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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罪状 ...

  •   海陵王府

      雍合一跨出门坎,就紧紧抓着太医的袍袖,“他今天好些了么?”

      满头白发的老太医摇了摇头,“郡主,阮先生这样的筋脉错乱,体内真气乱撞,绝
      非一两日之事,照现在状况看来,至少也有大半年了。。。”

      “你别废话了!什么‘真气乱撞’之类的话别在我跟前说,我不懂,就一句话,你
      能不能治好他?”

      老太医坦然的再次摇头,“郡主恕罪。”

      “你!”雍合气得气血翻腾,大金的太医看了,连症状都说不明,如今连徽宗的御
      医竟也无能为力??雍合一把纠着太医的领子,“你不是赵佶的御医?躺在里面的
      可是大宋的少宰啊!”

      老太医斜睨雍合一眼,“大宋的少宰,曾经是,但不再是!”

      “你。。。”雍合气得发抖,一个巴掌”啪“的一声狠狠甩在老太医脸上,指着太
      医鼻子道:“告诉你,你要治不好他,我马上让人摘了你的脑袋!!”

      老太医毫无所惧的直视着雍合,鼻子里“哼”了一声,“救死扶伤乃行医之本,倘
      能救,路边的野狗,老夫也一样救,若不治,就是大金皇帝犯了病,纵然要了老夫
      脑袋,老夫也无能为力!”

      “呼。。。呼。。。”雍合瞪着老太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呼。。。呼。。。
      来人!!”雍合忽然一声尖叫,脸颊旁的碧玉松枝耳环微微颤动着,“把他。。。
      把这老家伙给我。。。拖出去砍了!!!”

      “雍合!你做什么!”屋里卧在榻上的阮南陵被外面的尖叫声吵醒了,披着牙白长
      衫出现在门口。

      “这。。。这老不死的。。。”雍合指着对面抬头挺胸的老太医。

      “不得无礼。”阮南陵看着雍合,冷冷道。

      他。。。他那是什么口气。。。“南陵。。。”雍合只觉心上一寒,眼前迷迷糊糊,
      身子软了软,就要往地上倒去。阮南陵心中一惊,已一个大步迈上前去,将雍合抱
      了住,搂在怀里,“雍合。。。”

      旁边的老太医看着阮南陵愈发苍白的脸,叹了口气,“让我瞧瞧。。。”撩着长袖
      把住了雍合的脉。

      雍合感到身下那双强有力的手臂,听着耳畔急促的心跳,心中暖了暖,从来不知道,
      这样一个看似心如止水的男人,原来他的心跳也可以如此的急促,为她而急促。。。
      因为,她是他的妻啊。

      老太医轻轻放下雍合的手腕,缓缓抬头对上阮南陵焦虑的眼,那样毫无情绪掩饰,
      纯然真情流露的眼神,是他四十年来第一次在阮家人眼中看到,自太祖时起,暗隐
      在宋室背后,看似虚,然则实,支配着那道道透明丝线,牵扯着众臣一举一动,称
      之为“王之影”的,直接听命与王,唯独听命于王的,阮氏一族。可惜了。

      太医心中一声长叹,“阮。。。先生,恭喜,尊夫人,有喜了。”

      夜色一早就笼罩了整片天地,大金的夜,不是南朝笙歌燕舞,琼酿碧玉杯的夜,大
      金的夜,是北风狂野,席卷整个山川大地的夜。这样的夜,却让人心出奇的平静清
      澈,似乎有了个唯一的归宿,家。

      阮南陵不紧不慢的擦干长发上的水珠,轻轻吹熄檀木案台上的烛火,掀起床上被子
      一角,躺了进去。

      半晌,仍是一片寂静,往日里总要在他耳边嘀咕到天亮的枕边人,今日里倒是一点
      声响没有,紧紧裹在被子里,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只传来阵阵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阮南陵合上眼,平心静气的又等了半晌,还是悄无声息,该不是。。。

      一手撑起身子,摸了摸枕边人的小脸,暖暖的,还好,邹太医今日也说了,照着方
      子好生保养,没有大碍。大手又探了探那边厢光滑细腻的颈子,脉稳稳的跳着,很
      正常。大手又伸进被子,寻找着往日里总爱搂着他的腰的纤纤小手。。。裹在被子
      里的娇小身躯开始微微抖了起来。。。

      “雍合!”他吓了一跳,赶紧叫了一声。

      没反应,还在抖。

      他长臂一横,干脆握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捞了过来。“雍合!”

      夜色朦胧,他却是看得很清楚,怀中那张笑得快皱到一堆的小脸。他眉头皱了皱,
      “怎么了?”

      怀中人伸展手臂,摸索着熟悉的位置,熟练的放在了他的腰上,柔声柔气道:“你
      这个笨蛋!一声不吭的,摸了人家的脸,又摸了人家的颈子,接下来又往哪儿摸呀。。。
      你要就说,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我。。。”某人薄薄的脸皮似乎开始发烫,平日里的灵俐唇舌又开始打结。他眼
      睛一闭,“你没事就好,晚了,睡吧。”

      这人,每次在她面前争辩不过,就只会用一招,封口。“什么没事,我有事!”她
      在他耳边急急嚷着。

      他拉好被子,任她嚷嚷。

      ”南陵。。。”她呼的拉下他才拉上的被子,食指在他胸口戳来戳去,“我有事,
      我有事。。。”

      她每次但凡说有事,他这一夜都不用睡了。他曾试过寒冬半夜里,裹在厚厚的被子
      里,努力撑眼听她弹起琴,那样奇特高昂的曲调,即使是牛,也会转身就走吧,何
      况他还是人。。。

      她忽然掀开被子,无比熟练的坐到他身上,开始控诉,“南陵,今次是大事。这事
      就是你伤了我的心!”

