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绝影记》九**狐

7、狼群

　　狼群其实并不是他们主要猎杀的对象，从长乐坊出发，他们看到的狼群都是从小苍林流浪出来，从新结成的新狼群，小苍林附近的雪鹿才是他们想要的猎物。
　　冷夏霜带唐绝影所到的落日岭里，也是有少许的被长乐坊居民赶出来或者住不进长乐坊中的混混或者无赖。
　　而他们一路上最大的麻烦便是如何摆脱这些人的掠夺和追踪。
　　冷天峰最事情很仔细，安排信的过的人断后，又安排两个孩子为他们打前阵，一是为了让他们骑马带家伙的一大群人，被注意到，如果冷夏霜感觉到前面有动静，定会让唐绝影回来报信，他们能绕路儿走；二是，断后的人信的过，他也不怕后面有狼群跟踪寻着他们气味而来，同样的怕会有更多的狼聚集到一起。
　　昆仑的冰天雪地，唐绝影走过一次，就觉得不是一般地险峻。昆仑的路是没有路的，要自己一步步小心的移动，有时候走到冰层处，连冷夏霜都不得不匍匐前进，就怕万一自个儿太用力，会把冰层踩碎，跌了进去。
　　不过等他们安然到达落日岭，就显然好的多了。落日岭一边是昆仑山脉，一边是靠昆仑平原，面积不大，用冷夏霜的话来说，策马加鞭地从外头到山脉口，也不过两个时辰不到，相当于三个半小时。
　　而他们现在处于落日岭最外头的林子里，树木虽稀少，不过雪兔，雪鹿还是有的。等唐绝影从树上挤下干净的雪块，用打火石烧着了冷夏霜收集来的干燥树枝，远处也传来马蹄的声音。
　　“是师傅”锅子暖和和的，唐绝影小小的身子努力的不让火烤着外袄，却还是手冷的不顾一切想放到锅子上去。
　　冷夏霜也是远远看去，听着马汀声音杂乱，“应该是，十来匹马的样子。”她现在日夜勤练内功，配合冷天峰的教导，打出来的枪法已经是有模有样，显然是进步的厉害。
　　等马蹄声音近了，果真是冷天峰领着众人的到来。
　　冷天峰见两个孩子早就等待多时，心里也疼，知道两个孩子联手对付两只幼狼有多不容易，不过刀子嘴豆付心。“前面那两匹狼是你们杀的？”
　　“是呀，爷爷，师弟好厉害，活活打死了一只啊，后面那只要不是师弟眼明手快，想必定是逃跑了。”
　　“哦？”冷天峰超看狼的尸体时，已经明白两孩子用的是什么办法，其中一只狼，明显身上有多处被蛇类咬伤的伤痕，虽然细小，不过对野外生存相当有经验的冷天峰来说，也难以逃出他的眼睛。他顺势看向唐绝影的腰际。
　　唐绝影也是个明白人，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便道：“徒儿的蛇并没有放出毒液，师傅放心，那狼只是受到惊吓，才被徒儿一□□进了头骨。”
　　“原来是你的蛇！”冷夏霜听了才恍然大悟，之前她还在想似乎有什么窜上了那把铁枪上，原来是唐绝影养的蛇儿。“你那蛇，咬人不？”
　　唐绝影看她很好奇的样子，不太想把小青拿出来，这里冰天雪地的，小青不像北方的蛇，南方蛇还是喜欢温暖的地方，比如现在小青绕在他手臂上，正睡着香。“咬，不过，我叫他咬，他才咬。”
　　“那么乖啊~！”冷夏霜只看到过吓人的大蛇，没看到过小蛇，这昆仑又或者龙门，都产大蛇，身长两米，碗口粗的大蛇。“爷爷，我也想要一条！”
　　冷天峰听了，就说了句“胡闹”也不再做声。
　　冷夏霜得不到爷爷的支持，便缠向唐绝影。“师弟，你那条蛇给我吧，你要什么，我给你！”
　　唐绝影不晓得说什么，只能推辞道：“这条可不行，单不说师姐不了解这蛇的习性，就是了解了，因为不是从小养起来的，它会咬你的，到时候师姐你被咬了，师傅就要宰了我和我家小青了！”
　　冷夏霜听了，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不过想想也是，唐绝影完全是出自关心她才不给她的，心里又好过了很多，就说，“要不，以后你找条小蛇什么的给我养养吧。”
　　“蛇就算了，等我大了，师弟帮师姐找只威猛点的豹子或者老虎吧，那走出去多威风啊~！”他忽然想起，那老虎的爪子，和冷夏霜的脸一样大，就觉得心里冒汗。
　　冷夏霜眼咕噜一转，连连点头，小脸一横，望着天开始冒泡泡了。
