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经纪人》澜野

55、ten

　　鱼秋双手插在口袋里，仰着脖子走在大马路上，冷的肩膀一缩一缩的。倒不是她愿意，而是俞秋宁把她赶了出来。

　　“真是的，那个女人到底在生什么气啊！”鱼秋一脚踢飞脚边的易拉罐。

　　易拉罐准确的飞进垃圾桶里，正往垃圾桶里丢东西的男人意外的看了鱼秋一眼。鱼秋同样也望着他。

　　两个人坐在街边的长板凳上，尚军坐姿很正规，鱼秋翘着个二郎腿，脖子靠在靠背上，嘴里还叼着烟。

　　“鱼秋……海因丝贝鲁，是这个吧？没错吧？”尚军瞄了鱼秋一眼。

　　“啊……怎么了？”鱼秋空洞的眼神看着低空的云朵，慢慢的飘过。

　　“冒昧的问一下，你是大小姐的什么人？”鱼秋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尚军摆摆手，“啊……没别的意思，我只是……”

　　“哼。”鱼秋嘴角翘起，“现在连狗都开始管主人的事情了啊。”

　　尚军面色一凝，“现在可不是在大小姐面前，即使我是俞家的狗，也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说！”

　　“哦？生气了？”鱼秋坐起身，弯下腰，侧过头看着尚军。

　　尚军偏过头，生硬的说，“没有。”

　　“算了，反正我现在也是她的一条狗而已。”鱼秋用手撑着下巴，眼神又开始空洞。

　　尚军看了看鱼秋，踌躇了一下，问，“你……你为什么留在大小姐身边？你是从民间游击队出来的吧，为什么回到中国做了杀手？虽然大小姐很信任你，但不代表我们这些下属也同样信任你。”

　　鱼秋眨了下眼睛，然后目光慢慢的转向尚军，“下属？”她笑，“一般□□会称自己为下属的吗？”

　　尚军表情严肃，沉默不语。

　　“哼。”鱼秋弹开烟头，“看来你们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都是从那条臭水沟里出来的人，大家都是一样的啊。”

　　鱼秋重新掏出一根烟，准备点上的时候一道庞大的阴影笼罩在她头上。她抬起头，背光下的尚军脸色阴沉，双眼带着愤怒。

　　“大小姐不是那样的人！我们神道宫在90年代还是一支名不见传的国防军而已！是俞老爷带着从战场上下来的我们组成了现在神道宫，安抚我们家人，给我们吃给我们住，现在才是我们报答他们的时候！就算是拼上命，也绝不会让大小姐……”

　　“你是白痴吗？”鱼秋看也不看他，点上烟。

　　“你说什么？”尚军捏紧了拳头。

　　“又没人逼你们要去做□□，其实……”鱼秋裂开嘴笑，“是你们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吧？”

　　尚军瞪着双眼。

　　“就跟我一样啊，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鱼秋往后一靠，一只手搭在靠背上，看着尚军，“这样的人的命早就没什么价值可言了啊，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然后不断的杀人，被杀，然后再杀人……”

　　“大小姐她……”尚军浑身都开始颤抖。

　　“你们的大小姐早就不是那个大小姐了，一旦踏入了黑暗再想要行走在阳光下那是……”鱼秋吸了口烟，然后吐出，“绝对不可能的。”

　　“早晚有一天，她也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早晚有一天而已。”鱼秋又仰起头，回到刚才那个姿势，天空上的云已经变了形状。

　　“你怎么会知道？你知道什么！”尚军暴怒。

　　街边的行人纷纷回头看，但仅仅是停留一下，就各自走开。

　　“啊哈。”鱼秋笑，“又是一只保护主人的忠犬。”她慢慢闭上眼睛，“说实话，我真的是看腻了啊。”

　　一阵微风吹过……

　　“说起来……”尚军慢慢抬起头，忽然伸手拽住鱼秋的衣领，暴怒到了极点，“都是你这家伙开始出现在大小姐身边之后，大小姐才变成那样的！”

　　鱼秋一脸的错愕，举起双手，“喂喂喂，大块头，你可不要搞错了啊。”

　　“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的话大小姐怎么会去关心古逢春的事情！更加不会牵扯到这次的事件里面去！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尚军扬起拳头，狠狠的一拳揍了下去。

　　鱼秋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混蛋……”

　　尚军不管那么多，扬起拳头又朝鱼秋挥过去，但在他拳头挥下去的瞬间一把乌黑的手枪抵在他的喉咙上。

　　“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她重要的部下，惹恼了我一样杀了你。”鱼秋眼里露出凶光。

