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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六
      新一期的《窈窕淑女》销量还算可以,一家高层重新洗过牌的杂志社能有这样的成绩也算是不错了。所以这几日范瑶这个主编的日子还是过得挺乐的。再加上一连几天都没有和贾冠明有过交集了,估计他也厌倦了这种炒冷饭的手段了吧,正好,落得她一身轻松,过去的终究还是过去了,是的,都过去了。突然很不着边际的想到陶渊明的一句诗,“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呵呵。
      但是看着窗外的明媚世界,又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在心头交织,是怎么了呢?很奇怪,有时候,越是开朗明亮的东西越是会让人无端的生出一份惆怅,也许,是想起了当初的美好时光终是时过境迁了吧。古人语,饱暖思□□,还真是对了,范瑶想想自己真的是够犯贱的了,好不容易可以让自己每天都超高频运作的大脑可以有了休息的机会了,却又在这里装苏格拉底了。低头笑了笑,还是想想今晚的庆功宴吧,听那个陆扒皮说今晚那个神秘的投资商,也就是自己的大老板会亲自到现场来犒赏大家,还真有点有趣的样子……范瑶中指在剔透的高脚杯上来回的滑着,陷入了沉思。
      铃铃铃……铃铃铃……
      这是她的手机铃声,最原始的铃声,不但没有任何特殊的、悦耳的音符,相反,突然听到这种警铃般的铃声,多少还会有点渗人。这是因为她知道商场如战场,偏偏人心又隔肚皮,她希望自己在接每一个电话之前都能有最谨慎、最清醒的状态。
      一个陌生的号码显示,这会是谁呢?她疑惑的按了接听。
      “喂,请问你是《窈窕淑女》杂志社的范瑶范小姐吗?”
      “是,我是范小姐。”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哦,这就对啦,范小姐,还记得我吗?我是来福啊!”
      “来、来福?”
      “对啊,那天你去采访我们老大,我带的路啊,你不记得啦?”
      难怪听起来这么耳熟,原来就是那个小平头啊,“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九鼎基金的那个马先生吧?”开玩笑,就算她再怎么想叫他小平头,也不能真的喊出口啊,天知道他口口声声说叫自己可以叫他来福,心里是不是真的愿意,万一他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在背后给自己来一道怎么办?
      “嘿嘿,大嫂您真是太客气了,叫来福就行哈……”范瑶明显听到电话那端响了一声很粗重的咳嗽声,就没了声响,就不禁郁闷起来,大嫂?这小平头还真是贫嘴得很啊,这么不积口德,大嫂?拜托她可是二八芳龄,正值青春年华好不好,这么就突然给扣上了一个上世纪街头卖菜的女性称谓了呢?太可气了!
      不过她这么几年摸打滚爬下来,养气功夫倒还可以,压住心中的怒意,浅浅一笑,“呵呵,那么请问您这一电话,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葫芦娃!”太狠了她,竟然咒他是葫芦娃!
      那边的马来福正开着扩音器,在自己老大面前奉命打电话去联系那日见过的美丽的小姐。心中也是郁闷的很,这老大你要是没空去联系那个范小姐,当然,自己这个助理当然是义不容辞了,可是你又这么有空的在旁边听自己的通话内容,那也太不正常了吧,除非,自己的老大谈恋爱了,这样才能解释的通自己的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粗放老大为什么这几天总是发呆走神,有一次在听一份很糟糕的业绩报告时竟然会很诡异的笑出来,当然,别人以为老大这是在商场上的以退为进之策,以为老大早已预料到这份报告的命运,但是他知道,这很不正常,哪来那么多的计策啊,又不是拍三国演绎,谁没事亏了钱还笑得那么傻啊,这分明就不是那种充满智慧的睿智的笑!可是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笑呢?现在终于明白了,是那种恋人的傻笑!正在为自己的结论沾沾自喜时,竟一时口快在电话中脱口而出一声“大嫂”,就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还好老大就是一声咳嗽啊,要是一个飞踢的话,他突然想到了外面关于老大的传言,徒手猎熊……但是他的意识马上就收回来了,因为他怎么貌似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三个很友爱的字眼——“葫芦娃”?!