　　冷天峰见两人的两小无猜，心里也有了感叹。一方面冷夏霜的父母早死，另一方面要以个女娃娃跟着一个老头子流浪，实在是哭了娃娃，现在终于有个年级相仿的孩子陪着，以后长大了，他若是那一日不在了，也算有个照顾的人了。
　　猎队在林子里吃了东西，休息了下，趁着天还未黑，起来往林子以北的深处走去。
　　“我们为何不就地打帐子？”唐绝影问，他的野外生存经验少的几乎是零。他的小马坨着两匹已经处理干净的狼尸。
　　冷天峰这个时候抱着小夏霜坐在马上，跟在队伍最后面，“我们吃东西的香味会引来白熊或者雪狼的注意，如果真要杀起来，我一人也不能照顾到所有人。不如撤出他们的攻击范围，林子深处有其他动物和人的气味，可以遮掩我们的踪迹。”
　　唐绝影点点头，看着冷天峰马尾巴后那奇特的‘扫把’，知道这便是清理他们的踪迹。
　　“对了，下月就过年了，你可要向家里捎信？”冷天峰问。
　　唐绝影答道：“算算日子，是有段时间未帮家里捎信了。等回来，我便写信。”
　　“恩，也可，信使每月都会来这里一次，你大可每月定时捎信，好让他们不担心。”冷天峰有自己的信鸽，因此并不知道信使的价格。“等你的羽林枪法熟了，我们就回龙门去。”
　　“回龙门？”冷夏霜不明白，“为什么要回去？”
　　“龙门和昆仑都非常适合练习羽林枪法和奔雷枪法。”冷天峰见与队伍有点距离了，就开始向两个还不熟悉天策枪法的孩子寥寥说了起来。
　　“先说羽林枪法，讲究的是有深浅之分，从龙鸣、苍月到穿云，是逐渐加深的刺突攻击，每一集击都是要习者自己有精准的把握和判断。而昆仑的冰层有薄有厚，老夫让你们队着冰层练招式，也是希望你们能从中明白老夫是想让你们学到如何找到敌人的薄弱点，一击突发，致命的同时，也只用了自己三分力。”
　　原来如此，一开始唐绝影也并不清楚，为什么要让他拿这把铁枪，小孩子手臂力道不够，每一击打出去的时候，都是用了八分力，然后等下一击发出时，就已经降力到七分。等十次下来，已经气喘吁吁，连抬手臂都已经用尽力气了。
　　而冷夏霜这里其实也不好过，女孩子本来力道就不足男孩子，虽然也是从拿铁枪开始，单现在用了银枪，又有了内力，虽然只是浅浅的一点点内力，却毕竟是能让内力弥补自己力道不足。可是，却不能很好的驾驭自己的内力，十二出现自己内力虚空的现象。
　　“爷爷，那我怎么练内力？”冷夏霜现在就觉得内力不受控制。
　　“师傅，弟子觉得如果龙鸣一击未成，如果想用沧月或穿云，必定要收回自己的兵器，可是这么点时间，就定有空隙可钻，那这段时间，如果敌人一招回马枪打来，是不是天策有别的枪法能保住自己？”
　　唐绝影说着，还在马上比划着，他见冷夏霜眯着眼看自己，有点不怎么好意思，又看向冷天峰。
　　冷天峰爱怜地摸了摸冷夏霜的头发，也不着急，回答唐绝影道：“老夫之前也说过，羽林枪法是天策三门枪法中最为基础的招式，等你血成三门枪法后，其实用的最多的是马上用的游龙骑法，而羽林枪法是开局。所谓杀人看开局，你若开局好，一个游龙骑法的战八方，便是能让你中间用的沧月能更为攻守兼备，进退自如。”
　　“也就是说，其实我们只用的更多的枪法，中间的空隙都是由羽林枪法来填补？”
　　“没错。”冷天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补充道，“天策的外功讲究的便是一骑当千，天策军本身便是马上军，配上千里宝马更是霹雳无敌。”
　　原来如此，天策功夫到是很适合逃跑用，近身战的话也很是小心，要和自己的爱马配合也要好。唐绝影点点头，决定还是在空闲时好好练自己的唐门内功，虽然枯草，但却是很好的。
　　他拍拍身下的小马，小马似乎感觉到他的想法，抬头喷了口鼻息，在这雪地里，只见到一团白起。
　　“你若好是练习，明年过年后便是能在龙门练奔雷枪法了。”冷天峰早已计划好，在两人十岁时，可以随他再去恶人谷附近，开始学习游龙骑法。
　　唐绝影点点头，明白冷天峰的意思。见他们脱离了大部队，又催促了下小马。

　　冷天峰早已计划好，在两人十岁时，可以随他再去恶人谷附近，开始学习游龙骑法。
　　这一次的狩猎甚是顺利，唐绝影见冷天峰不反对自己用小青辅助攻击，便更加动用上小青的灵活，便不再每日榨干小青的毒牙里的毒液。
