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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巧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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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小院,弘晋阴着脸坐在院子里。
胤褆很是着急。胤禛来了些日子,照例是要登门拜访长者、兄弟,大清开国多年,从太祖开始,亲友很是不少,一般都是先由父亲带着,拜见祖父,祖父带着,去见曾祖,一级一级,一直到拜见了太祖后,再依次拜见太宗一辈、世祖一辈、圣祖一辈,这么一辈一辈的亲戚拜访下来,今儿就轮到了他自己的兄弟,胤褆既为大阿哥,第一站就来了这里。故而,今日是弘昱把承庆送到了承祜那里,匆匆赶回来陪客。说好了,稍晚些会让弘晋把他送到胤褆府上,再由胤褆送到宫里,可现在却出了这档子事。胤褆只觉头疼,皇父一向盯他盯得紧,想从他这得到消息,他一贯是打太极,可若是真个儿没法赶紧把承庆找到,那皇父那可就糊弄不过去了。
弘晋倒是很爽快地说了原因。也是赶得巧,本来如果只承祜、承庆在,承祜是个好哥哥,断不会丢昏睡的弟弟一人在家自己出去玩。可今儿,赫舍里如常出去采药,弘晋自己府里也有事情,几个幼殇的兄弟姊妹,原是养在赫舍里跟前,和承祜、承庆很是要好,待他们的额娘来了,再跟着他们额娘,自胤礽福晋来了以后,剩下的几个就都养在瓜尔佳氏跟前、住在胤礽的王府里。
胤禛今天拜访胤褆,接着理亲王府就是第二站。虽说理亲王府闭门谢客十年了,一般有胤字辈的来了,都是弘晋出面走礼,胤礽名声在外,其余人也不会说什么。可胤禛毕竟是帝王,他坚持上门也不能太拂了面子。
故而,瓜尔佳氏就让大阿哥来送些日常用度,大阿哥一贯也是个体贴弟妹的,看着两个看起来比弟妹还小的伯伯乖乖地照顾自家阿玛的样子,就有些心疼,就说他看顾着,让两个小娃娃好好玩儿会。
然后,一直到赫舍里和弘昱都回来了,两个小家伙还没回来。两人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都没有结果。
弘昱看着胤褆,只是胤褆觉得他的神情似乎很是纠结,“大伯,侄儿仔细查看过了,采药的那个地方看着没什么变化,玛嬷也说那里承祜和承庆伯伯残留的气息不多,但找到了新的标记,只是不能判断是何人所留,还有……”
他递了个小铃铛到胤褆手里,胤褆细细查看,铃铛很是细小,是小孩儿手上镯子坠儿常见的尺寸,看上面的花纹,似乎很是眼熟,细细一想,可不是眼熟么,那拉一族族徽的一个细部,显是和那拉一族相关的人所留,那拉一族与皇室联姻频繁,所出皇子皇孙也不少,可能带这样子手镯的幼殇孩童,也就那么几个,恰好,自家那个小哥哥就有这样的镯子。
“玛嬷和我试了很久,都只能在旁边打转,玛嬷让我在这里等大伯,看需要准备什么东西破阵,她还在那里试着想办法。”
胤褆仔细琢磨,那个阵法,他只是看了个大概,只觉得精妙,具体是什么阵法,还是得仔细查看才能确定,他也懒得虚与委蛇,直截了当地说,“那里需细细查看,最好能知道全貌,可我目力有限,实在没把握。”
弘晋沉思了下,然后就问他还需要什么,胤褆一一道来,有点好奇这个侄子怎么满足自己的要求。
