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鸣·羁绊·鸣人之死》苏七少

1、羁绊·鸣人之死

　　第一章

　　他是亲眼看到鸣人倒下的。所有的都结束了，战争，仇恨，羁绊……都结束了。

　　是谁告诉他说，如果亲手斩断羁绊，可以得到更强大的力量？可是为什么，鸣人倒下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那一直温暖的笑容终于渐渐暗淡了下去，鲜血从他的唇齿中流出来，像是泉眼一般永不停息。

　　他本能地告诉自己，那个家伙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即便是血流干流尽，他也能再站起来……可是这次，没有，那个笑容僵硬在了那熟悉的脸上，永远都不会再褪色了。他拿着他的草雉剑，冰冷的剑锋指着那三条胡须上，他想说，站起来。可是因为长时间的战斗，他严重缺水，根本无法发声。

　　他无法使用写轮眼了，所以他也无法确定身前倒下的那具熟悉的身体上是否还有血流和心跳。他觉得鸣人还没有死，因为如果亲手斩断了羁绊的话，他应该会觉得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入，可是他现在却没有，反而有一种什么东西消散了的感觉。

　　像是多年前，在尸体之间，看到熟悉的哥哥的时候。害怕——居然还有恐惧！他的草雉剑狠狠地刺入了那熟悉的脸颊，可是没有血了，没有血涌出来了。但是为什么，还有那个可恨的笑脸不变？！

　　突然的卸力，佐助跪了下来，像是几年前的终结谷大战之后一般，跪在鸣人的身前，俯下腰，倒着看着鸣人的脸，只是和多年前不一样。那个时候的鸣人晕倒了，微弱的呼吸还有他一惯的温度，而现在的这个……

　　佐助把脸贴近了一些。近到像是第一次正眼看对方的时候那样，那次，措不及防地亲到了。这次，佐助也渐渐贴近鸣人的脸，直到——直到鸣人冰冷的唇贴到了自己的额头。

　　可是——没有呼吸了。再没有呼吸了。

　　还是多久前——

　　他说，遇到你真开心。

　　他说，只有我可以承受你的仇恨，所以杀了我。

　　他说……他是个话痨，说了好多好多，佐助都记不得了。脑海里只剩下那一句话——我一定要把你带回木叶。

　　天空下起了大雨。倾盆大雨。雨水润到了佐助的唇边，还有鸣人的脸颊。佐助伸出舌头，在鸣人的脸颊上舔过，用这掺杂了血的雨水滋润了一下喉头。

　　腥甜——像他一样充满了血腥，像鸣人的笑容一样的甜。

　　“白痴，你不是说你说话算话吗？如今，我还在逍遥法外，你呢？”佐助冷笑，笑声回荡在这死一般沉寂的林间。“你不是要带我回去吗？”

　　“你为什么言而无信？！你的忍道呢？！混蛋！白痴！”佐助嘶哑的声音变为怒吼，绝望的惊扰了林间那好不容易存活的一切生灵。

　　“你的忍道呢？忍道呢……”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没有了温度的笑容，在鸣人的脸上，仿佛嘲笑着佐助。佐助猛地站起身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想要毁灭木叶，可是如今看着那僵硬的笑容的时候，他才知道，他想毁灭的是世界。

　　他想朝着林间喷火，却无法凝聚起丝毫的查克拉。他拿起草雉剑，却发现不知何时开始，剑已经重的他抬不起来了。鸣人一定没有死，如果亲手斩断羁绊，他一定可以得到力量。可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

　　霹雳的雷声，湮没了一切一切。

　　第二章

　　醒来，雪白的床。医院。木叶的医院。

　　佐助睁开眼睛。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他的草雉依旧躺在他的身边，窗外暗淡的日光都让人无法分清楚是白天还是黑夜。佐助站起身来，他有些模糊地抓起剑，鞋也没穿，便径直往外面走。

　　路上空无一人，有的只是破落的建筑。他勉强地能分辨哪里有声音，便隐约地跟着过去了。那些人聚集在木叶英雄的墓地。

　　佐助慢慢上前，他只能模糊地看到身前的人让出了一条道路，他看不到别人的眼光。然后他看到了穿着黑衣有着红发的春野樱——和她身后的墓碑。上面用血刻着，“漩涡鸣人”。墓前，有很多的鲜花，花丛中有一个护额。

　　佐助缓步走上前去。“不，不行！不可以！”周围的声音异常躁动。佐助没有理会，他站在墓碑前，慢慢蹲下，想要拿起那护额。

　　“佐助，鸣人已经死了。”春野樱的声音异常冷酷。

　　“……”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残酷的战争，无休无尽的仇恨都结束了。我以第七代火影的身份，告诉你，我们曾经答应过鸣人，不论他和你的战争结果如何，都不会再追究你的任何责任。”春野樱强忍着喑哑地声音，继续说道，“想必你也知道你自己目前身体的状况，如果你执意要摧毁木叶，我一定第一个亲手杀了你。”

　　佐助没有理会春野樱的话，而是拿起了鸣人的护额。捏在手心。“那是第六代火影的东西……你这个叛徒不准碰！”下面的人身鼎沸。

　　为什么他总是可以完成他的梦想，而我却不行？！佐助一手狠狠地捏着护额，一手抽出草雉剑，朝着刚刚说话的人猛然扔了出去，下面一片惊呼，却见那草雉并未刺向说话的那人，而是只有近乎一毫米的距离，跟他擦身而过，狠狠地插进了树里，抖落几片树叶。

