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旦暮》云穷

12、第十二章

　　吴二白看了张起灵一眼，接着道：“我了解小邪，若不是气疯了，他是决计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我且问你，你不让他下斗，当真是因为他身手不好？”
　　张起灵有些茫然，因为吴邪身手不好吗？当然，有一部分的原因。但更多的，张起灵说不出来，或者说，他也不知道。
　　吴二白看着面前有些茫然的年轻人（至少长得年轻），没有失去过，所以才不知道怎么去拥有。自从小邪开始下斗，吴二白就一直关注着，他们的每一次受伤，每一次出发，甚至每一条路径，他都知道。或者是因为相似的遭遇，除了胖子，也就只有吴二白看出了他们之间，不同于一般的情谊。吴邪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却已经明白不顾一切的追随。张起灵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却不知道怎样把那人拥在怀里……吴二白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面上却还是冷冷地道：“张起灵，你在怕什么？”
　　张起灵猛地一震，他在怕什么？他怕吴邪受伤，怕吴邪失踪，怕吴邪死去……他还怕，吴邪离开。他不知道张家的背后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他要追寻的是什么。但是，直觉的，那绝对不是人，或者说，正常人能承受的。如果，吴邪因为这些，伤了，丢了，死了，或者，走了……那个时候，没了吴邪的张起灵，怎么办？
　　吴二白平静道：“等你把这些问题想明白了，再来面对小邪。若是你依旧是之前的想法，到时就算小邪不走，我也会带着他离开。”
　　张起灵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旁边是胖子的聒噪：“我说小哥，你今天怎么不太像你啊，冲动劲儿跟小吴有的一拼，这可不行啊，等小吴出来……”
　　张起灵很少听胖子贫嘴，今次却不由有淡淡苦笑的感觉，不像自己了？可不是，每次，碰到他的事，我都不像自己了……
　　“叮——”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张起灵猛地睁开眼睛，病床缓缓地推了出来，床上那个满身绷带的……是吴邪？张起灵慢慢的走近了，看到那个带着呼吸机的身形，手有些不自主的颤动……
　　“……患者断了两根肋骨，轻微脑震荡，幸好救治及时，没有划破内脏，手术很成功，患者明天就能醒过来，休养几个月就没事了……”
　　张起灵听着，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没事就好。
　　吴邪醒过来的时候，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光。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想张嘴发现嗓子干的生疼，全身无力，不得已，想喝水也只能忍着。
　　小三爷躺在病床上，心思却活络开了，是谁救了我？二叔？小哥？路人甲？正想着，突然听到门外有响动。
　　“你可想好了？”
　　是二叔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二叔在和谁说话？吴邪想静下心来听，却不想那声音小了下来，饶是集中注意力也听不清。吴邪有些着急，到底发生什么了？二叔又为什么生气？
　　突然，吴二白的声音猛地大了起来，“张起灵，你若无心，不如离开！！”
　　吴邪一愣，小哥？怎么回事……“嘭！”门被推开，吴二白进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看见床上的吴邪，吴二白收了怒意，点了点头，“小邪，你醒了。”
　　吴邪伸长了脖子，看着吴二白身后，奈何一直没有人进来。
　　吴二白倒了一杯水，喂吴邪喝下，依旧平淡的道：“小邪，伤好了之后跟二叔回家，别再到处跑了，免得大哥大嫂担心。”
　　吴邪一愣，想不明白才一闭眼的功夫，吴二白怎么又是这样的态度。虽然上次没谈出结果，但他明显的感觉到二叔松口了，不再阻止他跟着小哥，怎么……
　　“二叔，我是不会……”
　　“小邪！！”吴二白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怒火道：“有些人不需要你的帮助，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不需要就是不需要，哪怕是报恩，吴家的人也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乖，跟我回家。”
　　吴邪愣愣的看着二叔，就像是不认识似的，好久，才微微一笑，“二叔，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我说过，我就是不能看着小哥死在斗里。”
　　吴二白也没想到吴邪会在这时候笑出来，愣了一会，才道：“二叔跟你说过，那漩涡，比你想的要深，那张起灵又不需要你跟着，这条路……”
　　“二叔，我长大了。”吴邪依旧笑着，有些事情，想明白了也就那样，“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哪怕是跪着，我也要走完。”
　　吴邪刚醒，声音有些嘶哑，也不大，可话音一落，满屋寂静。
　　屋外的人浑身一震，插进墙皮里的两根超长的手指缓缓的抽了出来，转身，顿了顿，走了进去。
　　“小……小哥？”吴邪看着走进来的人影，有些惊讶，还以为他走了，怎么……想着脸有些红，不知刚才的话，他听去了几分？又觉得自己有些别扭，怎么跟小丫头告白似的……
　　张起灵看着床上的吴邪，眼睛里亮闪闪的，流转的都是吴邪不明白的东西。
　　吴二白看见张起灵，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只在擦身而过的时候，留下一句：“没有第二次。”
　　张起灵微微颔首。
　　吴邪有些迷茫，这是怎么回事？
　　张起灵慢慢走到吴邪床边坐下，一双墨瞳闪的吴邪有些眼晕。伸出手，像往常一样，摸了摸吴邪的头发，“吴邪，对不起。”
　　吴邪一愣，这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那点火气早就不知道去哪了，只是这感觉……怎么就跟安慰女朋友似的？
　　小三爷想摇摇头，奈何动不了，只好开口道：“小哥，咱们兄弟之间哪用得着说这个。”
　　头上的手一顿，张起灵叹了一口气……
　　门外没敢进来的胖子：小天真，你这迟钝的人神共愤了好不好？
　　胖子见小哥手已经从吴邪头上拿了下来，只好拎着保温桶进来，嘿嘿一笑道：“小天真，还是胖爷我够意思，看见没，刚熬好的鱼汤，专门从楼外楼买的，热乎着，快尝尝~~~”
　　不说还好，一说吴邪倒是觉得饿了，旁边张起灵早就打开保温桶盛了一碗，浓郁的香味立刻飘满了屋子。
　　吴邪看着伸到嘴边的汤勺，尴尬的道：“小哥，我自己来就好。”
　　张起灵不说话，只是执拗的看着吴邪，汤勺也没有移开。
　　吴邪看了看，一脸戏谑的胖子，又看了看张起灵里，不管了，一闭眼，“嗷呜”一口吞了下去。
　　张起灵眼中带了淡淡的笑意，就这样一口一口的，喂完了整晚的鱼汤。
　　鱼汤应该很好喝，但是小三爷满眼都是那双黝黑的眸子，什么滋味……根本就没尝出来……
　　最后一口鱼汤喝完，嘴边的汤渍堪堪流下，吴邪本想舔一下，谁知张起灵灵活的黄金二指贴到嘴边一转，擦干净了。
　　吴邪已经完全听不到胖子在一旁打趣什么了，满脑子都是那微凉的触感在嘴边转了一圈的感觉——妈（百度）的，小爷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