　　这一日回程时，唐绝影也被分配到了前锋里，与冷夏霜两人骑一匹马先回长乐坊。冷天峰的意思是，他们一大群人拖着动物尸体，回程比较容易引到狼群，因此都是快马加鞭的托运食物回来的。
　　“今天你说我们是在那里过夜？”冷夏霜问。
　　唐绝影想想，回问，“师姐说。”
　　“这次回去，我们大部队走昆仑冰原，你没去过吧？”冷夏霜侧着脑袋问，红色的大棉袄，比阳光还暖。
　　唐绝影点头，他一路上都是听到平原的地下冰鱼有多鲜美，很是馋嘴。扬州的鱼也是鲜美，不过却是长江鱼，而这冰鱼却是湖泊鱼。“我们走冰原吧，我想去打点鱼吧，我想吃那里的鱼。”
　　“好！”冷夏霜现在越是亲近唐绝影越是被他吸引，可她还小，那里懂那么多，只知道她要这个师弟陪她，和爷爷那样陪着她就可以。
　　昆仑冰原一望无际，远看过去圣洁宛如银色的光幕。
　　两个孩子没事情便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唐绝影毕竟现代人，又算是在澳洲的公司混过主管，自然是他把话题挑开，然后慢慢引导小夏霜说。
　　有时候还是不是说上几句诗歌唐辞。
　　“师姐，你知道这里那里有买书的？”
　　“书？”
　　“是啊。我想买点书来看，有时候练完功又不晓得做什么，早上的时候扎好马步也会空下来好几个时辰。”唐绝影的作息表其实早就排满，太阳未出就要起床，扎一个时辰马步才吃早饭。
　　冷夏霜想想也是，她扎了马步，也是没事情做，和隔壁家的孩子聊天玩游戏，有时候方婶有时间，还会教她怎么做女红。
　　“可是，我从来没听到过昆仑有卖书的人，连龙门都没，要嚒是那些杂货商自己去长安那些地方托人带来的。”冷夏霜斜着脑袋，她也只有在恶人谷看到过教书先生。“如果杂货商去别的地方搜罗商品的时候，你和他说一声，他会帮你留心的吧。”
　　“也对，杂货商在长乐坊？”
　　“自然，九叔的货品还不错的，人也和善，不过看上去很凶。”
　　唐绝影点点头，他也稍微了解到长乐坊与现在冷天峰所住的地方有段距离，虽然不远，但也要爬到山半腰。
　　“那笔墨呢？总该有的吧。”唐绝影又想起答应冷夏霜的事情。
　　冷夏霜皱起眉头，冷天峰并没有带她买过文房四宝，所以她也不甚清楚那里有买。“我们回去问问看九叔吧，兴许他那里还有点存货。”
　　“也好。”唐绝影也只能点头。
　　他们连夜赶路，饥肠辘辘的时候，到是到了平原边缘。
　　冷夏霜告诉唐绝影，昆仑冰原很容易记住方向，冰原的四个边上都有树，她不晓得是什么树，连唐绝影都没看到过长在冰天雪地里的树。
　　从高处往下望去，便能看到一大片没有结冰的湖泊，在夜月的照耀下水光粼粼，一轮明月早已挂在天空，如镜中月兔那样，水波里那轮月也带着跳跃感，晃动着、骚动着。
　　夜晚本来就累，冷夏霜虽然饿，但更怕冻伤自己。他们找了处低洼的明显有人住过的痕迹的洞穴，唐绝影策马去之前的高原上找树枝，而冷夏霜则用自己的小银枪不断的在湖水边捕鱼。
　　他们运气很好，这里因为时常有人来捕鱼，因为她竟然在洞穴里找到废弃的竹篓与锅架。
　　等两人合力分工完成烤鱼时，早就饿的两人没有知觉了。可是烤出来的鱼又是如此鲜美，虽然没有狼吞虎咽，却还是卷台风扫荡的全吃了下去。
　　“这鱼实在鲜美，真不晓得怎么会那么好吃。”
　　“哈哈，你还没吃过昆仑的白熊肉吧，我们住的那里过去，不是有个熊群么，等过年好，爷爷心情好，叫他带我们去抓胸，吃肉！”
　　“熊群？他们若是集体活动，那我们又怎么对付他们？”唐绝影这时候还没看到过神机阁的机关匠们，更美有看到过唐无言送他以外的小东西，他一直是被封存着长大，甚至看过的最大的野生环境，也最多来自现代的丛林游玩。可是那个时候身上是有枪弹的，猎枪只要瞄准动物的关节或者身体没有保护的地方，就是致命的一击。
　　自从在这里活生生杀死狼后，他身体里本能一种渴望被激醒了。他想要更多的力量，想要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里可以保护好自己，他甚至，想要和那些穿越的男女猪脚那样，有自己的价值地位。
