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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挑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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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候不一定要郑重其事,但一定要真诚感人。
所以,当简馥宁见云想容远远来了,脸上已然挂了笑,盈盈然蹲身见礼:“云姐姐安好。”
她说这话时,正好一阵风刮过,云想容迎风而立,披风随风扬起。云想容身形微微一抖,拢了拢披风。简馥宁看得清楚,她嘴唇已经冻得有些发青。
“云姐姐这件披风实在有些薄了,这两日降温,姐姐可要注意身体,穿的厚实些才是。”简馥宁这话说得很是真诚,语气里满满都是关心,倒是让云想容心中一暖。
她自进宫以来,便被所有人冷落。古代门第规矩极严,因为有云想衣的缘故,赫连非甚至从没正眼看过云想容一眼。也正是这样,皇上身边的太监宫女自然也不会对她有多热情。而云想衣,她的同父异母的姐姐,整天只想着争宠,没想过要害她就算好了,哪里顾得上关心她。
不过暖意过后,云想容一思量简馥宁的意图,便立时明白了。大冷天的立在这里,还不是摆明了想见她。她们两人没什么交情,甚至话也没说过几句,简馥宁此刻又是这般温顺有礼,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云家家世盘根错节,所以她从小便练得八面玲珑,此时也是温文尔雅的向简馥宁回了一礼:“简妹妹太见外了,今日是简妹妹晋封的大喜日子,从此你我二人平起平坐,就省却这些礼节吧。”
简馥宁看着云想容,表情既不失态,却又有恰到好处的艳羡,半晌感叹一声:“云姐姐真是个美人儿,一点也不比云妃娘娘差呢!”这一声感叹仿佛真的是打心眼儿里的赞叹,任谁听了肯定都是受用。
云想容在后宫被云想衣压制久了,突然来了一个人说自己不比云想衣差,心中不仅高兴,还有些得意。因为她心底也总觉得,要不是云想衣的嫡女身份,从一品的妃位一定是她的。
然而这股子悦意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越发的冷静:“简妹妹到底想说什么?”她和简馥宁不熟,也没有深交的打算,所以此时并不想与简馥宁有过多的牵扯。
简馥宁见她回神,心中已然看出云想容绝不是像云想衣那般缺根筋的货。不过这样倒是更容易疏通道理,当下也敛了笑意正色道:“一山难容二虎,云姐姐是个聪明人,这么浅显的道理会看不透?”
云想容当即明白了简馥宁的用意 ,却只是嗤笑一声:“原来简妹妹是想来挑拨我和姐姐的关系么?如果是这样,那么我看妹妹实在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我与姐姐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进宫,可谓情比金坚,不是妹妹三言两语便能离间的。”
简馥宁心中冷哼:这后宫的女人说起谎来都是不打草稿的么?什么情比金坚,简直就是上坟烧报纸。
“云姐姐就不要自欺欺人了,若真的情比金坚,份位会是现在这样悬殊?”简馥宁敛了敛袍袖,说的仿佛心不在焉,却字字句句戳在了云想容的心坎里。
云家两姐妹一年前一起选进宫,因着嫡女的身份,云想衣一进宫便被封为正三品贵嫔。当年在赫连非生辰上跳霓裳舞本是云想容的主意,却又因云想衣份位高,便宜白白让她捡了去,而从此,开启了云想衣的专宠之路。
反观云想容,从入宫至今一直都是从四品容华,赫连非对她向来不咸不淡,相比之下,她更像是云想衣的影子。而且,最近云想衣恃宠而骄得罪了不少妃嫔,都是她一一收拾了烂摊子。就算是这样,云想衣又何曾在赫连非面前替她美言?
简馥宁今日的一袭话正好勾起了云想容深藏在心底的那抹嫉妒,不仅让她感到万分不甘,也更让她认清了,只要有云想衣一天,她云想容绝不会有出头之日。
虽然云想容表面佯装镇定,但简馥宁看得出她眼底的波澜。她心中暗笑,上前两步,贴在云想容耳边,话锋却是一转,又扯到了云想衣送给她的墨梅图上:“云姐姐一定知道云妃娘娘昨日赏赐给妹妹一副墨梅图吧?哪知今日不巧,恰巧被皇上看到。姐姐进宫时间可不短了,应该知道皇上最看不惯的就是小肚鸡肠之人,不是么?”
云想容是个聪明人,后面的话简馥宁相信,不用点破,她也是听得明白。赫连非近日对云想衣已然有些不满,而且这两日正对简馥宁上心,云想衣却非挑这个节骨眼儿给简馥宁添堵,说小了是争风吃醋,说大了便是不把赫连非放在眼里。加之赫连非着吴启送来的那盆君子兰,不满的情绪已经表示的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这次是一盆君子兰,下次不知会是什么?云想容心中突然有些没底儿。毕竟两人同时云家姐妹,若是云想衣真出了什么乱子,她还不是得跟着一起遭殃?
可是,哪怕真的这样,这是她们云家两姐妹自己的事,怎么也也容不得简馥宁说三道四。她回过头,脸上笑容依旧:“这是我和我姐姐的事,妹妹是不是管的太宽泛了些?”
既然云想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简馥宁倒也干脆,收了身形,向后退了半步,微微一福:“姐姐说的是,是妹妹莽撞了,还望姐姐海涵。那么,妹妹告辞了。”说罢,又是蹲身一礼,带着紫岚和墨玉离开了。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点醒云想容,然后借刀杀人,让云想容与云想衣两人相斗,她再从中收渔翁之利。看着云想容的眼神,简馥宁便知,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实在没有必要和云想容再纠缠下去。
云想容回头看着简馥宁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思虑良久。
站在一旁的流光和弄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流光便上前轻声道:“主子,这儿风大,主子衣裳薄,有什么事回阁里再想不迟啊。”
云想容眼神还是看着简馥宁离去的方向,但听了流光的话,却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诡异:“说得对,走吧。”