看着墙面钟表的指向还一脸喜色，不过喘口气的功夫，她们的美梦再次化为泡影。
没等那人回答，小医生已经跟随着刘护士向科室外走去。忙碌和紧张伴随着急诊科的医生们已经一整天了，本以为马上就能下班，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乔筝边走边问：“什么情况？”
“患者24岁，出外郊游时突感胸闷，呼吸困难，全身大汗。”刘护士加快着脚步，因为病魔从不会为他们按暂停键。
走到抢救室，乔筝看着躺在病床上痛苦挣扎的患者，赶忙道：“把她扶坐起来。”又偏头对身旁的刘护士说：“麻烦做个血气分析，看情形应该是哮喘。”
乔筝和另一名护士做了个基础体查，“原来她有过类似症状吗？”
杨护士点点头，“有过，但都是稍作休息就会缓解。”
“说一下大致状况。”
“患者唇稍发绀，呼吸急促，双肺布满干湿罗音。”杨护士赶忙说。
乔筝又问：“心率？”
“90次/分。”
“血气分析出来没？”乔筝转头，又问向刘护士。
“PH7.31 PaCO2 55mmHg HCO3- 22mmmol/L”刘护士赶忙道。
乔筝少许沉默，“氨茶碱加激素，静脉滴注。等情况好转做氧疗，待会儿送到呼吸科做进一步观察。”
过了一阵子，病人的情况渐渐好转，乔筝这才轻轻出了口气，脸上也露出几分笑颜。急诊科的忙碌总在旦夕之间，可能前一秒他们还在科室里津津乐道着一个笑话，后一秒就要为送来的急救患者抢救。他们的话题很多，但一个故事总会在几场抢救后才能说完整。
乔筝扭了扭酸楚的脖颈，一脸疲倦的走回科室，她习惯性的掏出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当她扫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未接来电时，这才意识她又闯祸了。
乔筝今年二十七岁，是C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急诊科医生，结婚不到半月，刚打电话来的正是她的新婚丈夫，本说好下班后就去婆婆家吃饭，可下班前的一场抢救打乱了她的计划，此时已经七点一刻了。
“抱歉，抱歉，我现在就赶过去！”乔筝回拨了电话，语速急促。这是她第三次去婆婆家，同样也是她第三次迟到。
“不忙，袁阿姨还在备饭，要我接你吗？”顾唯安语气平和，他的声音如同他的名，让人听了感到安稳，仿佛透过声音就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不用了，你也上了一天的班。”乔筝婉言回绝，他们虽是新婚，可相识到现在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彼此并不熟悉。
“那好，”顾唯安也不再坚持，只嘱咐，“路上还在下雨，出门带把伞。”
合上电话，乔筝换好衣服就匆匆走出急诊室，可没走两步，又想起他的嘱咐，这才退回去拿雨伞。
坐上出租车，乔筝收起伞，看着窗外的雨，雨势不算大，却放慢了人们的脚步，享受着此时偷来的清闲。
※※※
“对不起，我来晚了。”因为路面交通大赌，等乔筝赶到时，已经晚的有些不像话了，她脸带歉意，但婆家人并没为此表现出不耐。
“道什么歉啊，来来，快进来！”说的话的人正是顾唯安的母亲，钱婉蓉。
钱婉蓉是一名国家离休干部，退休前一直在妇联工作，为人干练爽朗，退休后没几天便大张旗鼓的张罗起儿子的婚事，昨天听顾唯安说，那时他妈妈手中攥的待选儿媳的照片都能打一轮扑克了。
“小筝，听唯安说你爱吃清蒸鱼，我让袁阿姨烧了条清蒸鲈鱼。” 钱婉蓉拉着乔筝坐到中厅的沙发上，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许是为妇女儿童做了一辈子的工作，钱婉蓉深知婆媳关系影响深远，自打儿子领回了这个儿媳，了解了乔筝的性格和人品后，也渐渐的喜欢上她。婚后，钱婉蓉更视乔筝为亲闺女，从不在琐碎小事上为难她。
“谢谢……妈。”乔筝对她的改口仍有些不适应，不知是否和顾唯安有关，她在顾家，仍带有几分拘谨。
“一家人，甭客气。”钱婉蓉以为是儿媳害羞，她摆摆手，“你先坐这儿看电视，我再给老头子打个电话，看他回不回来吃饭了。”
顾家老爷子顾忠贤是C市所在省份的□□，因政务缠身，每天日理万机，全年能留在家里吃晚饭的日子掰着指头就能查完。
钱婉蓉说话办事雷厉风行，还没等乔筝站起身她已经走远了。四下再度变得安静，通常人在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反而会因安静的气氛心神不安。
“看什么呢？”耳边传来低沉而温和的男声，乔筝抬头一看，顾唯安正站在自己身旁。
顾唯安一米八三的个子站在自己身旁时，她只能选择仰视，这样的身高差一度让乔筝抓狂，怎么自己当初没想过长高点？再后来她索性安慰自己，仰视，就当免费治疗她的颈椎了。
“我在……找你。”乔筝声音温诺，这话一出她又觉得气氛暧昧，红着脸，双手不由得拳在一起。
“你可以坐下来，”顾唯安指了指沙发，乔筝自妈妈回房后便一直站着，就猜到是她还是有些拘谨。
乔筝坐下后，顾唯安也顺势挨着她身旁坐下，“找我，什么事？”
