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之夜[银魂]》畅饮无醉

80、第80章

　　还是失算了。轩夜虽然早就察觉到不对，但刚开始他以为不过是些不相干的小喽罗，并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竟是被他的仇敌逮到了踪迹，趁他外出度假的时候给堵了个正着。更糟糕的是，对方竟然还带了热兵器。躲闪不及之下，却叫银时替他挨了一炮。银时整个后背被炸的血肉模糊，却也叫两人借此撞出墙外。

　　之后便是没完没了的追杀。

　　警车的鸣笛声在耳边呼啸而过，轩夜拖着银时躲在巷子的垃圾堆里，模样十分狼狈。

　　夜幕升起，高楼上飞跃的身影一闪而逝，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这里。

　　银时脸朝下趴在地上，感受着背后伤口愈合时带来的麻痒，忍不住难耐的动了动肩膀，却被轩夜一把按住。

　　“哎……跟你在一起就没几天消停，动不动就被人追杀。”银时调侃了一句，却见轩夜神色一暗，才惊觉自己说错话，慌忙补救道，“呀……我开玩笑的……我的意思是，幸好有我在，不然你今天肯定就交待在那了……”他自然不知道轩夜是因为它才跑来这么远的地方的。

　　“以后不会了。。”轩夜的声音十分平静，神色中却掩饰不住的透出几分落寞。那双紫眸被街外的灯光照的明明灭灭，如星辰闪烁，但其中却连丝毫色彩都没有。

　　那仿佛突然放弃了什么一样的表情，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的表情，顿时把他的整颗心都揪住，尖锐的疼。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表情。

　　过去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滚，那个模糊的身影也渐渐清晰起来。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脸上明明撑着笑，眸中却一片死气沉沉的瘦小身影。

　　这世上最叫人害怕的，是死亡。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孤单。

　　无论多少年过去，他始终记得，那一年，轩夜从遍布死尸的村子里爬出来，来到他面前。带着满身的脆弱与佯装的坚强，似是渴望似是怯懦的，仰起脸直直的看着他。

　　那天的阳光很温暖。

　　他的心忽然就动了。

　　同类的人总是容易相互吸引。他已经不记得当时的自己是不是也如此的害怕孤单，但他记得，他当时只想叫这个人不再露出这种表情。

　　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明明该因为有人陪伴而开心，却又忍不住的感到悲伤，甚至痛苦。也不知道到底是想拯救别人，还是想拯救自己。

　　反正他们就在一起了，然后他们就真的一直在一起了。他一直站在他一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坚定不移的守护了十几年。好不容易让这个人眼中又有了生气，只是不小心分开三年而已，再次相逢，他却发现这个人又变回了以前的模样。这怎么能不叫人心疼。

　　没有了彼此，他们不过是活着的尸体。相互守护，这是他们两个心下约定却从没有说出口的默契。

　　外力能拉开他们的距离，却不能割开血肉，把他们真的的分开。

　　有钱又如何，手下再多又如何，没有了能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一切也不过是虚妄。

　　可是，他还有不得不做的事……果然不该在这种时候去招惹银时……

　　“阿夜……”隐约察觉到他的意图，银时抬起手，吃力的摸了摸他的脸颊，语气微弱却十分决然，“不论如何，我会一直陪着你。所以，你也要答应我，不许再放手。”

　　轩夜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划过掌心，引起细微的颤动，他没有应声，阴影挡住了他眸中的晦暗，让人窥不得其中的情绪。

　　银时有些不安，想说些什么，意识却渐渐朦胧，晃了晃头，他终究是忍不过疲惫，昏了过去。

　　许久之后，空气中才低低的传来一声“好”，可惜某人却听不见了。

　　银时的态度改变了他的决定。鱼与熊掌，他偏要兼得。

　　把银时身上的伤口全都用血过了一遍，轩夜站起身，因为失血过多不由得一晃，扶着墙壁站稳，他皱眉瞧着掌心众横交错的划痕，过去好半天也不曾愈合。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抬头辨认了下方向，扶起银时，慢慢走出了巷子。

　　夜雾弥漫，很快便不见了两人的踪影。

　　… … …

　　轩夜顺着记忆中的地址来到了永田清和的家里。按响门铃。

　　永田清和很快就开了门，将两人迎了进去。他看起来并不意外。

　　他当然不会意外。若不是他有心设计，轩夜今天也不会被围攻。他本来也不是一心一意要跟轩夜搭线，最好的方法，还是两头交好。他有意把轩夜的情报卖出去，然后有意的又把轩夜救回自己家里。