      好了好了,不能再出差错了,已经察觉到老大杀气腾腾的目光了,赶忙清了清嗓子,“那个,是这样的,我老大让我帮他转一句话,今晚的庆功宴,你准备好礼服了吗?”马上挂了电话,话已经传到了,还是不要再以身犯险了,免得节外生枝。
      帮他老大转一句话?庆功宴?怎么他也知道今晚自己杂志社办庆功宴?不对啊,就算他知道那又怎样,也轮不到他来参加啊,哼,现在后不会后悔了吧,叫你当初这么拽,不配合我们的采访工作。
      庆功宴是放在杂志社的1号会议室里办的,杂志社有好几间会议室,一般的都是比较小的,但是这间不同,据说是当初为了给一个考察的领导讲话而特别拆墙凑出来的,但是自那以后,这件特大号的会议室就再也没有开过会了,通常都拿来给杂志社内部员工搞活动了。站在会议室的门口,范瑶望着那个仍然偏执的“1号会议室”门牌,不禁有些感触,就像心一样,当初给了第一个人,就再也无法容下别的人,就算这中间有过多少的变数,终究只是过客般,笑笑便散场了。
      “范瑶姐,干嘛不进去啊?”
      被小玲推了一下,她忙定了定神,发现眼前的超短裙小妹妹颇是靓丽,正要佯装生气时,小玲便又惊咋起来。
      “呀!女人,你是要干嘛?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天哪!你徘徊在这门口犹犹豫豫的,我还以为你自卑呢?”
      这下换她自己惊咋了,小玲是怎么做到的,一连串的问句、感叹句。她睁大了一双杏眼,年轻当真是无敌啊。不过回想起小玲的语言内容,便愤懑的皱起了眉头,“我看你是不想要奖金了吧?”
      “没有没有,呵呵,姐,我开玩笑那,您千万别当真哈!走走走,我们进去。”说着便挽起了她的手腕,一脸媚笑的往里走去。
      会场是陆扒皮亲自督工的,说是前段时间让大家费心了,这次活动就全包在他这个老板身上,原先大家还挺过意不去的,不过后来范瑶出面说了一句,“就让他去吧,反正他什么也没干过。”结果大家就真的让他去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陆扒皮别的不行,会场布置倒还不错,有一个表演的舞台,然后是一席酒菜,她看了一眼墙边上一瓶瓶红的、白的、黄的、蓝的……看来今晚没几个人可以清醒的回去了。
      打着试音的借口,正在舞台中央对着一堆女人含情脉脉、鬼哭狼嚎的陆航飞瞟见自己的表妹走进来,便放下话筒,来到她边上问,“怎么样,这场地对得起你这几天的汗水吧?”
      “还行吧,就是你刚才试音时唱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太让我怀疑你是不是月球上偷渡来的。”看到陆航飞一副讪讪的样子,便又补充了一句,“女孩子不是这么追的,更何况是一个有所经历的熟女。”
      陆航飞心中一惊,丫的,她看出来了?
      “是周姐吧?”
      “你怎么知道的,小点声,死丫头!”陆航飞一把把她拉到一个角落位置,偷偷回头看了眼会场的一个角落,确定没人注意后才喘了口气,贼贼的低下了头,“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诶……”
      “哟!好有文化哦,难怪苏格拉底说……”
      “得了得了,没见我正在爱河里挣扎啊,还有这闲情开我玩笑,是不是亲戚啊?”
      “现在和我讲亲戚了吧,当初算工资你怎么不讲啊?嘿嘿,陆扒皮啊陆扒皮,你也有今天?”
      “行了行了,赶快上桌吧,还吃不吃啊?大家都等着呢。”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往餐桌走去。范瑶难得看到自己的无赖表哥有过这种窘态,倒也觉得有趣,看来以后有杀招了。周姐是杂志社里的一位编辑,虽然三十出头了,但人保养得很好,据说有一次失败的婚姻,所以由内而外就给人一种很有经历的淡然感,做事总是很周到,有条不紊的,很容易让人产生信赖,所以杂志社里的小妹妹们总喜欢把她当作自己的知心大姐姐,情感上遇到问题也喜欢对之倾诉,人缘颇好。范瑶也很喜欢她,不仅是工作上的得力,更重要的是总可以在她身上找到自己的幼稚与不周全。这个陆扒皮倒还真是挺有眼光的嘛。难怪总觉得陆扒皮这几天的神情像犯花痴一样老是很僵硬,又没事没事还老往编辑室走动,而且有过一两次来问自己对周姐文笔的看法,现在想想,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席间,小玲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她倒也没受什么影响,只是顾自的吃喝,这人生在世啊,总要心疼一下自己,难得陆扒皮那么大方的请到了这城市里一个颇有名气的五星级厨子,说什么也不能被旁边这不识好歹的小朋友给影响了食欲不是?再说了不远处还有同事们的表演,谁有空和这小屁孩磨叽啊?要知道平时安安分分,表情严肃的同事这会儿为了表演洋相尽出可不是个常有的事情。小玲有时候小玲也会和自己说两句,可她也就应付两句,这小娃娃可爱的太可怕了,只要是感兴趣的都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一副不弄明白死不休的架式,搞的范瑶只能在这会儿尽可能地将自己的回答概括成“嗯!”与“嗯?”,生怕一个不留神整出一个她没听明白的名词或句子。此时此刻,范瑶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褒奖伟大的人民教师的言辞了。
      突然她好像听到了小玲用一个拥挤沉闷的语调讲出了一句很难以相信的话,“真实不可思议啊,我们的BOSS竟然会是贾冠明!太恐怖了,我那天还去采访他呢?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最后一个字听起来甚是令人吃力,但此刻没有心情说累,因为更有震惊!
