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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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宣听说要领章审明到客房去安置好，喊金葵快快回房，他有些恼怒她今日的表现，太出格了。明明叫她先在偏卧里等一等，他迎客人进厅随便聊聊便带他去休息的，谁料想她却大胆地跑出来见人了，不知道自己矜贵，不是随随便便个人看的吗？哪怕章审明是他的同窗友人也不行，亲妹朋友孰轻孰重？金葵身边的那个丫鬟也是该好好教训一下了，这件事少不了她在里头搞东搞西的。
“姑娘。”锦枝跟在沈金葵一步之后，看着两个男人走远，她见四下没人，悄悄地同姑娘说话：“您睇见了没有，大公子个情绪好似不是很妥？肯定不高兴了，我们也太莽撞了，这不是找骂吗？”先头沈宣听临走时盯了她一阵间，她早就知道一餐罚是逃不脱的了，主人开心是开心了，净下她去磕头受训，那也没办法，谁叫她是服侍人的呢？
“他可以将我怎么样？就是嘴上讲讲，今日不准出房间，后日书房抄下书而已嘛，小意思啦。”沈金葵比锦枝矮一个头，气势上却高了三分，尽管走在前头看不见，仍让身后的锦枝自觉地低头弯腰。“反而是你啊，一直在我耳边啰啰嗦嗦烦到鬼咁。”
“你觉得章公子怎么样？我觉得挺好的，看着几顺眼呐。”
“好是好，可是他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咩？”锦枝隐约知道沈金葵打的什么主意，但身为下人的她还是识趣地把心里话盖紧了，半个字都不敢说出口，你的就是你的，何必幻想那么多？
然而锦枝虽不讲，沈金葵自己却将心思完全暴露出来了，她说：“我有点喜欢他嘛，是不是一见钟情了？”说完就笑了，扑在桌子上怕羞。
沈金葵没见过她的未婚夫，只知道他姓覃，是钱监的小儿子，沈宣听一直讲他有几好几好，父母宠爱他，书院先生称赞他，同龄人都以他为榜样，将来肯定是会做官的，到时候她就是官太太了。她当时听阿哥这样讲，心里很不高兴，好像她就是为了那个地位才嫁人的，她问阿哥是不是要把她卖了，好为自己、为沈家某些福利？阿妹这样质疑他，沈宣听非常不高兴，他没有理由高兴得起来，千挑万选才拣得这么一个好人选，到头来却一点都不讨好。两个人为此冷战了好几天，除非沈金葵上吊投湖来以死抗婚，不然沈宣听是决计不会改变主意的。
没有为之抗婚的对象，就这么白白给自己遭一番罪，在身上留点伤痕太划算不过，为了一桩婚害了自己的命，沈金葵一点勇气都没有。
锦枝蹲下来，一腿跪地，她握住沈金葵明显比她白嫩的手，迫使走神的姑娘从她自己的世界里回到现实。“姑娘，别做什么傻事，没可能的，安安心心做新娘吧。”
沈金葵甩开手，锦枝不提防，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看着沈金葵在狭小的房间里转来转去，时而跺脚，时而搅拽手巾，似在想什么注意，要干些什么事。无论她有什么行动，锦枝总能第一时间知道，从来就瞒不过她，有时一天的心情特别烦躁，她就恼怒起这个婢女来，一时又说忠心于她，一时转头又往长辈那儿处告密。墙头草两边倒的理由也很充分，锦枝为难告诉她：“虽然我是服侍你的人，但发我工钱的、捏着我卖身契的可是夫人，得罪你我大不了到第二处做活，得罪了他们，我就一条活路都没有了。”
他们，是沈府的老爷夫人大公子二公子，独独不包括最受宠的姑娘，沈金葵偶尔会胡思乱想，这个家她能说上话，可她的话没分量，在一些重要的事务上，哪怕是家事，也没人会听她的意见。她的受宠不过是“物以稀为贵”罢了，倘若她下面再多一个妹妹，也许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姑娘，我说真的，别想那些有用没有的东西，伤神又伤身，何必呢？”
“你有没有听我在讲啊，别又走火入魔了？”锦枝满是担忧地看着沈金葵，她私下早跟绣枝讲过好几遍了，不要再在外面拿些什么传奇啊话本啊之类的给姑娘看了，万一看坏个脑子怎么办？她看姑娘这段时日越来越不对劲，总是呆呆地坐在窗边，似是在望窗外红得极是艳美的宝巾花，又不似在赏花，精神恍惚，唤过好几遍才有反应。
沈金葵不耐烦地应道：“哎呀我知啦，催催催催命吗？你就知道管着我，阿妈叫你来听我差遣，是叫你来管我的吗？应该早把你许给哪个下人才对，免得一日到黑把嘴都不停过，还是绣枝贴心点。”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声了，是绣枝刚从外面回来，带着“好东西”。她拿着一个布袋进来，撞见屋里那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知道沈金葵又在嫌弃锦枝了，隔上十天半个月总要来这么一出，从最初的惊慌，到如今的熟视无睹，算算已有两年了。两年前的姑娘性子渐渐有了变化，至于哪里有什么不同，又说不出来，是变得骄纵了？可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富贵姑娘不就该是这样的吗？
绣枝把布袋藏到背后，拔高了声音故意说：“锦枝你先走嘛，我跟姑娘有悄悄话要说。”她两个指头的距离收得小小的，轻声细语道：“悄悄地哦，千万别来偷听……”
锦枝有了台阶下，走到门边停顿了脚步，故意赌气道：“走就走，恶主恶仆，两个不省心的。”
人一走，绣枝就拿出布袋来，摊开摆好在桌上，向沈金葵卖好道：“姑娘你来看这几本呀……”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