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初稿)》genji

10、铁血少宰 2

　　扬州行宫 褚绪殿

　　金色龙椅上一人斜倚着，男子三十五六年纪，长眉细眼，眉目清秀，然眼眶深陷，
　　肤色泛白，有气无力，却是纵欲过度之姿。此人正是南宋高宗皇帝-赵构。

　　“阮卿，昨日同门殿外等着见朕的可是你？”高宗掩面打了个呵欠，仍是副昏昏欲
　　睡的样子。

　　阮南陵头顶七梁漆纱进贤冠，身着白花罗中绯罗袍，腰系紫腰金鱼玉带，足登皂皮
　　履，恭立于殿下，微揖道：“回皇上，正是微臣。”

　　“阮卿有何要事起奏？”赵构勉强抬眼，脑子里忽又闪过陈贵妃的美好身段。

　　阮南陵垂眼道：“回皇上，皇上吩咐臣搜集的洛神赋图卷，托皇上洪福，臣已寻得
　　卷二，因而迫不及待想和皇上分享。”

　　“当真！你果然寻得卷二，不愧是阮卿。”赵构忽然间一扫颓废之姿，目光大盛。

　　“皇上，臣认为此乃吉兆。”

　　“吉兆！这又从何说起？”赵构开始有了兴致，从龙椅上正身坐起。

　　“洛神赋消失几载，任世人如何寻访，始终不见其仙踪。今突然现身于我大宋天子
　　脚下，洛神再现，必有神迹出现。”阮南陵心平气和道。

　　“神迹？”赵构摸了摸长眉，近年来的提心吊胆，忧心哀虑，荒淫度日，早已将当
　　年的才思敏捷，雄心壮志，消磨得一干二净。

　　阮南陵暗暗扫了他一眼，心中叹息。

　　黄公公忽然自殿门外走来，弯腰揖道：“启禀皇上，李纲李大人在殿外求见。”

　　赵构眉头一皱，大袖一挥，“朕在跟阮少宰商议要事，叫他先回吧！”好不容易找
　　到件爽心之事，正在兴头上呢。

　　黄公公有些为难，仓惶道：“皇上，请恕奴才多嘴，李大人看起来满头大汗，却似
　　一脸喜色。”

　　“喜色？”赵构疑道。他会有什么好事禀报，只有烦心之事吧。

　　”皇上，”阮南陵仍是垂着眼，“或许，确是，喜色？难道今日又有另一桩喜事？”

　　赵构仍是犹豫，半响，道：“宣李纲。”

　　李纲自殿门外走来，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抬头挺胸，迈四方步，
　　站定，恭敬一揖：“臣，李纲，参见皇上。”

　　赵构手一挥，微显不耐：“李丞相，有何要事启奏？”

　　李纲低头沉声奏到：“昨日辰时，镇江西北龙门庙前，镇江守将韩世忠率镇江守军
　　与金将兀术率领的两万金兵开战。”

　　赵构一听，呼的从龙椅上站起，掩于明黄龙袍下的身躯竟有些微颤，声音低不可闻：
　　“又打起来了。。。两万金兵。。。镇江。。。”

　　半晌，后退几步，跌回龙椅上，掩面道： “战果如何？”

　　李纲抬眼望了望立于一旁的阮南陵，阮南陵垂着眼，微微额首。

　　”回皇上，我军以八千兵力大败五万金兵。”褚绪殿不大，李纲声音不大，一句话
　　却震入赵构心上，空回悠转，久久不绝。

　　赵构站了起来，良久，竟仰天长叹，“神迹！果然是神迹！天佑大宋啊！”

　　阮李二人相视对望，眼中均泛过一丝苦涩，神迹？热血与生命换来的“神迹”啊！

　　‘皇上“，李纲赶紧道，“金兵共有十万，还有五万仓惶后撤，敌方军心溃乱，丢
　　盔卸甲，我大宋将士却是士气高涨，无奈镇江守军只得区区八千，本可乘胜追击，
　　却是有心而力不足。臣恳请皇上准许遣兵五万增援镇江守将，定能击溃金人残军，
　　大获全胜。”

　　“增援？五万？”赵构一惊，“将金人击退便可，何须赶尽杀绝？倘惹恼金国，让
　　金人找到借口，趁机反扑，大举攻宋，那如何是好！”

　　李纲一听，一急之下双眼充血，刚要申辩，被阮南陵一个眼神制止。

　　“皇上，”阮南陵微微一揖，抬眼看着赵构，徐徐开口道，“神迹。。。既然出现
　　了，或许是可以延续的。臣认为，李大人的提议或许可以一试。”