“……”乔筝一时语塞，当时她只是下意识的寻找她，“我上学时听过一个理论，人在不熟悉的环境中会下意识地寻找自己熟悉的人，以便更快融入环境。”乔筝在上大学时曾在心理学选修上听过这么一种说法，在顾家，她最熟悉的人也只有顾唯安，可她又一想，顾唯安，我真的熟悉你吗？
顾唯安点点头，“说的有道理，”他并不在意乔筝说不熟悉这里，他又看了看身旁的人，见她低着头也没什么反应。
正当乔筝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的手忽然被人抓起，温暖燥热的手掌正抚在自己手上。她心跳加速，脸刷的就红了，想挣脱却又被他死死的钳着。
“怎么这么凉？”顾唯安微微拧眉，沉下脸，“以后穿厚点。”
乔筝的手忽然被人放开，她刚松了口气，身上就多了一件深蓝色的西装，熟悉的气味包裹着自己，心的某一处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她红着脸，“谢谢。”
顾唯安看着那张白净的脸颊多了一抹绯色，就知她心慌失措了，他又想有时捉弄一下她，还挺有趣。
乔筝很少和他的身体挨的这么近过，当然除了在床上。她一直对顾唯安的工作了解很少，只知是C市东城区检察院的一名检察官，而她平时的工作也只在急救室里，两人真正能聊的话题并不多，电视里放着无聊的财经报道，她对此并不该兴趣，于是视线就从电视机移到了旁边的餐厅。
穿着围裙的袁阿姨正往餐桌上放清蒸鲈鱼，看到这儿乔筝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她轻轻咽了咽喉，把视线又收回到“安全地带”。
乔筝的小动作被顾唯安尽收眼底，他没直接说什么，只淡淡的道：“开饭吧，天儿凉，再耽搁会儿又要重新热了。”
有那么一瞬间，乔筝有种心愿被满足的感觉，她抿着唇微微一笑，“咦，不是还要等爸爸吗？”她环视了一圈，也没见到公公顾忠贤，出于礼节，她轻声问了句。
“去B市了，说是参加什么讨论会的，坐了晚上六点的飞机走了。”钱婉蓉说话时语气明显不悦，儿子结婚那天他也只在婚礼仪式上露了个脸便匆匆离开，自那以后顾唯安带着儿媳来过两回他也没在家。今天本说好会留在家里吃晚饭，不成想一通电话就把人支走了。
“爸经常开会，您老也不是才知道一天两天，”顾唯安把手放在钱婉蓉的肩上，温声道：“以后我们多来陪陪您。”在顾唯安的眼里，老人越是上年纪就越容易闹小孩子脾气，脾气来的快，但只要哄哄也就会好。
“嗯，还是儿子管用，那你们以后常回家。” 果不其然，钱婉蓉一听这话脸上立刻浮起了笑意，她满意的点点头，“开饭吧，我饿了，这都快八点了！”
餐桌上，虽做的都是家常菜，可在乔筝眼里已经是人间美味了，她从小就没念过煮饭经，后来一人在外地求学上班，吃的也常是食堂餐，曾经在她的眼中只有妈妈做的饭是最好的，可现在看来，她的妈妈要有竞争对手了。
乔筝加了块鱼肉，香滑细腻的鱼肉入口时呆在舌尖上简直是种享受，她甜甜地一笑，心想以后多来婆婆家也挺好，跟着婆婆有肉吃！
就当乔筝还在思考以后是要隔几天来看公婆一次的时候，钱婉蓉却趁热打铁，赶忙问：“不过啊，你们若能明年这个时候让我抱上大胖孙子，那我就不怕闷了！到时更不会唠叨你们爸爸。”
大胖孙子？乔筝一紧张，鱼刺顺着喉管就卡在喉咙里，她捂着脖子，痛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求助的目光看向顾唯安，暗想自己又办丢人事了。
顾唯安脸上并无过多表情，只是轻轻拉过她的手，把她领到卫生间，关上门，看着她因为憋着气而满面通红的面容，也不禁想笑。
他拍了拍她的肩背，“往外咳。”
乔筝有些无奈，这种事不用他交代，她也清楚该怎么办，只是刚才那么太丢人了，如果不是他把自己从席上领出来，她还会怔怔的坐在餐桌前，任那根鱼刺折磨她的喉咙。
终于那根“邪恶”的鱼刺咳了出来，乔筝轻出了口气，擦掉躲在眼眶中的眼泪，再睁开眼时，面前多出一杯水。
她顺势接过杯子，漱了漱口，又递给了他，脑袋一直耷拉着，不敢与顾唯安的目光对视，她瓮声道：“谢谢。”
“好了？”顾唯安把杯子放回洗漱台上。
乔筝点点头。
顾唯安抿唇浅笑，“急救室的医生也能被鱼刺卡着。”
“太丢人了，能不能待会儿再出去？”乔筝拧着眉，她想象不到待会儿婆婆会拿怎么的眼神去看她。不说还好，一说她还真想赖着不走了。
顾唯安对她此时的胡思乱想也算看的半透，他沉默了会儿，方幽幽然：“不过我认为，你和我在这里待的过久，会引起更多的误会。”
她猛地一抬眼，刚巧对上顾唯安柔和的眸子，以前从没这么四目相对过，此刻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她心如鹿撞章法打乱，她似乎除了呆呆然的回望，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顾唯安勾了勾唇角，“怎么，没懂我的意思？”
乔筝用自己残余的意识去分析他的语境，她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打开门一溜烟的逃出顾唯安的视线。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驭妻有术－0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