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不准蔓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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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亮等至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昨夜下着雨的天空已然放晴。乔木兮突然明白哪怕自己刻意不去看时间，它也不会因此而变慢，原来雨过天晴说的真的只是这片天罢了。
植物园门口买票的大爷骑着自行车来上班，见到乔木兮还在原地他有些吃惊。昨天一大早他就瞧见这个漂亮的姑娘在等人，下班的时候还问她是不是在等人，这姑娘笑着说是。看她还是昨天的那身衣服，应该是没有回家，大爷好心地上前说道：“姑娘你一整晚都在这里等着？你在等什么人呢？都一天一夜了，说不定人家已经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是啊，我也该回去了。” 早该认清是自己骗自己，洛向阳不会来了。乔木兮的妆已经全花了，她抬起头对大爷微笑的时候冷不丁吓了人家一跳。
大爷不放心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乔木兮抬起头望向檍树，耀眼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碎碎点点的光线很美，她痴痴地笑着说：“本来有事，现在没事了。”
这姑娘看着挺好的，该不会精神有问题吧？大爷狐疑地推着车走开了。
在冰凉的地上坐了一晚上，即使在夏日里乔木兮还是感觉到了寒冷，她突然不明白自己坚持的是什么了。默默地等着，以为总能把这个人等来。为了洛向阳她拼命透支自己，如果有一天把自己给耗尽了，洛向阳却还是没来的话她要怎么办？她不矫情，也不想矫情，她不会去计较谁喜欢谁多一些，她只要一点点肯定，只要洛向阳的一点点肯定，为什么就成了奢求了呢？她只想以后笑着哭着的生命里能有他。
十一年，她已经习惯洛向阳这个人。什么是正常的生活？对乔木兮而言，只要洛向阳在，她就在正常的生活着。乔木兮笑了起来，原来她比想象的还要喜欢洛向阳。
怎么办呢？她竟然因为自己那么喜欢一个人而感到害怕。说什么相信他胜过相信自己，到头来还不是因为他没有来而难过么？乔木兮低头把脸埋进膝盖间。
不知过了多久，乔木兮抖抖瑟瑟地起身，没有几步她就晕倒在了地上，迷迷糊糊间她似乎看见有人向她走来。
干净的白色衬衫，洗得发旧的裤子，还有淡淡的铃兰香，熟悉得让乔木兮分不清是自己见到的还是记忆里保存的画面。彻底失去意识前乔木兮想，真是不公平，就连这个时候她都希望这个人就是洛向阳，然后她就可以继续坚强地自己骗自己。
乔木兮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刺鼻的消毒药水味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想起晕倒前的画面，她迫使自己睁开眼。
一个人坐在乔木兮边上，见她睁眼，收起手中的杂志低头看着她说：“醒了？”
乔木兮的意识还有些游离，好一会儿眼睛才聚焦把人看清，她虚弱地闭上眼，“是你啊，暴发户。”
郝奕笑着说：“怎么听你的语气略显失望呢？紧要关头还是我替你付了医药费，也不知道感谢我。”
“谢谢。”乔木兮的声音干涩，不用问就知道一定是感冒发烧了。
郝奕坐回椅子里，半开玩笑地说：“你还真等了洛向阳一天一夜啊，够有毅力的，要是有那个女生等我这么久，我马上以身相许。”
乔木兮咳嗽了几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有超能力。”郝奕说话的态度很认真，但内容却让人认真不起来。
乔木兮懒得理他，闭上眼睛打算再睡一会儿。看来晕倒时是自己看错了，洛向阳并没有来。