      某人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半晌,终是睁开了眼,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经验老到,迅速清了清嗓子,“阮南陵,罪状第一条。。。”

      “下来好好躺着说。”他忽然开了口,看她那样的姿势,哪像有孕之身。

      “可现在是我对你进行审讯,高高在上的感觉比较好。”她狡辩着。

      可对她腹中的那位不好。他拍拍她的手,柔声道,“听话。”

      她撇撇嘴,不情不愿的从他身上滑下来,乖乖的躺在他身边。那人每次一用那样的语
      气跟她说话,那常年感情平淡的语调中,若突如其来的多了一丝温柔,她就似被灌
      了迷魂汤似的,就是让她跳崖,她也会毫不犹豫的一头跳下去。人言万事万物,相
      生相克,她定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遇上他,可若真是如此,即使被他克一辈
      子她也愿意,只要下辈子能再遇上他,不管再造多少孽,她也不在乎。

      她静了半晌,抱着他的手臂,黑暗中定定的看着他颊边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声音
      慢慢低了下来,“第一:不要再到外面去打架闹事。”

      他转过头,她的眸子似与夜色融为一体,却又出奇的晶莹透亮,没有半点戏谑之意,
      少有的正经严肃。

      他叹了口气,“我没有。。。”

      “你有!”她忽然叫了起来,“肩上的伤,那样穿肩而过的伤,明明就是箭伤!还
      有脸上这道,若非我亲眼看见,你会不会又说是不小心跌倒划破的!还有身子里的
      那些个莫明其妙的真气,哪来的?!我是你的妻子,然而每次不论发生了什么,你
      总是一个人闷着不出声!!这样我真的很担心,你知不知道。。。”她越说越难受,
      眼泪忍不住,又一颗颗的开始往下掉。

      眼泪滴到他的手上,他心中一颤,又是这样,孩子般的,变脸比变天还快,然而真
      正在意着他这一身伤痕的,也就这个妻了,转过身,将她轻轻贴近胸膛,。忽然间
      开始愁肠百节,抚摸着她锦缎般光滑的长发,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
      别担心。”别担心,一个连自己都不能说服的理由,又怎能说服别人。她对他的情,
      他此生如何还?

      她抬手轻轻滑过他脸上的疤痕,轻声道,“第二,不要阻止我教训任何对你不敬的
      人。”

      他微微一怔,又握着她温暖的小手,“邹太医服侍了几代大宋皇帝,就服侍了几代
      阮家人。其中的恩情纠葛,并非三言两语便能道明的。他对我没有不敬,更多的,
      怕是心疼。你若为难了他,便真是为难了我。”

      “可是。。。”,她垂着眼,睫毛上未干的泪微微颤动着。。。“你。。。今日因
      为他。。。忽然对我好冷淡。。。他的冷漠,她见多了,然而对着她那般的冷漠,
      打成亲以来,却还是第一遭。

      他勾起她的脸蛋,近到感受到她暖暖的鼻息,“真的那样冷?”

      “嗯。”小脑袋点了点。

      他吻上她柔软的唇,不再是往日里春风化雨般的清清浅浅,隐隐有着蠢蠢欲动的滚
      烫热情。。。

      半晌,他放开她,两人微微喘息着,“现在暖和些了么?”,他的声音有着一丝不
      稳。她的头缩在他怀里,用力点着。他的性子,如寒夜里孤独散发着清辉的冷月,
      能为她如此这般,怕也是快到了个极至吧。她能不能要求更多,还是就此满足。。。

      “。。。还有什么,伤了你的心?”他低头望着她。

      她不语,搂他搂得更紧了。

      “嗯?”他拉上背子,盖在两人身上。

      “那个。。。”她难得的欲言又止。“你。。。是不是。。。不喜欢孩子?”她终
      于问了出来。

      搂着她的手臂微微一颤,于是一片沉寂。

      她的心开始下沉。

      “不是。”黑暗中声音低哑,却是无庸置疑的肯定。不是不喜欢,只是太突然,抬
      手轻轻抚摸著她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忽然间,一个跟自己血脉相连的生命正在
      悄然成长。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孩子?飘摇风雨中忽然亮起的一
      盏明灯,将指引向何方?他。。。真的可以有孩子。。。?忽然间,一个生死未卜,
      叛国弃家的阶下囚,拜上了显赫的岳父,娶到了娇艳高贵的妻子,如今还有了原以
      为一辈子不会有的孩子,如此的幸运,如此的让人艳羡,然而,没有人将会比他更
      清楚,从头至尾的镜花水月破碎时的悲凄与哀凉。

      黑暗中,他双目紧闭,“雍合,请记住,没有人比我更渴望得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孩
      子。。。”

      她的心一松,“方才听说有了孩子,你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傻愣在哪儿,吓死我
      了。。。”这个在宋金两国翻云覆雨,常人口中的权臣良相,奸佞妖邪,在她眼里
      不过是个一听荤段子就脸红,一斗不过嘴就封口耍无赖的呆头鹅。

      他一把紧紧搂着她,“那样的傻话,不要再说。”

      她伏在他怀里,笑若春花;他搂她在怀中,心若千斤重。

      她在他怀里找了一个极其舒服的位置,满意的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南陵,最后
      一句话,明日随我去见巴利婆婆,她或许。。。是唯一能医好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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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了半天就挤出这几句,只有先就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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