　　现在的自己，一无是处，想要生存，不单单是学艺归去，再想想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唐傲天的私生子，再怎么得宠，也是上不了台面的一个没有背景的人物。他是不打算和皇族有牵扯，只是想要在自己会的领域里，做出就像在现代那样的成绩，他已经很是心满意足了。可惜……
　　“在想什么呢？”冷夏霜看他沉默的望着星空，星星虽美，却以看便痴迷了，爷爷说，那便是想着夜月风高下才能想的事情。
　　唐绝影回神，见她好奇地没样，也就笑笑，想起小时候学的一首诗歌。“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冷夏霜听到最后，才知道，是他想家了。她的家就是爷爷在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无所谓，于是，便羡慕起有亲人等他回去，有家让他想的唐绝影。“你还有家想，自从爹娘战死后，爷爷便带着我离开中原，跑来这里。有时候我也想要和隔壁的孩子一样，有爹娘疼，有爷爷抱，但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小时候问爷爷，爹爹和娘亲去哪里了，爷爷只是皱眉不答，后来大点了才知道，是仙逝了。”
　　“对不起。”虽然大致猜的出，却见到她那个样子，唐绝影心里也是不好受。他没有父母双亡的经验，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孩子，难道告诉她，爹娘其实质是换了种方式在看顾她，在保护她嚒？这种不切实际的话，他怎么也是说不出来的。“我从小就没看到过爹爹，去私殿里读书的时候，人家孩子都会说我是私生子，我也不想反驳，那是事实。但是，娘亲爱我，还有爹爹市场会让哥哥带东西给我，我知道爹爹现在手脚不便，他又不住在中原，想来看我和娘亲，必定会惊动很多不知道我的人，那些人或许对我和娘亲会有恶意，又或许像师傅那样会接纳我们。可是，娘亲说过，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活的很快乐，所以我们一直没有打破这个蛹。”
　　唐绝影再一次望向天空时，却已经心里难受的不得了了。他从来不说家里的事情，他一直坚强的就像在现代那样。但是这个孩子的身体，倔强的有些支撑不住。他会感觉到害怕，会感觉到人心的淡薄，甚至，也是会感觉到自己的变化。
　　“师弟的娘，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她想要了解，她从来没接触过爷爷意外的长辈。
　　他的娘？“很好看。娘看上去和苗疆的少女一样，有盘着头发，眼睛看上去很亮，像星星一样，皮肤也很白嫩，和少女那样。大概是碰到了爹爹，所以穿着唐服。”
　　“那和爷爷一样么？”
　　“不一样，师傅很严厉，就算做的好也不轻易表扬。娘她就算做的不好，她也不会说，只是一直鼓励我。记得小时候我不喜欢舞剑弄枪，喜欢拿扇子玩娘亲的小宝贝们，就是那些小蛇啊小蝎子啊。娘看了，就叫做扇子的师傅做了把扇，还找人在上面题了词。”
　　“就是你经常拿出来的那把扇子？”
　　“恩恩，很好看吧。”
　　“恩，我想呢，你老对着扇子发呆干嘛？原来是想娘了。”
　　“是呀，娘把爱我都藏在心里，她不爱说出心里话，她只是用行动来表现。”甚至有时候，想爹了也不会哭，只是望着皎月，一夜无眠。
　　冷夏霜点头，“我觉得师弟你和你娘脾气很像。”
　　“那里像了？”唐绝影觉得莫名其妙。
　　“那里不像了！你也是把事情憋心里不说出来，有时候都不知道你跟着爷爷血武累不累，苦不苦，想不想家，你从来不说。爷爷有事情说起江湖事情，你也只是听，从来不问。吃饭的时候你总是帮我夹菜，知道我不喜欢吃辣椒，你还会特地把辣椒拣掉。”
　　唐绝影听了顿时无语，脸也红了起来。他以为，这些是作为一个男人体贴女人的一种表现，那晓得，这些竟然全被冷夏霜当做自己对她好的……表现。“师姐你……”
　　“师姐知道，你不用说了。”冷夏霜笑的甚是灿烂，在火堆里看着，特别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