“洛向阳有去的。”郝奕真如他所说的像是有超能力般读出了乔木兮的心思，他翘着二郎腿，托住下巴说，“洛向阳有去过植物园，不过那时候你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乔木兮睁开眼问他，“你怎么知道他去过？”
郝奕不打算卖关子，“我一晚上都在植物园那里，看见你晕倒就把你送进了医院，我猜洛向阳可能会去植物园，就派人在那里继续守着。在你入院半小时后，洛向阳的确有去。”
乔木兮侧头问：“他人呢？”
郝奕笑眯眯地说：“肚子饿了吧，我去买点吃的回来。”
乔木兮眼看着郝奕离开，知道他故意回避自己的问题，她想也许洛向阳已经回学校了。将被子往上拉，乔木兮把脸遮住，她讨厌白到刺眼的医院。
郝奕离开乔木兮的病房后拐去了别的病房，他靠着门问：“自己都发着烧还强行背乔木兮去医院，你是不是疯了？难道不知道可以打车的么？”
半躺在病床上的人看了郝奕一眼问：“她醒了？”
郝奕双手环抱，慢慢走了进去，好奇地盯着他问：“你还真够奇怪的，放着她一天一夜不管，现在还不去看她，不怕她不原谅你么？”
病床上的人正是洛向阳。
郝奕对乔木兮说了谎，他的确一晚上都在植物园外看着乔木兮，但洛向阳是在乔木兮晕倒时出现的，洛向阳背着乔木兮往医院跑，不过踏进医院大门的瞬间自己也晕了，最后是一路跟着他们的郝奕善的后。
洛向阳比乔木兮醒得早，他主动要求郝奕不要告诉乔木兮自己进医院的事。郝奕虽然不理解他的用意，可还是按照他的意思做了。
“换成是我的话，我会以现在这样虚弱的状态去见木兮，告诉她因为病了才没有赴约，这样一来，失约的事情她就不会放在心上，还可以博得同情，一举两得。”郝奕微笑，“更重要的是给了她失约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洛向阳望向窗外，“我不会骗她。”
郝奕眨了眨眼睛，“但你也不会告诉她真相。”
的确，回过家的事他不会告诉乔木兮，有些事情不能让她知道。
“你太婆婆妈妈了。”郝奕细长的凤眼划过讥笑，“你就不怕乔木兮被别人给抢走？”
洛向阳紧紧盯着郝奕的眼问道：“那个别人是你么？”
“我不介意把乔木兮从你身边带走。”郝奕漫不经心地笑着，“对了，我在这家医院看到范筱雅了。”
听到范筱雅三个字洛向阳平静的眉宇间微微一动。
郝奕歪头问：“你说范筱雅要是知道乔木兮的存在会怎么样？”
洛向阳目光一寒，冷冷望着郝奕，警告似地说道：“她最好不要知道。”
郝奕微笑着耸肩。
两天后乔木兮出院，汤灵和刘雯菲一起去接她。见郝奕也在，汤灵小心翼翼地退到了后面，她很怕他。
趁着乔木兮和刘雯菲说话的时候，郝奕走到汤灵身边，小声地说：“躲着我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不但不会吃了你，还会告诉你，你的心上人也住院了。”
汤灵疑惑地看着他，“心上人？”
郝奕凑到汤灵耳边，呼吸都几乎能喷到她的耳根，“洛向阳，这两天也没回学校吧？因为他也在医院躺着。关于这点最好不要告诉木兮，她会担心的。不过你若是不放心，倒是可以去看看他。”
他的意思是洛向阳是自己的心上人？汤灵睁大眼睛，无助的表情显得很迷茫。郝奕哼笑道：“去吧，说不定洛向阳会马上喜欢上你。”
“你胡说八道什么？！”汤灵涨红了脸，大声反驳。
乔木兮好奇地看着汤灵和郝奕问：“什么胡说八道？”
郝奕挑眉，表情不正经地说：“我说要让乔木兮做我女朋友，你室友说我胡说八道，大概是吃醋了吧。”
乔木兮没好气地说：“我看你喜欢的人是汤灵吧，怎么老捉弄她呢？”
郝奕摊手笑着说：“谁知道呢。”
乔木兮不理他，拉着汤灵的手说：“收拾的差不多了，走吧。”
郝奕是开车来的，自然负责载三个女生回学校。途中刘雯菲问乔木兮她和洛向阳的事，乔木兮耸肩说了句没见到，态度虽然大方，不过显然不愿多谈。
刘雯菲看了看认真开车的郝奕，转头问身边的乔木兮，“他是谁？”
乔木兮有些心不在焉，简单地说道：“小时候的邻居，经常一起玩，他搬家后就没了联系，开学的时候刚遇上。”
刘雯菲点了点头说：“看着挺有钱的样子，长得也不错，如果不要洛向阳，郝奕是个不错的人选，而且他似乎挺喜欢你的。”
