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无妄之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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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王依旧是锋利的眉眼，如刀削的侧脸。屋内宴会人声鼎沸，他却在屋外等待着这辆幽灵一样的马车驶入王府。假山堆叠，亭台楼榭，流光湿了雕栏。他端着白玉杯，轻轻哼了一声，说不出的狠辣桀骜。
“来了么？如此人物，不为我所用，不如就让他再也踏不进朝堂……”安南王想到今日下午翰林院中他的人传信给他，第一名状元的试卷的字迹与这个人平日字迹异常相像。若说他怎么看透这个人不是池中物，怕是要论到那个关外称王的快活王了。
柴玉关的使者他曾经见过，那个人很有野心，却难利用。
在武林中逐渐声名显赫的沈浪，则是这个人的朋友。但是与他们并行的洛阳公子王怜花的身份，以及那个除了楚留香三字外，其余都是一片空白的人物，却是他怎样也查不到的。
名声不响，倒也不足为惧。
马车停在了青石板的道路上，天微寒，草叶上还有着露水，仆从将被点了穴的李寻欢从马车中领出来，那个白衣少年却是不畏不惧的看着他，目若星子，暗含通透。
“就是这双眼睛。”
安南王有些失神，明明是个少年人，却有这样疲倦而苍老，勘破世事的目光。仿佛路过长街，看那垂柳安谧如画，又在最盛的年华进行最悲伤的凋零。充满沧桑清醒和冷酷的眼眸中糅杂了一池碧水，缱绻温柔，却有着化不开的忧郁。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他被李寻欢看的手有些隐隐发抖，这样的通透目光给予了他难言的压力。安南王突然就恼怒起来，喝道：“放肆！低下你的头！”
“王爷这是何必？”李寻欢摇了摇头，带上了些惋惜。“若是王爷不以兄长为要挟，兴许我们还可以坐在一起喝酒。”
“你不能进朝堂。”安南王冷声道。
“如果我偏要呢？王爷如此焦急，可能是得知了科考的情况吧。”李寻欢沉吟一下，索性将猜测说出。“王爷急于试探我，可能是这一年，官家的科考制度有了不利于王爷的改变吧。还是，王爷想要有什么大动作？”
“你真是太聪明了，但是你不知道那样活不长吗？”安南王冷哼一声。“朔化，去，给他一巴掌！告诉他什么是能说的，什么是他不能说的。”
“是。”幽灵一样的侍卫从他身后的夜色中浮现，然后走到被点了穴的少年面前，狠狠落下一掌。
“啪——！”李寻欢穴道未解，只得受了这一掌。这一掌力道太大，以至于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印，头都被打偏到一边。
这一掌带了技巧，疼得厉害。
可他依旧是镇定自若的笑着的，让安南王一腔怒气无从发泄。
“再打！”他喝道。
大汉依言而行，这次却不是打他的脸，而是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饶是李寻欢也吐出一口血来。紊乱的内息在筋脉中乱窜，他本是全力冲击穴道，这一掌又让之前的努力废掉了一半。
安南王满意的哼了一声，傲然道：“你总算是学乖了吧。要知道，即使你反抗，我的侍卫依旧在前往江南的路上，李贽的命就在我的一念之间……不，即使是你，我也是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死！即使是榜揭出来了，新科状元在殿试前就身死，也不会造成什么威胁了。”
“呵……王爷真是好手段。不知在下可否知道王爷为何对区区在下使尽手段呢？”李寻欢总是懂得让自己舒服一点的，也就不再刺激他，转了话题。
“告诉你也无妨，你太危险了。”安南王道。“一门七进士，父子两探花，如果再多一个状元，李家发展下去必是大敌。再加上，你身处江湖的同时又将位居庙堂，虽说十年前那一场浩劫后，江湖不足为惧，可最近……沈浪与快活王之争，风头很盛啊……”
李寻欢懂得他话语后面的意思。那是上一世他辞官回归江湖的原因——勾结匪类吗？
“再加上，你的才学，武功……还有你的洞察力，已经到了连我都感到畏惧的地步了。”
“那么，多谢夸奖了。”
他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清俊的脸上浮现出浅色的红印，可依旧笑得洒脱，仿佛他永远卸不下淡定的面具。
安南王问不出什么东西，要杀掉他又觉得可惜。又突然想起，那逆着光一步一步走出门外的身影，当真是惊艳了岁月。
“带下去软禁起来，给我看好了。”安南王最终还是勉强镇定的拂了一下衣袖，黑眸中野心的辉光足以吞噬任何东西。他看着灯火通明的王府晚宴，嘴角便缓缓挂上了温文谦和的笑来。
幽幽黑暗中，名为朔化的侍从隐没在了假山深处。
李寻欢被关进别院，看着简单低调的床铺和一床薄被，他不禁对着送他来的侍卫微笑道：“居然还有床，王爷的待客之道还算不错。”比起前世在兴云庄被关在柴房还不给饭吃好多了，他很知足。
那个年轻的侍卫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喝下了软骨散还镇定自若笑着的少年，觉得有些不可理喻。可是身份所限，他不能问得太多。
待到看守人将门用锁锁上，李寻欢便坐到床边，尝试着从那茶壶中倒出些水来，可是除了些泡过多次的残茶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他条件反射的摸了摸腰间，他的酒囊被收走了，酒虫一闹他便有些郁闷。
幽窗冷榭，月华透过唯一的小窗照入屋内。早春的深寒让李寻欢咳嗽了几声，胸口还隐隐作痛，他调息一番才止住了发作的旧疾。他扯下一段布帛，绑在了那唯一的窗前。
罢了，今日有酒今日醉，今日无酒醉明月。
而且，有一人，应当还等着他回去喝酒。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无妄之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