　　旁边的行人停下来，一些人开始窃窃私语，鱼秋凶神恶煞的吼了一句，“看什么看，打架没看过啊！一群王八蛋！”

　　行人露出嫌恶的表情，一会儿就散开了去。

　　“咔擦”打开保险的声音。

　　“先说明一点，我对你们大小姐是好人还是恶人都没有兴趣，我有兴趣的只是她这个人而已。她要干什么我就帮她干，杀小鬼也好杀古逢春也好，我都会拼了命的去干，懂了吗？你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猪。”鱼秋说，“如果你还有下次，我一定喂你吃子弹吃到饱为止。”

　　尚军咬着牙，看着鱼秋。

　　“为什么？”

　　“为什么？”鱼秋忽然就笑了，“我说因为我喜欢她，我爱她，你信吗？”

　　尚军猛地一怔。

　　时间有一瞬间的静止，然后……咻——

　　两人同时瞳孔收缩，弹开出去，接着就是“砰”的一声爆炸响，在他们刚在站立的位置上炸开。

　　路上的行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开始惊声尖叫，道路上的汽车撞成了一串，司机们都从车里滚出来，四处逃窜。

　　几秒钟之内，热闹的大街上就变成一团混乱。

　　“咳咳……哪个混蛋东西，居然在大街上乱开炮？”鱼秋目光一转，就看到了一条小巷子的人影。

　　她愣了一下，然后表情瞬间就变得暴怒，“啊，又是你这个死小鬼，不宰了你真是难解我心头之恨啊！”

　　隔了一条街，小女孩款款的对鱼秋做了个欧式的淑女礼仪。然后转身往身后的小巷跑去。

　　“别跑！”鱼秋拔腿要追上去，被尚军拉住。

　　“别去追！”尚军看了看周围，“一会儿警察就要来了，先走！”

　　鱼秋甩开他的手，气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别拦着我！你现在立马回大小姐身边去，她身边不能没有人在！我今天一定要宰了这个死小鬼！”

　　说完，鱼秋一手撑在栏杆上越过了马路。尚军再想拦她，但远处已经响起了警笛声，暗骂了一声，尚军钻进车里往俞秋宁的公司奔去。

　　追了一段路程，周边的人声越来越少，渐渐的只剩下鱼秋自己的脚步声。

　　“该死的小鬼，跑到哪去了？”鱼秋拐进一条小巷，停了下来，疑惑的看着前面一堵大墙。这是一条死胡同。

　　一滴汗液顺着鱼秋的脸庞滑落下来，四周无比安静，偶尔有几声乌鸦的鸣叫划过小巷的上空。

　　这里是一个开阔地，地上除了泥泞的路面，没有一丝杂草，在远一点有一个高高的烟囱，空气中漂浮着诡异的气味。

　　鱼秋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些画面，这个味道其实她很熟悉，是烧尸体的味道。

　　“见鬼！”鱼秋刚转身，一颗子弹打在她的脚下。

　　“啧……”鱼秋抬头看着子弹发射出的方向，心里暗叫糟糕。

　　“嘻嘻……”背后冷不丁的冒出来一个笑声，鱼秋本能的转身开枪，一道黑影挡住了太阳，落在鱼秋的面前。

　　鱼秋用枪指着小女孩的头，“去死吧。”

　　将要扣动扳机的时候，小女孩抬起头对着她咧嘴笑，“杀我之前可要想清楚在开枪哦。”

　　鱼秋的手一顿，就听到周围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眼珠子一转，一下周围的建筑物后面就冒出七八个身影。

　　都是小孩子，手里……都拿着枪。

　　“戚……”鱼秋握了一下枪，另一只空着的手也动了动。

　　“大姐姐，我记得你是会用双枪的吧？可不要乱来哦。”小女孩笑眯眯的嘴脸一下就变得狰狞起来，“否则他们绝对会把你打的连马蜂窝都不成形的。”

　　鱼秋看了一会儿小女孩，缓缓放松了身体，“古逢春那个王八蛋怎么就没把你做成切糕呢。”

　　小女孩又恢复了天真的笑容，“不要着急，下一个就是那个阿姨，然后就是那个漂亮的姐姐了。”

　　呱呱呱——

　　几只乌鸦从他们头顶上飞过。

　　微风吹动小女孩的长发，吹动鱼秋额前的碎发。

　　“你还真会……”鱼秋忽然往前一冲，“开玩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