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fe For Rent 漂泊的心》苏零

6、六

　　六
　　“小雅，你不是一直嚷着没人陪你玩吗。喏，以后你就多了一个哥哥了，你们要好好相处哦。”眼前的女子有着令人惊艳的容颜，对我而言如此熟悉。
　　“妈妈，这个哥哥是哪里来的？”我好奇的看着母亲手里牵着的那个比我大一点的男孩。他看上去比我还害羞，使劲的拽着自己的衣角。
　　“是林阿姨的儿子，以后就住在我们家。小雅，不要淘气，不要欺负人家哦。”母亲笑的灿烂，我最喜欢看她笑的样子。
　　“好。”我走过去，牵起那个男孩子的手，“哥哥，给你吃糖。”我从口袋里拽出一把，塞到他手里。
　　他一惊抬起了头，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睛，如湖水般宁静而清澈，随后他笑，如此的温柔，如一道月光，直照入心底。

　　“妈，你还认得我吗，我是小雅呀？妈——”雪白的墙，雪白的床单，母亲如纸般苍白憔悴的容颜。
　　他站在我身边，搂着我的肩：“小雅，你放心，妈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把身体靠在他身上，现在他是我的一切。

　　一幕幕回忆潮水般涌入我的梦境，我猛然睁开双眼。雪白的天花板，浅蓝色的墙，陌生的窗帘，陌生的房间。好一会，我才反映过来现在我是在谢子华家里。
　　坐起身，拿过床头的手机，已经是早上八点。
　　窗帘很厚，还是有一线阳光自窗帘的缝隙中洒落，在一尘不染的木质地板上印出一道光痕。
　　回头看到被泪水打湿的枕头，心口又是一阵悸动。多久没有梦到过去了。饶了一圈，我又回到了起点。只是母亲离开时我还有他，现在，只剩我自己。
　　他说的很对，我已经习惯我们相依为命的日子，我也早已淡忘他不是我亲哥哥的事实。其实我们唯一的关联不过是我母亲和他母亲是好姐妹，他母亲又走的早，于是他就被我家收养。姓傅，可以免去很多闲话，可正是因为这个，让我淡忘了，他并没有任何义务，包容我一切的无理取闹。

　　走出房间，空荡荡的客厅，只见阳光洒满了一地。
　　“天雅，早上好。”谢子华从厨房走出来，不同于之前一身正装的他，现在一身运动服更多了点阳光的味道，“先去梳洗一下，马上吃早饭。”
　　随后他看到了我的脸，似乎愣了一下，随后了然似的微笑：“昨晚做噩梦了？没睡好？怎么眼睛肿的和兔子似的。”
　　“没有，梦见以前的事了。”我敷衍的一笑。

　　“怎么了，小馄饨不和胃口吗？”我一惊抬头，谢子华笑的包容，“再不吃要凉掉了。”
　　低头看到没动过几口的碗：“挺好吃的。”
　　“怎么了，有心事？”我再次抬起头，他仍在笑，“从你跟我回来开始就一直魂不守舍似的，有什么事解决不了？还是不方便说？”
　　“不是，只是想到了从前。一下子有点拔不出来。”心里的苦，说不出来。
　　“有困难说出来，能帮的我一定帮。昨天我和你哥说了你暂时住在这里。”说到这里，他突然皱了皱眉：“至于原因，我跟他说因为你得罪了人，也没解释的很清楚。有些事我不会说的，你放心。”
　　我的心一跳。我都忘了还要隐瞒这档子事。
　　“但是——最好以后还是不要——”他突然有些支吾，我抬头看他，“算了，当我什么事也没说。”
　　看他的表情，突然间我就明白他想说什么了：“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下贱。”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看到他懊恼的抓着脑袋，我笑，其实本来我就没生气。
　　“会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我常去‘暗夜’，是因为里面有我的一堆好朋友，如果我连和朋友谈心的权利都被剥夺，那我就真的不知道我活着干什么了。至于和你的那一夜，那是因为太寂寞了，所以挑看得上眼的，赚点生活费。一般我是固定对象的，你放心。”我还是笑，心底一片凄凉。
　　“对不起。”他忽然道歉。
　　我摇摇头。

　　“为什么每次见到你都是不同的一面？”沉默良久，谢子华突然开口，我一惊，“第一次看见你是在‘暗夜’，坐在吧台旁和调酒师聊天。那个时候的你神采飞扬，全然不见周围人的眼光全集中在你一个人身上，只是动作夸张的一边笑一边说话。那一瞬，你给我的是惊艳，就像是暗夜的精灵，让人沉迷不可自拔。”
　　我笑，想跟我说一见倾心吗，太俗了吧。
　　“第二次见到你，在同样的地点。我实在忍不住就找你——”他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我的反映，我点头示意他继续，“你的反映大出我意料。我以为你一定不会理我甚至给我一拳，没想到你只是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我。那一夜，你给我的感觉，妖媚入骨。”
　　正常，很多人都这么说我。吞下一只馄饨，吃不出任何味道。
　　“这次见到你，一开始像一只被人惹毛了的狮子，然后像一只满肚子坏水的狐狸，最后像一只被抛弃了的小猫咪。”他笑，贼忒兮兮的，谁比较像狐狸。
　　“喂，你怎么尽把我比喻成畜生。”我白他一眼。
　　“我只想告诉你，我想看到的，是你最一开始的爽朗笑容。看到你这个样子，大家都会心疼的。”突然语重心长的话，让我一时不能适应，“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要一个人闷着，出去走走，跟人聊聊。要不趁你哥还没来，到外面去玩玩。”
　　“你当你在哄小孩啊。”鼻子有点酸，可我依然嘴硬。
　　“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只小屁孩。”
　　“滚——”我一脚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