乔木兮抿唇不语。其实在汤灵和刘雯菲到医院前，郝奕对她说：“做我女朋友吧，我现在单身，你不用怕我脚踏几条船。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洛向阳，和我在一起，你可以继续喜欢他。”
“你傻啊？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乔木兮不明白郝奕的意思，什么叫和他在一起，可以继续喜欢洛向阳？哪有人能允许自己女朋友心里装着另一个男人的？
郝奕不多解释，“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乔木兮一团乱，“你到底怎么想的？”
郝奕笑着说：“乔木兮和别人不一样。”
正当乔木兮要问下去的时候，汤灵和刘雯菲推门进了病房，他们的对话也就被打断了。乔木兮不确定郝奕的话是不是认真的，对郝奕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打架刨土满地滚上头。但是她没有过多的时间去考虑郝奕，因为有一个人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啊！是洛向阳！”刘雯菲的声音把乔木兮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她抬头看去，见洛向阳正站在学校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洛向阳站在那里，宁静致远得宛若一幅上好的墨画，夏末的微风吹起他略长的鬓角，而他就那么安静地站着，仿佛打定主意要等到天荒地老一般。
乔木兮心中微微刺痛，几天前她也是这么等着他的……
郝奕眯起眼，轻声呢喃：“真是出人意料。”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汤灵注意到了。她记得郝奕告诉她洛向阳住院了，可洛向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郝奕没有必要骗她，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连郝奕都不知道洛向阳已经出院的事情。
郝奕将车停下，刘雯菲推了推乔木兮说：“他是在等你吧？要下去和他谈谈么？”
乔木兮突然别扭了起来，“也许他在等别人。”
像是在否定乔木兮的话，原本低着头的洛向阳突然目光澄清的看向车内，不其然与乔木对上。刘雯菲先一步打开车门下车，乔木兮跟着下了车，站在洛向阳面前，两人一时无言。
“做我女朋友，一切名牌都不是问题，所以好好考虑一下。”十足十暴发户的口吻从郝奕嘴里说出来不会显得讨人厌，他不知何时下了车，还消无声息地走到了乔木兮的身边，一副理所当然地搂住她的肩膀。对洛向阳莫名一笑，他亲吻了乔木兮的额。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前，郝奕就已经开车走人了。
汤灵和刘雯菲对望了一眼，对洛向阳点头示意后就离开了，留乔木兮和他单独相处。
天气有些阴沉，仿佛随时都会下雨一样。
乔木兮盯了洛向阳看了半晌，笑着说：“怎么你看起来比我脸色还要差？”
她害怕和洛向阳认真对话，所以故意用轻快随意的语调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洛向阳看着乔木兮，温润的眼低柔软的几乎能滴出水来，“能不能让我说完原本应该在三天前告诉你的话？”
“不能。”乔木兮条件反射地拒绝。
“木兮。”唤着乔木兮的名字，洛向阳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叹息。
“不能。”乔木兮又重复了一次，这回听起来像是在怄气。
洛向阳平静地望进乔木兮墨色的眼瞳里，轻声问：“所以你要和郝奕交往？”
乔木兮内心升起一团怒火，她咬住下唇极力忍耐。