　　本来想着这下轩夜应该不会拒绝他的要求，哪想到轩夜二话不说，直接一个手刀把他敲晕。然后找来手机，给江藤拨通了电话。

　　江藤昨天就带着其他人出发了，算算时间，现在也差不多该到了。

　　趁着还有一点时间迅速把自己收拾了下，换掉那身碍事的女装，洗了把脸总算清爽了许多。

　　江藤以最快速度解决掉了那群偷袭者，打点好警察，然后迅速来到轩夜的所在地。

　　彼时轩夜正从永田身上摸出一堆瓶瓶罐罐，从里面找出伤药给自己涂抹。他除了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之外，看不出有什么大问题。

　　江藤悄悄松了一口气，正要上前汇报情况，却被轩夜挥手打断：“立刻出发，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那他们两个呢？”江藤指着地上趴着的两人道。

　　“把坂田银时带上。”轩夜皱眉思索了一会，摇摇头，“算了，这个人就不用管了。我们目前还招惹不起永田家族。”

　　“是。”江藤瞥了眼面朝下不知生死的坂田银时，轻啧了一声，毫不留情的抓起后领把人拖了出去。

　　正要上飞船时，轩夜却又改变了主意。他接下来要去找高杉商议事情，带上银时实在不方便。便吩咐道：“叫人把他送回江户。”

　　“是。”江藤自然巴不得如此。心情点骤然上升的他快速找来另一艘飞船，然后亲自扶起银时，慢慢登上台阶。

　　轩夜站在底下，静静的看着银时被拖走。

　　夜风扶起他的衣袍，让他的身影看起来分外孤寂。

　　银时回过头，胸口有些发闷。

　　他不清楚轩夜的决定，只以为他真的决定要放弃。

　　扶着他的江藤见状，低下头凑近他耳边说道：“放心，我会陪着阿夜大人的。像你这种抛弃同伴安于享乐的人不配待在阿夜大人身边。”声音低微，却不掩饰其中的冷意。

　　银时一怔，顿时豁然开朗。他就说觉得哪里不对劲，一个连猫咪的醋都要吃的人，怎么可能对轩夜抱着简单的心思。

　　“哼。”银时突然笑了起来，面露嘲讽。

　　江藤被他笑的心头发紧，低声问道：“你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蠢。”银时自己心里不舒服，自然也看不得别人痛快，“阿夜需要的是能陪在他身边与他共同前进的同伴，而不是站在他身后仰望着他把他像标本一样供起来的手下。”

　　“就算你嫉妒的发疯，也永远不可能取代我的位置。”他一字一顿，说的笃定而充满自信，顿时叫江藤脸色发青。

　　这话对江藤来说实在刻薄，他强忍住姿态没有发火，手臂微微用力，直接拖着银时把他扔进船舱，然后僵硬着脸回到轩夜跟前。

　　轩夜对自己手下莫名其妙的脾气有些不解，但他并没有发问。他抬头目送着载着银时的飞船走远，心里默默盘算着接下来的行程。

　　“走吧。”

　　“是！”

　　… … …

　　第二天中午。江户。

　　被刺目的太阳光照醒的坂田银时，摇摇晃晃从垃圾桶里爬出来。

　　他现在又饿又累，供血不足的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凭借着残存的本能，向着万事屋的方向走去。

　　离家越来越近，他有些雀跃。忍不住加快步伐。却没有注意到从拐角处传来汽车不住按响喇叭的声音。

　　“砰！！”

　　他憔悴的身影陡然被掀飞，撞透门板，跌到了登势的柜台上。

　　刺耳的尖叫声响彻脑膜，银时浑身一颤，再次昏迷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处医院。

　　他坐起身，看着满脸高兴扑过来的神乐和新八，听着他们乱七八糟的说着什么，死鱼眼越发呆滞。

　　“银桑，你没事吧，这一个月里你跑去哪了，我们很担心你啊！”

　　“是啊，要不是假发那家伙告诉我们你跟那个真选组的笨蛋出去旅游，我们都要报警了！！你这个败家子，这么长时间都不给家里打电话，果然孩子大了翅膀硬了，就不管我老人家了……呜呜呜……”

　　“刚回家就出车祸，你这白痴还真是衰运不解！”登势慢悠悠道。

　　“你这家伙干脆报警销户就好了，还回来干什么！！！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凯瑟琳，你胡说什么，银桑好不容易才回来……”

　　“呐，我说……”银时张了张口，兀自争吵的几个人却没人理他。

　　他顿了顿，看向旁边的医生。“呐，他们，都是谁啊？”

　　他的声音绵软无力，语调温吞而充满疑惑。顿时叫几个人都瞬间安静下来。

　　“什么？？！！！”

　　“我想，”医生扶了扶眼镜，淡定道，“他应该是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