　　赵构道：“临安守军总共十万，倘若五万人马倾巢而出，若有意外，朕岂不身陷险
　　境。”

　　两人一听，心中均是一寒，有君如此，收复大好河山，何日可待。

　　阮南陵微闭双目，压下心痛，沉声道：“皇上英明，五万确是不必，凭韩世忠八千
　　精锐，若再添两万人马，定能让神迹延续，至少，逐金狗出关。”

　　“国愁家恨，动之以情，晓以大义此类的话，皇帝是早已听得麻木，唯有另试他法，
　　或许能有所作用。”李纲想起阮南陵昨日信中之言，只觉一阵心酸，当年有鸿鹕之
　　志的康王赵构，竟真堕落至此！

　　沉默半晌，赵构咬了咬牙，“两万，就两万！明日早朝，朕会下旨，两万兵力增援
　　镇江。”

　　几日前江边韩世忠接金兵战帖后，以八千精兵大败兀术五万兵力，金兵死伤无数。

　　兀术带余兵逃退，到了江边却没法过江，只好带著金兵乘船退到金山黄天荡。哪知
　　道黄天荡是一条死港，船驶进那里，找不到出路。

　　几日后，两万宋军援军抵达，金兵在黄天荡被宋军围困。

　　此时，江北的金军也派兵来接应。兀术想用小船渡江，宋军在大船上备好大批带著
　　铁索的挠钩，等金兵的船只渡江的时候，大船上的宋兵用挠钩把小船钩住，再用铁
　　索用力一拉。无数金兵连人带船一起沉在江心里。经此一役，金兵再次损失两万人
　　马，三万人被俘。

　　即日，阮南陵带着侍卫董存于深夜密行至黄天荡。

　　宋军营

　　韩世忠一身甲胄，对阮南陵一拜：“韩世忠在此代战死沙场的大宋英灵再次谢过阮
　　少宰。”

　　阮南陵一身玄衣，董存紧随其后。阮南陵一步上前扶住韩世忠，沉声道：“阮南陵
　　身为宋臣，为国为民，乃份内事。倒是韩大人，披甲上阵，浴血沙场，与韩大人相
　　比，阮某汗颜。”说完，深深一揖。

　　韩世忠感动，铮铮铁汉竟是热泪盈眶。心中欣慰风雨飘摇中的大宋，仍有阮南陵，
　　李纲等一心为国的忠良。顿时，营帐内一干人等，都觉豪气万丈。

　　韩世忠道：“几个时辰前，金国使者来营，金国不接受以三万金兵换回徽钦二帝的
　　条件。”

　　一直站在一旁的梁红玉道：“能否劝降？”

　　韩世忠皱眉，“金人。。。”忽又摇了摇头，“劝降金兵。。。？三万人。。。只
　　怕他日来阵前倒戈。”

　　“那如何是好？江北还有接应的金军等着呢？难不成放了让他们渡江出关？
　　说不好两支金军汇合，还能杀个回马枪！”梁红玉有些急道。
　　。。。
　　营帐内一片沉默，众人愁眉不展，都未注意到副将王立暗暗的往营门处移动。
　　。。。
　　。。。

　　“不能留。”阮南陵抬头道，黑眸内精光暗闪，“此三万人，不能留。”今日镇江
　　之行，实为此事而来。

　　营内众人，纵然个个久经沙场，此刻却也听得暗暗心惊，一时间又想不出更好的解
　　决之法。

　　“留与不留，无根本差别，金人对大宋，是志在必得。大宋此刻对金不能存任何侥
　　幸，奋起抵抗入侵，收复失地，是唯一出路。”阮南陵眼中忽然杀机大盛，“不能
　　留。”

　　金国海陵王府

　　中年男子负手立于帐内，黑幞头、皂衫，白袜黑履，一身文士打扮。此人正是金国
　　太祖完颜阿骨打之孙，完颜宗干次子，海陵王完颜亮。

　　一金将垂头恭敬的立于一旁。

　　“王立急信中真如此说。”完颜亮转过身，丹凤眼，鼻梁挺直，长眉斜飞入鬓，看
　　起来竟是份外年轻儒雅。

　　“是”。

　　半晌，完颜亮竟是一笑，笑声清亮，却隐隐带着寒意：“少宰阮南陵！竟是低估了
　　此人。。。大金三万勇士，竟命丧如此。李纲，韩世忠，南边的岳飞。。。看来南
　　宋仍有一息尚存啊！

　　“不过，我三万人马，绝不会死的毫无价值!。。。少宰阮南陵啊。。。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