      “什么?”她不禁脱口而出,只见眼前的小玲鼓着腮帮子还没咽下满嘴的食物,不过眼珠子却瞪得大大的,就像要掉下来似的。
      “怎么?大姐,你不知道”
      “……”范瑶还在反应中,这几日的经历开始混乱的浮现在脑海中。
      “我还以为你肯定知道呢,看来你还算有良心,没有瞒我。其实我也是刚下午时意外看到陆总的节目单才知道的,他要发表总结激励讲话。我猜这样肯定就是老板了吧,要不然凭什么他说啊?”小玲这么快已经把食物咽下去了,说这句话是虽然语调不温不火的,但看她那犯花痴的表情,终于让范瑶肯定了这个荒诞的事实。
      这会儿陆扒皮正在台上卖力的吼着,幸亏他在台上,要不然要他好看!不过转念一想,这也不怪他,毕竟自己的表哥对自己过去的映像仅仅只是一头村姑似的羊角辫,好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虽然范瑶清楚现在最要紧的是想想该怎么去应对那个贾冠明的出现,逃?不行,这么多人在呢,自己一个堂堂主编怎么可以在庆功晚会上消失呢?装失明,假装看不见他?但这也太幼稚了吧……脑子里完全是一片浆糊,好吧,既然无法避免,倒不如笑着面对,其他的回去后再从长计议!一边想着,一边已经怨毒的看向了台上一副深情面容的陆扒皮。
      “停停停停!我说陆总,你在台上这么深情的唱歌,是不是有喜欢的对象啊?”范瑶一副崇拜加无辜的表情对着陆航飞喊出了一句很八卦很大妈的问题,弄得陆航飞瞬间石化在台上。
      本来这种话题在同事之间就容易赚眼球,这不等她刚说完,大家就开始起哄了,连说不对劲,有问题,还要他从实招来,否则就罢工。
      范瑶倒是在心里笑倒了,不知不觉还哼起了“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陆航飞在台上唱也不是,说也不是,只能尴尬的摸摸头,对着话筒嗯嗯啊啊了老半天,突然两眼一放光,仿佛大赦似的望向门口方向,吼了一句,“哎呀老板,你可来了,我们正等您来唱歌呢?”