弘晋请他稍坐,进到了内室。胤礽的大阿哥偷偷朝门内张望,见只有他一人,便慢慢蹭到他面前,行了礼。虽说这个侄儿应是很熟悉的,可他常年病弱,以至于康熙和胤礽连名字都不敢给他取,想瞒过鬼神,留他在阳间,可惜,终还是没留住,当年这个孩子连乾清宫大宴都很少参加,胤褆也顶多只是知道他的面相罢了。胤褆看着这个自以为惹了祸、怯怯不安的孩子,想着自己的几个,也有几分怜惜,很是和气地安慰了他。
当胤褆和弘晋大包小裹地准备充足到了山岭的时候,只见赫舍里站在最高的一株大树的树梢之上,不停有什么东西飞来又从她手上飞走。胤褆暗暗吃惊,这个皇额娘的本事,看起来也不小呢。
见他们到了,赫舍里飞身而下,端丽的脸色满是倦色,也不和他们废话,直接道,“我招问了这边的飞蚁,有一个说确实看见这两个小家伙过来了,也见他们进了林子,是不是出来了它就没看见。”
正说着,脚下的土地翻腾,一条青黑的长长虫子钻了出来,赫舍里赶紧蹲下,看那蚯蚓在地上盘来盘去,变幻成让人眼花缭乱的各种形状,好一会儿,地一才比划完了,赫舍里直起身子,俏脸绷得紧紧的,“地一说它问了附近的同伴,说这里确实住了人。那个人在这里已经住了近百年了,他很少出来,偶尔会有人来找他。它的同伴还说那个人三四十岁,高高瘦瘦的,煞气很重。外面还好,里面被那人设了法阵,即使从地下,最近这十几年也很难进去了。”
胤褆和弘晋的脸色也难看起来。近百年,那不就是大清入关前后?那个时候的,还离群索居的……两人想着太祖幽弟杀子、想着太宗兄弟相争、想着世祖的清算睿亲王一脉,相视苦笑,那些先祖才是真正的披坚执锐、征战杀伐,真正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不世出的巴图鲁,也真正的与太宗一脉恩怨深重。
只是,两人的眼里也闪着兴奋与激动。弘晋年轻气盛,纵使他的身份注定他从未能亲去沙场、从未能真刀真枪地收割他人生命,可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用最锋利的利刃、杀最凶恶的敌人却也是少年从未泯灭的幻梦。胤褆,以军功得封郡王的他,怎不更期待与传奇英雄们的相遇。
赫舍里却显然没有这样的热血沸腾,从来温和的气息沉凝下去,直直盯着胤褆,“保清,你可能进去?”
胤褆讲了情况,赫舍里拿出一颗明珠,光华闪耀,更甚之前拿给胤褆的那颗,说自己可以以灵力加持,虽只能坚持一刻钟的时间,但应该能照亮这片山林。
弘晋也在说自己也可以从旁协助,应该能坚持更长的时间。
胤褆却否定了二人的提议,如此明目张胆,一来打草惊蛇,二来,也很容易被人视为挑衅。最后,还是三人分工,赫舍里祖孙分头去查看,胤褆留在原地,按赫舍里和弘晋口述画了个草图,弄明白是个什么阵法。
胤褆暗自庆幸,当年自己得意于军功,花了大力气来研究诸葛八卦阵法等汉人行军布阵之法,兄弟们随皇父出巡,也曾纸上谈兵、沙盘推演,盘点各种阵法,尤其胤祉那个爱讲古的,也能讲些已经失传、只留只言片语的传说,现在,总算是再次派上用场。这人设的阵法虽在诸葛八阵图上做了改进,到底是没大走形。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没大动静地进了阵里。待进到阵内,胤褆当先,赫舍里和弘晋紧随其后,三人走了半晌,才终于看见两个小家伙。三人来不及高兴,赶紧躲了起来。
远远地,可以看见承庆掉到了坑里,眼见他从坑里露出小脑袋,一条儿臂粗的大蛇就拿尾巴把他推下去;承祜脚上夹了个猎夹被倒掉在半空,距离恰恰好让他拿指尖撑在地面上保持平衡,却也无法挣脱,那条蛇打击完承庆,就游到承祜身边,拿尾巴打几下他的小屁股。两个粉嫩嫩的小娃娃成了两只脏兮兮、可怜巴巴的小花猫。看着小娃娃哭喊挣扎的样子,那蛇似乎很是高兴,直着身子,左右扭摆着,仿佛在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