　　“结束了？”佐助拿起护额，塞到胸中，便不再说什么，朝着外面的方向走了。

　　“火影！真的不管他吗？他要是再伤人怎么办？”身后的声音传来，他不在乎。

　　“我答应过鸣人。我要言而有信。但他若是再伤人，我一定亲手栽了他。”那是石头破碎的声音。

　　言而有信。

　　出了村子的门。天就下起了大雨。

　　鸣人，我还是没有回到村子，你为什么不来追我了？佐助捏紧了手里的护额，冰冷的再不会有任何人的温度。

　　白痴。你不是说，只有你可以承受我的仇恨吗？如今，你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我却憎恨地想要毁灭整个世界？雨越来越大，佐助抬头，刚刚模糊的视线已经变得全黑了，他看不见了。终于，不知道这是谁的眼睛，但是他再也没有眼睛了。

　　白痴，你不是说，你已经明白了“一流的忍者只需要一招便能体会到对方”这句话的意思了吗？可是为什么，和我交手了那么多次，为什么你没有看到，我这么害怕，害怕，失去这最后一个羁绊？佐助把草雉剑狠狠地插在了土里，他躺在了地上，闭上眼睛，雨水下落，径直滴在他的脸上。

　　是幻梦也好，是想象也罢，他多么希望，在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能看到伏在对面的那张白痴的脸……

　　心疼，绞痛。孤单，席卷。

　　现在才知道，原来之前的那种黑暗和绝望和现在比起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他现在已经完全坠入地狱坠入黑暗了，再没有人可以拉他，再没有追他，再没有人在乎他……

　　第三章

　　一开始是每年，不论佐助走的多远，都会回一次木叶，站在墓碑前，说，白痴。我的仇恨谁也没办法化解，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以为自己就是救世主一样。

　　后来，缩减到了半年，甚至是一两个月。他站在鸣人的墓碑前，不论刮风下雨，路过的人会听到那冷酷的声音说道，如果你再不来追我，我就算被打断腿也不会再回来了……

　　再再后来，那身后有一个团扇的男人，近乎天天都会出现在墓碑前，他寂寞得不再说话，只是孤独地看着……

　　再再再后来，那个身影不见了，只有墓碑上一把狠狠插入的草雉剑仿佛像人们印证着曾经有一个人来过这里。

　　佐助站起身来，他看见有微光射进自己的眼睛，他试探的睁开眼，却发现居然可以看到周围的景色，早已经失明的眼睛似乎又重新回来了……他习惯性地熟悉着周围的环境，却发现完全不认识，而自己，穿着打扮也完全不一样，从不离身的草雉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面前有一条小溪，不宽，只有一米多。他走过去，溪水清澈见底。

　　“喂。你醒了！”身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佐助吓了一跳。回过头去，却发现这个身影正是自己日思夜想！

　　“鸣人！”惊讶地合不拢嘴。

　　“喂，你在叫我吗？我可不叫鸣人，我没有名字。”身前的人解释道，又把用荷叶乘着的水递给佐助。

　　“你……你不认识我了？”佐助疑惑地问。

　　“认识，但是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佐助继续惊讶。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认识就一定要知道名字吗？”身前地人好奇地看着他。佐助也直视着他，佐助记起来了，不知道是多久多久以前，有一个人说过——如果我们都死了，那你不再是宇智波佐助，而我不再是九尾的人力柱，那样多好。当年他听着这样的话，却不敢幻想这是怎样的一幅场景……

　　“不一定。”佐助答道，然后一步上前，紧紧地搂住身前的人，如果不是分别了这么久的岁月，如果不是体味到了这种种孤单，又如何能知道，这样的不再背负任何的东西，才是自己内心深处最想要的——结果。

　　一如既往的温暖，这恰到好处的温度。

　　终篇

　　绚烂的光球“嘭——”的爆炸了，寂静的世界随之更加寂静。荒凉的林间，彼此再经历如此般的重创后，竟然依旧对视着矗立在此。

　　佐助的草稚剑指在鸣人的喉头，只要稍一用力，那鲜红的血便会像一汪喷泉一样涌出来，然后永无止息。他们彼此对视着，然后，鸣人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鸣人说，“佐助，只有我能化解你的仇恨，所以杀了我。然后——好好的活下去。”

　　佐助应该毫不犹豫地张嘴骂他这个自以为是救世主的白痴，可是，他却没有开口，他仿佛就在刚才，千鸟和旋螺丸碰撞的几秒钟的瞬间，做了一个冗长而又繁杂的梦，他梦到他失去了鸣人，梦到再没有跟在他的身后怒吼着要把他带回木叶的鸣人，他梦到那死一般的冷寂的笑脸，他梦到他居然会害怕，他梦到他把他心爱的草雉剑狠狠地插在了一个陌生的坟头，他梦到胸口冰冷的护额刺得他比死还要难受……

　　“动手吧。”鸣人继续说道。

　　他依旧没有向前，他看着鸣人，伤痕累累的鸣人——他突然想念起来，在梦里那个不是漩涡鸣人的鸣人。想念他的温度，想念他给的温暖。“鸣人。”他终于开口。

　　鸣人睁开眼睛，火红的瞳孔看着他，然后慢慢变成平时的蓝色，鸣人已经做好了死去的准备了。“鸣人，你说过，要把我带回木叶。”

　　“是。”

　　然后佐助的剑慢慢放下，他说，“你不要骗我。”身体忍不住地前倾，已经无法支持自己的重量了，眼睛逐渐模糊，世界都快要消失不见了，他死死盯着鸣人，即便是世界消失不见，他也要记得鸣人的笑脸——“你不可以背叛我”佐助继续说，即便是鲜血从他的口中源源不断地溢出，“因为，我只有你了。”

　　说完最后的话，他看不见了。

　　他只听得一声属于九尾才有的怒吼，叫着他的名字“佐助”。然后他便感受到那炙热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