      随着陆航飞的目光,大家都把头转向了门口,开始小声的议论着这个神秘老板的传奇,有几个知道内幕的,就开始以一种颇似长辈的语气,神神秘秘的道出自己的小道消息。只有她还低着头,与一只鸡腿做着艰难的奋斗,俨然一副万般皆下品,唯有鸡腿高,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掰大鸡腿的淡定神情。小玲这会儿倒是反常的淑女起来,一句话也没有了,她忍不住好奇瞥了一眼身边的女孩,竟然能把微笑这个动作表现的如此矜持!绝了。这孩子不当演员可惜了。
      贾冠明倒是不慌不忙的朝大伙点了点头,笑着说抱歉,因为路上堵车给耽搁了。然后就径自走向席间,开始满酒,干杯,众人也不阻拦,都纷纷拿起自己的杯子,一副宾主尽欢,好不和谐啊,就是有点扎眼,有点别扭。陆航飞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赶忙跑回自己位置也和大伙儿一起干杯,刚才的破事竟然谁也没再提,还真是便宜他了。
      范瑶也干杯,大家都这么弄,自己不走走过场实在是说不过去,她可不想让大家知道自己和这个男人有过任何的瓜葛。她为自己倒上浓香的洋河大曲,看着这绵绵软软的液体从祥静的蓝色瓶子里缓缓流出,就像自己淡淡的愁绪点点滴滴的开始汇聚,然后一饮而尽,很呛,也很香。那种流淌的快感让她恍惚间有种错觉,意识开始剥离,如流行般陨落到自己视不能及的角落……
      恍惚间她听到了有人说要他上台唱一首歌,好像他答应了,于是就是一阵嘈杂的掌声与欢呼,好像是欢子的歌,是的,错不了,他以前就很喜欢听欢子的歌,可是她听不出他到底唱了什么,只知道他的嗓音不似从前般刻意模仿了,多了些随意,同时也走了点调子,但是奇怪的是仍然很好听,就像是曲线,很自然,顺畅。
      后来大家又非说要她也上去唱一个,她本来向推脱的,但想想还是上去吧,难得大家这么开心,没理由为了自己而扫兴,于是做梦般的走上了舞台,她思考了一会儿,就对旁边放音乐的点了梁静茹的《情歌》。
      时光是琥珀|泪一滴滴被反锁|情书再不朽|也磨成沙漏|青春的上游|白云飞走苍狗与海鸥|闪过的念头|潺潺的流走|命运好幽默|让爱的人都沉默|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回忆如困兽|寂寞太久而渐渐温柔|放开了拳头|反而更自由|慢动作|缱绻胶卷|重播默片|定格一瞬间…|我们在怀念的演唱会说好不再见|你写给我|我的第一首歌|你和我|十指紧扣|默写前奏|可是那然后呢|还好我有|我这一首情歌|轻轻的|轻轻哼着|哭着笑着|我的|天长地久……
      歌声悠扬,起伏的不仅是韵律,更有歌者的心潮,染指流年,谁又还会想起当时年少?那些青葱美好的年少时光,终究还是咆哮着时间的涡轮声,如按部就班的列车一去不返了。词曲里的人是倔强的,独自背负起岁月的枷锁,去缅怀,去思念。然而歌声外的自己呢?她不知道,也无法知道。在时间的年轮下,她的渺小与卑微根本就不值一提。她只能顺着似乎冥冥中早已注定的调子去吟唱出命运的幽默,看着所有以往都坚信不移的缘分轰然崩塌而无可奈何;她也只能在红尘的滚滚江水中毫不懈怠的拼尽全力,如若万幸换得思念的红豆一枚,可伴余生寂寥,足矣。她突然想起自己的一位老师曾这样告诫自己,当你攥紧了拳头时,你只是抓住了一件东西,而当你放开手时,你就会发现,你拥有了所有你可以拿到的东西。是的,放下。就像歌曲最后的叹息,生命不止,红尘无尽,说都不会是谁永恒的风景,这一路坎坷,到头来不过是换的一种懂得罢了。就像歌曲的最后,“生命宛如静静的|相拥的河|永远|天长地久。”
      一曲终了,竟是满脸的荒芜,没了俗世的谄媚与喧嚣,全因看透了季节的轮回,只是那一眼秋波尚是泛起细细的涟漪。
      众人都还沉浸在刚才的光景里,毕竟任谁都有过彼时的曾经。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稀稀拉拉的鼓起掌来,随后大伙才开始回过神来,于是掌声四起,并大呼过瘾。他们还真是奇怪了,上帝还真是偏心啊,给了主编这么姣好得的面容,还赐予她如此动听的歌喉。他们这么好知道因果循环,没有曾经的黯然神伤,又怎会有此刻的触景生情?其实范瑶心里明白,并不是自己的歌唱得好,只不过是情到深处而已。
      缓缓下抬,目光扫过席上,只见贾冠明正红着脖子顾自灌酒,而陆航飞则在一边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
      回到自己的座位,瞥了一眼还在扮淑女的小玲,便又开始自得其乐,管他贾冠明如何处人。
      周围又开始喧嚣……
      不知不觉好似大伙都开始陆续散场了,期间还隐隐约约听到陆扒皮对自己吩咐了几句,不过没听清楚,那会儿她正在兴头上呢。后来等小玲和贾冠明在一边争着留下来整理会场时她才惊醒过来,原来陆扒皮是为了护送周姐回家,而让自己这个亲戚留下来替他整理一下会场啊!这家伙真是典型的见色忘义。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小玲和贾冠明争执了,这小丫头肯定是为了留下来好和他在一起。不过貌似小玲的技术不行啊,没两下已经被贾冠明说服了乖乖趁早回家了。想想也是,贾冠明是谁?花间圣手加花心大萝卜一株,和妞谈话,他能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乖乖就范,不管是过来还是滚蛋。
      “喂,你怎么还在喝啊?”贾冠明走过来坐在了她身边,“别忘了这边的烂摊子还等着你收拾呢?”