“他刚才亲你的时候你也没躲开，是表示接受他了吧？”洛向阳向火堆里加了把柴。
乔木兮脸色铁青地怒瞪他，身体都跟着不自觉颤抖起来。
“我知道了。”洛向阳对微微一笑，转身跨步往学校里走，好像做了某样决定似的。
乔木兮心里有些慌，她对着洛向阳挺拔的背影大喊：“原因！告诉我原因！为什么你没有去植物园？你特地选在植物园前碰面是为了让我看那里的檍树对不对？”
洛向阳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他问：“木兮，我们之间兜兜转转的为了什么呢？”
也许洛向阳的声音太温柔，也许他的话问到了她的心里，乔木兮的眼睛氤氲一片，她委屈地说：“你来告诉我为什么？”
好难，她真的觉得好难，明明只要一句简单的喜欢就能在一起，为什么到了他们之间变得曲折了？
乔木兮突然蹲下了身子大声哭了起来。想认真告诉他喜欢他，好难。想认真听他说喜欢她，好难。想和他在同一空间之内，好难。想把他变成自己的，好难。
她哭着说：“我喜欢你。”
她哭着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无力的哭腔带着气音，几乎听不清她一遍遍说的是什么。
洛向阳猛地回过头，一步一步走到乔木兮面前，缓缓蹲下将把她紧紧拥在怀中。
“让你等我，对不起。”
“让你难过，对不起。”
“让你哭了，对不起。”
“我喜欢你，对不起。”
“我要和你在一起，对不起。”
“这么晚才和你说这些，对不起。”
乔木兮抵在胸口的手缓慢绕到洛向阳腰间，笑容拦不住下滑的眼泪，她说：“你第一次对我说对不起，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动听的对不起。”
“乔木兮，乔木兮，乔木兮……”洛向阳紧紧搂住怀里的人，第一次放纵自己对她的感情，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地叫她的名字。
乔木兮从洛向阳的怀中稍稍退开一些，在洛向阳温柔的眼瞳中她找到了自己，清澈澄静的眼里只有她。虽然彼此间有抹不去的十一年，但乔木兮发现原来他们能有这么多的第一次。
乔木兮从洛向阳的怀中稍稍退开一些，在洛向阳温柔的眼瞳中她找到了自己，清澈澄静的眼里只有她。虽然彼此间有抹不去的十一年，但乔木兮发现原来他们能有这么多的第一次，原来洛向阳眼里的乔木兮笑得这么甜。
“不准再把我丢掉。”
“好。”
“不准再让我等你。”
“好。”
“不准再让我哭。”
“好。”
“不准再消失不见”
“好。”
“不准不喜欢乔木兮。”
“好。”
“不准不让乔木兮喜欢你。”
“好。”
“不准……“
“好。“
“不准……”
“好。”
一条条的“不准”到最后呜咽得只剩不准两个字，乔木兮被胸口胀满的幸福感充斥得晕头转向。
终于可以对这个人彻彻底底的任性，终于可以大大方方说喜欢，终于洛向阳是乔木兮的了。乔木兮知道自己很没用，听到洛向阳一声声温柔的“好”，她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傻姑娘，又哭什么呢？”洛向阳微笑着替她擦眼泪，举手投足间将她视若珍宝。
乔木兮吸了吸鼻子，骄傲地说：“我高兴！”
洛向阳拭去乔木兮眼角来不及下滑的泪，看着她哭红的眼说：“我还欠你一样东西。”
“什……”
剩下的话被堵在了唇间。
稍稍分开一些，她呆呆地发表感想，“好甜。”
“嗯。”他的眉眼都染上了笑，顺势再次凑了上去。
那时的乔木兮全心全意相信洛向阳，那时的洛向阳一心一意爱惜乔木兮。
那时……
也仅仅只有那时……
启哥从外面办完事回学校，恰巧见到洛向阳和乔木兮甜甜蜜蜜地相视而笑，他想上去打招呼，却因擦肩而过的人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启哥抓了抓头发想这人好像是范筱雅。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不准蔓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