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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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先生，你听了这歌儿，就没有什么想法吗？”锦枝心虚得很，她从未接触过这等情啊爱啊的事，十指握成拳头，修长的指甲直戳掌心，不过并没有多疼，勉强能够缓解她的紧张。虽然这歌儿不是沈金葵想出来的，到底还是代表姑娘的一片真心，她不能冒领这心意将它据为己有，而且这也不是她的真实想法。
姑娘对章审明有情，她没有。
章审明终于将花笺拿过来了，他细细看了上面娟秀的字迹，仿佛能在其中看到慢慢的倾慕，他反问道：“大姐何解会想起来要抄这一首歌儿呢？”
锦枝装作害羞地用双拳抵在额头上，停滞了好一会儿，才兴奋地抬起头来，轻快地告诉他说：“啊呀，是这样的，抄是我抄的，不过呢我是代人抄的。她念一句，我就写一句，其实花笺里头都是她的心思啊！”为自己找了一个今天最满意的借口，她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了，不过因为章审明的不配合，到了这一步，她还是要将沈金葵的名儿说出来，对比先前的慌张却从容了许多。就如她刚才所想的，说出来就说出来罢，毕竟大家都不是不知道信是谁写的，若不是为了拿到他的回信，她又何必在这里同他玩猜谜？
似是终于戏弄够了，章审明不再为难婢女，他起身拿了一个木盆回来，将几个杯中的水全部倒了进去，花笺从他的手中轻飘飘的掉落，浸在水中，慢慢湿透、颜色变深，没漂多久，就将它从水里捞了出来，一只手抹了抹那四行字，字迹即刻变得模糊不清，一团黑影涂在那里。旋即，它又跌落下去，任凭沉浮了。
他做完这一串动作后才回看锦枝，他说：“劳烦大姐来跑一趟，跟那个‘她’说一声，这里我再住几天就要走了，到时候天远地远的，就不必再深交下去了。”
锦枝听了倒是高兴，心想这回终于可以让沈金葵死心，以后也不用充当传书简的红娘角色了，且不说一男一女以她为媒借书传情让她心里直发酸，单论沈金葵待嫁闺中的身份，就不合适跟别的男人有过多的来往。难为姑娘的满腔真情，却付错了他人……
“先生，我再求你一件事，你对她说的这些话呢，都拿张纸写上，口说无凭，她可是不信我的啊。”
“举手之劳。”章审明笑了，好一对精明的主仆。
顶着大太阳，锦枝定在岔路口思考了片刻，才决定先去小楼见姑娘，这种事就该快刀斩乱麻，免得生出什么事端，到时又是她的不是了，又要揪她的错了。她收敛起欢快愉悦的情绪，面无表情地向小楼的方向行去。
还没大靠近小红楼，业已听见悠悠的琴声，在沈府弹琴的也便只有沈金葵了。那悠长的金丝裹着少女的情丝，时而变得羞怯，时而变得幽怨，偶尔有大胆的旋律一闪而过。
她看到绣枝站在姑娘身后，闭上眼痴痴地听着琴声，不时摇晃身子，也是个多情的人哪……
睁开眼，绣枝瞧见锦枝远远地站在对面，刚想出声喊她，又及时闭上了嘴巴，朝她招招手，悄悄地往一旁去了。锦枝绕过正弹得投入的沈金葵，放轻脚步地快速走过，两人在一片树荫的背面碰头，背面被日头晒得强烈，为了不被姑娘知道他们在说话，只好暂时受点罪了。
为了抵御猛烈的热头，两个人的眉毛都皱得厉害，像两个忧国忧民的伯爷婆，的确他们现在也正烦恼着：为了沈金葵的心思。
“那个贵客，拒绝我们姑娘啦？”绣枝有些不可思议，她家姑娘竟会被一个破书生给拒绝吗？然而想想也有道理，他多半是知道了姑娘有婚约在身，再者对姑娘确实没感觉，才一盆冷水当头泼下，生生地熄灭了姑娘的一腔情意。“真可惜了，我还以为他们会一见钟情呢！”
锦枝一个巴掌打在她肩上，轻斥道：“你就唯恐天下不乱吧！什么一见钟情二见倾心，都叫你不要睇那么多传奇啦，想入非非可不好。”
“什么叫‘叫我不要睇那么多’？你自己比我看得还多呢！”
“我看不代表我也爱乱想嘛，我同你可不一样哟。”
绣枝挥挥手，并不相信她的假话，她反驳道：“不用扮啦我知道你肯定有偷偷想的，谁知道你睡觉的时候一个人在同传奇里的哪个公子相会啊？”眼见锦枝真的要下重手拍她，急忙把话头转了个方向，“想入非非的可不是我，是她……”她的手一指，指向沈金葵的背影。
锦枝垂下腰，依靠在树干上，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朝姑娘那儿走去。长痛不如短痛，痛痛快快地让姑娘训过一餐之后，她就可以安心回房睡觉了。想到这里，原本沉重的脚步顿时轻快起来，又不是要了她的小命，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姑娘。”锦枝的声音柔顺而恭敬，即便背对着姑娘，她也屈膝弯腰，低下她的头，头上简单的一枝小簪子，与沈金葵发间明艳的发饰相比，瞬间黯淡得颜色全失。
沈金葵一听来人的声音，便知道是送信人回来了，她立刻站起身，两眼亮光光地看向锦枝，半是期待半是担忧，她直接伸出手说：“拿来。”
没有听到回复，她的心跳得很快，有些想哭，感觉鼻头有了酸意，执拗地又说了一遍：“我讲，你把他的回信给我，快点！”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