      她白了他一眼,继续抓起杯子,“要你管!”既然一切都已成过去了,既然这一切都早有天定,你为什么还要纠缠不休?求求你不要再靠近了好吗,我怕我不能,苦苦砌起的心墙又会轰然崩塌。
      “你醉了。”他看着摇摇晃晃的她平静的说道。
      “是吗?”她咻地一下站了起来,想再去拿一瓶酒,结果没站稳就向一旁倒去,连惊叫的机会都没有,便跌入了贾冠明的怀中。四目相对,仿佛流年倒转,一切清澈澄明。
      他也楞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因为她开始皱起了眉头,喉头似有异动!天,她不是想吐了吧。
      “喂!”他想把她的身体往外推一下,但又不能太用力,怕会把她推倒,结果事实告诉他似乎自己高估了自身神经传导的速度!
      她只觉胃中好似翻江倒海,宣泄不得,难受的很,终于哇的一声,解放了,就是可惜了今晚餐桌上的奋斗。她不知道,在她还在可惜自己的食物时,贾冠明脑海中闪过的几个零星念头是,长江、黄河、瀑布、九川……还有以前教科书上那张小浪底水库的照片。
      她突然感到一股难闻的酒气开始直往鼻子里窜,“咦,贾冠明,你身上什么味道啊?”说罢便好似很怕脏的样子拍掉他扶着的手,继续去照旧瓶子。
      “这女人!”贾冠明脱下外套,一边搽拭衬衣上的污物,一边又赶忙抓住她的手,免得她这只在巨浪中漂浮的小舟会一不小心沉了下去。“你还想找酒?不许喝了!”意识到她是去找酒后,索性他也不搽了,将外套往身后的凳子上一甩,直接将她连拉带托的往会场外走去。
      “你怎么这么不安分,别甩手啊,诶……,放下来……”贾冠明打了个车,以为将她带到自己九鼎基金的私人休息室里应该不怎么困难吧,没想到这一路够折腾的。她一会儿大喊干杯,还把手直往贾冠明的脸上甩,好像他的头就酒杯似的,一会儿又说陆扒皮没良心,见色忘义,最后又推着将自己紧紧箍住深怕她会做什么出格事情的贾冠明说,你为什么抱我?你想把我带到哪里去?我不认识你!在出租车大叔经过后视镜反射出的疑神疑鬼的目光下贾冠明只有更用力的箍住乱窜的范瑶,默默地保持沉默。
      终于到了,将这祸水一把扔在床上,然后在浴室里迅速冲洗了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后,他才觉得有点自在了。
      他缓缓地坐到了她的床头,竟感到有些局促。自己明明该是恨她的呀,为什么每次再见到她又会不自觉的感到莫名的欣喜?他握着热毛巾帮终于安静下来的她搽拭着满嘴的酒气,“明知道容易醉还喝这么多。”见到她蜷着身体,嗡嗡的不知所言,状若虾米,就像腹中的胎儿一样。贾冠明知道在心理学上这种状况的解释是对象对外界缺乏安全感。想到这里就不由得一阵怜惜,这些年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他轻轻的拂过她红润的有几分妖媚的面颊……
      是的,在他的世界里,那天以后生命便只剩下自己一人寻寻觅觅。遇到她之前,他从不缺女人的王子,与她分开之后,他还是不缺胭脂的王子,只是那一份骄傲呢?也随她一起去了吧。自那以后,环肥燕瘦,不知不觉的多了份故作轻松。在遇到她之前,他相信爱情,所以在积极的寻找,在遇到她的时候,他便笃信自己缘分,而那天下午的刻骨铭心之后,便再也没了那份所谓的执着,也许,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不需面包的爱情,只是自己注定得不到,因为没了那份寻找的心情。就像旅行,即使终点是美丽的香格里拉,但沿途的风景也很美丽,所以这几年,他每天都像行尸走肉般的穿行在身边的花花草草之中,于是便有了外界的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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